江晖看着白钰，“你什么想法？”
白钰垂眸：45个老玩家，能剩下，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能耐。能收下，自然也是好的。
“可以收。我想想怎么收人、如何管理。”
白钰之前的想法很简单，只是贩卖唯一的信息借力打力，保护小语。
但现在意外成了一个组织，且各个都有些能耐，管理就成了一个问题。
最大的问题在于：白钰不是最强的。
他没背景、没能耐，在游戏里也只是一个给老师打工的学生，没有实力。
他收下之后，很可能会被下面的能人异士吞掉。
另一方面，他与小语在游戏里的反动派的身份是个要命的问题。
还不知道如何脱离游戏，先被游戏里的人杀了，才是最大的问题。
所以，正式成立组织，建造自己的势力可以，但必须确保这个组织属于他白钰。
还有一个问题。
他最初是靠着一个信息组织的人，再是靠手底的人互相成就，打成了平衡。
现在，又到了他给予信息的时候，才能给予对方卖命的方式。
白钰给自己做一个表格。
45老玩家，现在有6个。
【白玉微瑕】（白钰）。
【花不语】（白语）。
【江心有明月】（江晖）。
【六六大顺】（赌徒，实验室玩家患者，联络地下世界）。
【京天动地】（京圈少爷）。
【玩蛊少年】（云南玩蛊少年）。
他要加人，还需要点东西。
信息……
他需要先给对方确认信息。
白钰思索着一堆的事情，无法入睡，坐在床头慢慢琢磨着问题。
江晖在游戏里便是睡眠状态。刚醒来，不一会儿就困了，抱着被子睡着了。
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不算大的房间里挤了三个人。
白钰垂眸看着安然入睡的小语，她沉静的娃娃脸带给他独有的心安。
白钰缩进被窝，看着小语，心里向她询问：小语，我要不要冒险……若能成功，何止是衣食无忧，他能一跃成为人上人。一旦失败，难逃一死。
冻死与虐杀，有很大的区别。他不希望他和小语再受一遍非人的日子。
慢慢悠悠想了很久，半夜才昏昏睡过去。
早上六点二十，闹钟响起，又到了上班的时候了。
白钰起来，先煮一块牛肉。
高压锅跑气的声音吵到屋内的江晖。
“公司领导还没来，不需要按时上下班。”江晖将头埋在枕头里喊话。
白钰不理会，在等待中简单洗漱。
高压锅煮熟牛肉之后煎一下，撒一撮盐，再切成小块小块。
走到床边，小语已经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手指敲敲她的额头。小语的眼珠子转动，视线移到白钰身上。
白钰将人拉起，一件件套衣服。拿牙刷给小语刷牙。
“吐掉。”
小语把嘴里的水吐掉，还会“扑”“扑”两声，吐干净。
有时候白钰怀疑小语身体能动，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爱玩好动。
但每次喊“小语”“动一下”，小语都毫无反应，偶尔得到视线的“焦点”。
打热水洗脸，小语会自然地闭上眼。
抱着小语去上厕所，她也能自主如厕。
人类生理反应都有，但反应时间长，且需要外部刺激。
就像把东西放在小语嘴边，不说“吃”，她就不会张开嘴巴吃。
上厕所，不脱了裤子拍拍她的屁股或者提醒她“上厕所”，她也不会上厕所。
有时候忘了她的厕所时间，会直接尿裤子。
江晖回想游戏里的小语，身材高挑，比他的身体素质强。
这意味着小语的思维没问题。
她把自己当做游戏里的人，换了一个身体可以完好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解决方式似乎是：要么换个身体，要么治好现在的身体。
现代技术不可能转换身体，只能治疗现在的身体。
白钰给小语喂肉，自己跟着吃一口。
“吃什么？我有吗？”江晖撑起身子问。
白钰：“盐烧牛肉。在锅里热着一份。”
冰川时代，蔬菜是一种奢侈。蒜，蘑菇柠檬这些配菜已经很难匹配。
相较而言，盐矿虽然开采难度加强了，但因为冰川将海底部分盐矿带到了地面，可挖掘总储量提高了，反而并不是短缺物资。
