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楼上，格格不入。但是站在这里，融为一体。”
“这样的你，为何会带着小语？她是你的实验品？还是你变态的欲望？”
江晖说的直白，语气平静。
说“变态”，也只是平静地阐述事实，而不带情绪。
这栋楼里，变态太多。不变态才是真的奇怪。
但打从一开始，白钰给江晖的印象就是“不变态”。
他抱着小语，苦苦挣扎着谋生，找寻治疗方案，像极了有血有肉的人。
白钰低头，继续干活。并不搭理江晖。
饭到了，白钰带着饭去无菌室外。抱着小语在室外吃饭。
饭后，牵着她的手走动走动。
完全生活在无菌的环境中并不是件好事。【京天动地】就是一个例子。
江晖看着白钰牵着小语的手走路，眼神中带着审查。
饭后，白钰将小语抱回无菌室，让她躺着睡觉。
打开手机看游戏论坛，消息内容还是之前那些，没有新鲜的东西。
白钰也没精力再筛选玩家，索性暂时放弃。陪着小语眯一会。
睡醒基本又到下班时间。
地下实验室里的部分人已经走了，剩下的是需要轮班或者熬夜检测数据的。
白钰打开游戏，继续筛选玩家。审查、聊天、套话、提供解决方案，乱乱糟糟整下来，直接到凌晨了。
白钰回无菌室看小语，看见江晖在无菌室的操作系统上点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白钰呵斥，走到操作面板前怀疑地盯着江晖。
江晖摊手，“什么都没有，就是想知道这地下室的通风系统是用哪一套。这都地下一百米还这么足的气体。”
鬼才信他的鬼话。
白钰调界面看历史操作，没有任何显示。
白钰呵斥江晖，“出去！滚出去！”
江晖继续辩解，“我真没干嘛。你要相信我。我是你兄弟，我会害你吗？”
白钰盯着江晖，眼神如生锈的铁钉，“我找到证据，或者小语出事，哪一个发生，我都直接杀了你。”
白钰食指戳着江晖的胸口，“我知道你的吊桥效应，想要取代小语成为我的亲人。但你永远不是小语！她不只是我妹妹，也是我女儿，我最后的良心。她死，你也死。”
白钰杀人，从不认为是自己是为了生存、为了小语而动手。
他没有那么多的心理活动。
哪处有利益，更好生存，他会直接去做——已经形成本能。
江晖看着白钰，眼神不断左右转着，寻找着希冀的答案。
但是没有。
白钰态度很直接。
江晖转身离开，远离是非之地。
江晖打开无菌室，抱出小语，立即检测大脑、心肺，检测小语肺部功能。
“难受吗？难受哭出来。”白钰迫切地希望小语能给出反应，提示他可能的风险。
但是小语一动不动。
白钰将一切可能的检测都做了，看到结果都没有阳性结果。
他不放心，让【非核苷类逆转酶抑制剂】换出无菌室，安顿好小语。再抱着电脑亲自更改系统代码，检查出江晖做的所有动作。
摁键变化确实只有系统信息查看。
难道是直接下有毒气体在通风管道里？
白钰抽检气体做检测，并未发现什么。
但这事像一根刺一样扎在白钰心里。他害怕漏掉什么给小语造成不可磨灭的恶劣影响。
身边又聚集了开始上班的实验人员。
白钰继续一个个检测稀有气体，并未得到有用的结果。
思索复合毒的可能性。
现在只是单品，如果再配上几种，就足够了？
小语身体敏感，完全有可能……
白钰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他忙前忙后，中间记得给小语喂饭、上厕所。直到回归现实的第6天。
等白钰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已经是晚上七点。
他四十个小时没睡觉了，必须补觉。
现实这边有事，游戏那边同样有事，他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