江晖看了两眼，又趴下了，抱着被子继续在冬日的早晨睡懒觉。
吃好之后，江晖给小语再穿上一件厚厚的外套。
江晖听见开门声，迷蒙着睁眼看到小语不见了，紧接着就是关门声，立即意识到：白钰悄悄带着小语离开了。
很有可能是带去实验室做身体检查了。
江晖立即起身穿衣服。
八点钟，江晖匆匆忙忙赶到公司实验室，实验室的大门果然又被反锁了。
江晖拧了几下，确定自己打不开。
有些无奈，“小白，是我。”
明明他是管理着公司政务的管事人员，公司大小文件、中低层实验室门屋权限都在他手里。
但偏偏每次进白钰的门，都会被关在门外。
白钰就是实验楼里的“扫地僧”。
屋内的白钰，听到声音没有反应，手上依旧有条不紊地给小语检测皮层、皮骨。
他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到大脑内部结构的细微变化，并未注意到小语的大脑大小问题。
形状完好，大脑大一些、小一些也会因为年纪小或者实际生活年龄大而自我解释，没有想过这一块的问题。
但是看到大“小语”的脑袋，他不得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小语的大脑是否出了问题。
白钰一直呆在实验室3小时等结果，门外的敲门声从最开始敲门、十几分钟窍门，到几十分钟才来敲一次门。
屋里静悄悄的，小语安静地坐在桌上，像个人偶娃娃，不会说话，没有表情，除了心跳、呼吸、吃喝拉撒，看不出她是人的存在。
拿到结果的那一刻，白钰找到末世前的数据做对比：小语的头骨比普通小孩薄，前叶比普通小孩大。
与大“小语”一样。
白钰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个数据还不准确。
现在的参照数据是冰川时代前的数据。
最准确的应该是冰川时代里的同岁孩子的数据。
最好能做参照组。
一对参照组是冰川时代里的普通孩子。
一对参照组是冰川时代里的“冰冻症”孩子。
如果是冰川影响孩子的大脑发育偏大呢？
小语只是其中一个现象，不能说明问题。
如果是冰冻症造成小语迟迟无法发育，大脑生长空间的限制可能就是小语无法成长的原因——那时候，一个开颅手术增加头骨厚度与面积，就能治疗小语。
虽然手术风险依旧较大，但也是个希望。
“咚咚咚”。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声音的节奏与敲击的力度变了。
江晖敲门又急又重，连敲三下是越敲越急。
但现在的窍门声却是匀速、平缓，显得非常有礼貌。
白钰疑惑。简单思索便抱起小语，将她小心地藏好。
“不要害怕。就呆在这里一小会，哥哥马上回来。”即使知道小语并没有什么反应，也还是会仔细交代一遍。
揉揉小语的脑袋，关闭壁柜。
柜子里彻底黑暗。
白钰看一眼时间，计划着十分钟之内将人送走。
他起身去开门。
“嗨，你有兴趣带着你妹妹，去我办公室吗？”一位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说道。
男人约莫三十岁出头，身上有着富贵家庭培养出来的清秀脸庞和看着干净的气质。
不疾不徐的处事方式，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白钰打量西装男，不语。
“简单自我介绍一番，我叫江岩，是今天新上任的领导。”江岩伸出手，“我调查过你的背景，知道你是卧虎藏龙。一直隐忍的原因是你生病的妹妹。我可以和你讨论实验室的事。”
白钰迟疑着伸手握礼。
对方忽然的直球出击令人触不及防。
白钰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但小语已经暴露了，他不需要对这位藏着小语。
“来9楼909，我的办公室谈一谈吧。”江岩笑着从身后的助理拿了一个大号的纸盒给他，“收拾好你的重要物品。”