刚刚躺下，立即被叫醒。
“主任，32号实验品死了。”a1实验员冲过来。
【京天动地】一直是手术续命。身体早就溃烂不堪。
白钰看一眼时间，已经到晚上11点58了。马上要到进入游戏的时间了。
他只感觉眼睛一闭、一睁，居然睡了5个小时了。
白钰看着小语白白的笑脸，仿佛天使一般治愈这几天的疲惫。
下意识用手指揩一下小语的肉脸，独属于幼童的滑嫩的触感像果冻一般。
“我会尽力保护你。”白钰承诺。
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
“你之前什么安排，直接做吧。”
“明白！”
a1实验员将【京天动地】直接丢进焚化炉里直接炼化为焦黑的骨头，再把络腮胡子（巴萨）带上，驾驶着【京天动地】同类型的直升飞机离开。
按照计划，她会找一个远一点的地方制造燃油机爆炸的“空难”现场，将二人出现在此处。
白钰盯着时间，快到子时了。他跑去无菌室，走错了。
换无菌室了。
白钰转身奔跑，奔向无菌室大门——下一秒，他被水兜了一脸。
“哗啦啦”的水不断冲洗着他的脸。
白钰懵懂的精神终于苏醒，看着卫生间的格局，卸下一口气，疲惫汹涌而来。
这具身体也已经几十个小时没休息了。
精神放松的结果就是疲惫不堪。
白钰强撑着大脑，思索着他需要做什么事：这边好像还有实验要做。他需要找到【六六大顺】，游戏里结果了他。确认【非核苷类逆转酶抑制剂】的信息是否真实。观察江晖。对了，还有小语，她又要去森林了……
泡沫顺着水流到脚下。
白钰关掉水，也没有脑力去思考擦身子。来到床前，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端脑显示6：03。拉开窗帘，朦胧的日光在太平线上，头顶的天空还是黑色。
这段时间，他总是看见这样的天空。
地面还有路灯，照耀着“火凤凰”。近空的树冠依旧是黑色，近地面的树层被路灯照耀显示出火红的本色。
这里的绿化做的很不错。比冰川时代的现实要生机太多。
白钰长吸一口气，简单地练一套太极拳，活动身体。
过程中，左手依旧有不可忽视的微颤。
打完拳，白钰看着自己的左手，眉眼下垂。
仔细感受身体，内部依旧有一种痒意，像一股喷泉在身体深处涌动。
理智压制着，克制着，还能控制住。
拿一只最普通的营养剂，刷钱踩着悬浮滑板飞过去。
营养剂的口感有点带着焦糊的感觉，气味上像是臭水沟。
举起瓶子看一眼，灰黑色的液体看起来也是臭水沟。
白钰对这种技术敬谢不敏。把嘴里的东西吐到绿化带，瓶子丢进垃圾桶。
他重新订了一份生态牛排解决身体需求。
打开实验室，一股腐烂的味道随着冷气扑面而来。
白钰直接吐了。
早上一点没吃，胃里的酸水泛上来，白钰找个废水口吐了。
白钰眼皮往两边拉，戴好防护服，大踏步往里走，看见最外面有十几具尸体，尸体都有部分腐烂。
白钰看着最前面的一具尸体，还穿着特殊金属制成的软盔甲，软盔甲在左肾的位置上破了一个大口子，大块连在一起的绿色脓液已经形成胶体状，吐露在伤口外。
脓液的一断还连接着伤口内的组织。
白钰抓着手套鼓气，胀气，确认一遍自己的手套没有出气的破口。
再试探着看脓液是否具有腐蚀手套的作用。
确认完毕后再伸手探进肚子里，摸索脓液连接的位置。
顺着摸过去，逐渐摸索到一个袋子状的东西。
胃。
白钰立即伸出手，脱掉手套，清洗手臂。
胃酸具有辐射性。
这些脓液从胃部冒出来，可能混杂着胃酸。为了避免手套出现破口，细菌侵入身体，白钰下意识清洗、消毒。
接下来之后便不做多余的。
他可以拿手术刀解剖尸体，看一眼尸体状况如何。
但一旦开刀解剖，这烂摊子就是他的了。
这是凌霄的活。
他只负责活人。
端脑给凌霄视频，打不通。那边处于“中断连接”状态。
点一遍数量，有十八具。
有的脓液从脑袋七窍中涌出，有的是从胸口处涌出。
除了脓液，还有各种方式的伤口。
电伤，火伤，刀伤，枪伤……应该是冒险队制造的痕迹。
“嘿，小白！”小语从通风管道探出脑袋。
白钰抬头，看见是小语，下意识伸手接住。
小语钻出上半身，翻身落在地上，一个袋子，“是不是办法处理这个？”脑袋左右乱转，“老远就闻到臭味了，还真是你这里传出去的。”
白钰注意到小语身上黑色的痕迹，“怎么这么多血？受伤了？”
小语摇头，“不是我的。那个红毛鬼不知道发什么疯，把冒险队蔚蔚给杀了。头丢到我这里，说是送礼。现在冒险队满世界找这个人头，它就是个烫手山芋。”
白钰：“他想借刀杀人？”
“不知道。”
“他的实力这么厉害？可以单杀三年级的冒险队成员？”白钰追问细节。
小语：“我们这五个人，每个人都没有暴露真实实力。测试进队伍，只是综合实力。大家都浑水摸鱼，所以才有了这几次的试验。”
“这次的目标，是那个神人之子。他是最古怪的。明明应该是最强的存在，但是打斗时却拖拖拉拉不杀死对方。故意压制着实力。”
“医女疑点最多。我把你给我的液洒到她身上，她一点反应也没有。那溶液，我丢在怪物身上，直接杀死怪物。但她却在面对怪物时“疯”了。”
白钰听出疑点：“装疯扮傻？”
小语点头。
“她的办公室里放着毒花，书架上有宗教类的书。我怀疑她也是异教徒。”
“红毛怪直接承认他是异教徒。他认为我也是异教徒。”
白钰：“怎么辨识你？”
“气味。他和森林里的巫女都说我是他们的同类。不是异教徒是什么？”
白钰思索着，“异教徒主要从事什么方面？最近活动这么频繁。”
“人类相关的所有活动他们都感兴趣。最感兴趣的是他们的神。他们追寻神明的力量。但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不是异教徒，对这块了解的就很少。”
“他们活动虽然猖獗，却总是具有隐秘性。有一堆疯狂的信徒纵火焚身，也会为他们抹除痕迹。所以外人很难知道。”
白钰：“你假装异教徒，是想干什么？”
“拉他们入伙，对付神人之子；再摸清他们据点，找组织端了他们。”
组织……白钰想起那封信，说他很久没联系。
上面的意思都说明他和小语都属于一个不被正统认可的组织，反动派。
名字，还不清楚。
白钰：“组织和异教徒他们有冲突，有利益吗？”
小语想了想，“没有。”
异教徒也算是反动派的一种。因为组织壮大了必定称王称神。
所以与他们组织同属反动派，但不冲突。有些时候甚至可以合作。
“组织不会出手的。”白钰很断定。
“咱们组织名……”
小语紧紧盯着白钰，眼里有神。
过了半晌，白钰也接下去报出组织名。
“破冰。”小语说。
嗯？
白钰疑惑，怎么和他起的组织名一样？
白钰思索一会，盘活着脑海里收集到的信息，“你不要再和他们有瓜葛。他们说你是同类，就会想尽办法拉你入伙。”
而他们最常见的宗教方式就是性。
“如果拉拢不了，就会想办法毁了你。”
这是白钰的判断，也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无论是冰川末世，还是这个游戏世界，都是冷酷的世道。
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是永远不会错的。
小语若有所思，但没有回应。
她拎着头颅盯着那些成堆的绿色脓液，想到了白钰给得“流氓病毒”。
打开悬浮舱，恶臭传来。
将头颅塞进脓液中，头颅毫无反应。
将头颅拎出来，脓液黏在上面慢慢往下坠。
小语伸手，“流氓病毒。”
白钰去角落中的悬浮舱，撬开舱门底部，拿出存储的一瓶病毒。
小语将病毒滴在头上。
头颅开始冒泡，并快速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