白钰接过纸盒，看着江岩和助理二人离开。
进屋，反锁大门。
白钰从柜子里抱出小语，手指揩揩小语肉肉的小脸，柔顺、柔软细腻。
“再委屈一下。”小心地将小语放进纸盒里，调整姿势放好。
实验室里有许多高浓度酸、碱，可以作为生化武器使用。
白钰直接放弃这些。
白钰拿了十只注射器，去动物们身上提取病毒——他负责着整个公司所有的生物材料与2/3的生物耗材实验基础准备。
每一只送去做生物实验的动植物都从他手中过一道。
这些动植物身上携带哪些立即致命、不立即致命但生不如死、不要命但生不如死的病毒，他比实验主人更清楚。
白钰从生物身上提取体液，最后一支走向猴子的实验室，从猴子粪便中抽出汁液。
这些猴子都是做濒死实验，分为病毒性（病毒干扰、炎症或器官急速衰败）、细菌性（细菌感染、患有炎症）、身体器官衰竭型（大限将至）、开放创伤性（有伤口）等几个类别。
这些猴子经受过很多痛苦，基本上都是奄奄一息。
白钰将十只注射器装好，小心放在身上。腰间配备儿童玩具改良成的小小的发射器。
这些东西不比枪支。
但在封闭、小范围内，不比枪支效果差。
准备好之后，白钰抱着纸箱子坐电梯去9楼。
909院长办公室。
门外站着两个保镖。
保镖要拿走纸箱子，白钰转身不让。
“和你们院长说我来了。”白钰说道。
保镖敲门，开门，传达意思。
“让他这么进来吧。”
白钰抱着纸箱子进去，看向江岩。
这个房间原先是田优的房间，他很讨厌进入这个房间。
“嗨。”江岩起身欢迎，“我可以叫你小白，看到你就觉着亲切。”视线瞥一眼箱子，“我喜欢有亲情的孩子。”
明明岁数与白钰差不了多大，对方却一副照顾人的长者姿态。
白钰从箱子里抱出小语，开门见山，“你想要我做什么？”
江岩眉毛微微扬起，表现出略带诧异的模样，“我们是来你的工作，不是我要你做什么，是你想做什么。”
江岩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很优秀。参与了不少实验。田优的秘密实验你也参与过。”
视线偏移，落在小语身上，“你妹妹也参与过。”
很快转移视线，回到白钰身上，“你很优秀，我想重点培养你。”
白钰不语。
江岩：“我准备让你做主任，接替田优的实验。”
主任位置，基本等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这个小小的分公司，除了这位江岩院长，没有人可以约束白钰。
白钰开门见山，“我想要做自己的实验，公司会安排吗？”
江岩微笑，“如果能为公司赚取巨大利益的实验，公司自然全力配合。如果是吸引白先生留下任职的实验，我愿意给白先生开这个后门。”
他的视线落在白钰手上的小语，微笑询问，“实验对象是小孩还是成年人？”
最直接的试探。
“小孩。”白钰知道自己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的最大弱点就是小语。但小语需要进一步的确认，就需要做实验比照，排除出非正确选项。
“3岁冰冻症和普通小孩，冰冻症18岁成年人。我会安排，每组对象有30人。”江岩说出一组数字，完美贴合白钰的实验想法，甚至细心到了实际年龄18岁。
但这种贴心令人警醒：对方知道太多细节信息。
“那么，田优教授手里的秘密实验，你要接手吗？”江岩反问。
对方的目的就是这些秘密实验。
白钰委婉回答，“我只是一个实验员。”
“实验员？”江岩咧开嘴笑，“实验室1/3的实验由你处理，我为什么要因为一张文凭纸张去养那些废物而不是你？”
他坐回椅子上，“现在已经末世了，虽然大家不承认。孔雀的累赘理论，你肯定听说过。能在现在的大环境下发展能力还带着一个累赘似的妹妹，明显你更优秀不是吗？”
江岩顿了顿，问了一声，“是吧，小语。”
小语呆呆的，视线转到此人。
白钰站在原地，片刻后，“谢谢。我会尽快入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