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查询分机对机器人的管理，查看权限，“智能管家对机器人有调控作用，能够开启，关闭，释放命令。只是机器人的主机系统不与【伊甸园】挂钩。”
白钰点开机器人的资料，“这些机器人的底层数据来自工厂设置。实验室机器人第一程序是攻击非授权人员。你跑他们面前，会直接启动第一程序，而不是【伊甸园】调控的后位程序。”
白钰：“没事。我的实验室都给你开了权限，以后你来可以正大光明地进来。”
小语郁闷。“我确实感觉【伊甸园】对我宽容。”
白钰顺着小语心思继续查，调看采访数据，“找到了。你之前的人体数据被识别为大四的生物系女生。应该是你或者其他人调换了你的数据，才会这样。”
小语还是不甘心。“我非法闯入时几次九死一生。”
白钰很认真：“那是你运气好。你自身属性带有运气。但不是万能的。以后别乱来。”
小语泄气。转身，发现机器人满实验室乱转。
“这哼哈二将干嘛呢？”
机器人可不会乱跑。
白钰走过去，看了眼满屋子乱转的机器人，再看一眼放的营养舱。
经过刚才的胡闹，实验室里几十个营养舱被破坏，地上堆了不少玻璃渣。
好在是清空状态，不然营养液倒出来，会很麻烦。
放好复制人实验品的营养舱只有11人。
少了一人。
“有个实验品跑了。”白钰立即从桌上拿出针剂，随时应付处理。
小语坐在桌子上，提醒他，“你把【伊甸园】的大部分权限给关了。她还是很方便的。”
【伊甸园】的智能管家遍布全校，但她的部分权限是可调控的。
就像一串葡萄。正常来说，【伊甸园】管理全部校园的各个角落。
整所校园的安保措施、机密维护、电水运行等就像是葡萄枝，由【伊甸园】全权管护。只能被校长操纵关停。
学校各个房间呢，就是一个个小葡萄，一般而言默认被【伊甸园】管护。
但也可以被主人单独设置权限，设置安全设施。
学生宿舍还可以自我改造功能，换一个管家系统进去。
防的不是人类，是机器人。
因为《机器人法律》和人类对机器人观念里的不相信与敌意，这种现象很多。所以学校也没干预。
白钰打开【伊甸园】自动维护功能，立即扫描到营养舱底下的复制人。
机器人的铁臂抓着复制人的脖子拖着走。
“啊，啊……”成年体未穿衣服的复制人发出喊叫。光滑的皮肤裸露在外。
虽然是成年人，但实际年龄只有几小时，心智上是个婴儿。
因为是实验体，没有给他灌输知识，这人还不会说话，只会凭本能张嘴喊叫。
机器人将复制人塞进营养舱，遭到复制人的剧烈反抗。
“哇哇”乱叫着捡起地上的玻璃渣子刺向机器人，被白钰从后方开枪直接打死。
机器人检测到有生命体征，直接丢到营养舱中。
营养舱关闭，灌入大量的蓝色营养液。血液在营养液中晕染，成为一张雪雾图。
小语扭头问白钰：“你杀同类，会不会感觉不适？”
白钰淡然，“我不认为我与他们是同类。”他附身盯着小语看，“我与你才是一起的。”
其他的，种族，身份，性别，能力……都与他无关。
他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小语疑惑：“什么是人呢？”
随便找个营养舱的一角蹲在，自己嘟嘟囔囔：“人搞出许许多多与自己一样的东西，以否决他们根本存在的意义达到奴役的目的。就像父母生下与自己想像的孩子，否决孩子存在的价值，认为孩子的出现取决于自己便妄图掌控、奴役孩子。”
白钰揉揉她的脑袋，“自己和看重的东西在就行了。其余的无所谓真假。”
小语抬头，“你从来不会考虑真假问题吗？不会混乱吗？不会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吗？”
很深刻的哲学问题。
白钰从来不想。
他是艰苦的修行者，踏雪护宝，历经风霜。
也是深度的现实主义者。每日应付各种突发事件，只以自身利益为导向，挡我者死，毁我者亡，不相干者随意死活。
白钰不假思索，“于你而言，我是人。于我而言，你是我疼爱的妹妹。这就够了。”
小语怔怔地盯着白钰，而后别扭地转开头。
机器人收拾好地面垃圾，退了出去。又搬来新的营养舱高分子玻璃放上去。
逃跑的12号复制人表现出昏迷的迹象，身体数据低迷，随时死亡。
白钰放出调配好的药剂，观察12个复制人的情况。
“现在才半夜三点半，你要不要再睡一会？”白钰问小语。
小语摇头。
“还是做噩梦？”
小语不语，默认了。
梦境里，一直有个声音“救我”，“救我……”
和之前一样，她站在黑色的宇宙中，无论向哪里奔跑，都是一样的。
白钰想起一个事，是系统的临时任务。
想要永远回去，系统信息是一个重要的点。
“学校闹“僵尸”的事，你听说了吧。”
小语点头。
“他们尸体运到我这里。这些尸体基本没有了任何汁液。只有大量的绿色脓液。”
“我实验过，里面的脓液全是一种绿色线虫的虫卵。”
“遇到活物，这些虫卵会主动破卵一部分。”
“带着虫卵靠近活物。”
“一旦进入动物身体，会立即破卵，吸收体内所有养分、汁液。”
“占据大脑，控制脑部攻击其他人，方便他们扩大繁殖。”
“一旦感应到宿主死亡，会立即重新卵化。”
“脑部的虫体不会卵化，它会指挥宿主疯狂自残，把身体里的虫卵带出去，方便再次找新的宿主。”
“目前，只看到流氓病毒对它克制。”
“你方便的话，帮我留心一下谁是罪犯。”
“我怀疑这些虫子是蛊虫，和异教徒有关。”
“你冒险部的两个异教徒是我怀疑的对象。”
小语奇怪：小白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
但她也不问，点头应承。
有权限了，小语大摇大摆从门口离开。
走到电梯时，小语不自觉看向电梯识别探头，“Hi，Silence (你好，沉默者）。”
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小语进去。电梯自动往更深处下降。
小语戴上墨镜，开眼，看见很多光线遍布在黑色的空间。
有光点顺着光线奔跑，聚集的光点就是“窗口”的位置，是输入输出的地方，也就是与人类世界连接的点。
例如摄像头、感应点，门禁管理。
开眼的一瞬间，小语看见有过量的光点挤在了电梯的“窗口”中。
小语看见她了。
她也看见她了。
小语甚至看见有不少光点聚集在小白的实验室附近。密切注视着所有人的行为。
电梯门打开，外面一片漆黑，到处都是废土、垃圾，几十吨一根的横梁、柱子构建了这个地下森林。
各式各样的大管道盘绕、缠行，仿若森林里的大虫子。
这就是大楼的承重层。
头顶是整座大楼。
因为预感不会有人过来，所以电路也没有。
但这里是到地下垃圾场最近的地方。
【伊甸园】知道她要去哪儿。
她知道人心中的很多秘密，但她不说。
小语笑一笑，走出电梯。在大管道下横穿整座大楼，熟练地找到“Y”开头的管子，去往更深的地下垃圾世界。
从垃圾场来到梦境世界。
进门，坐在机器人上操作的小孩博士飘到旁边，“嘿，你好几天没来了。”
小语随口应付：“我好几天没怎么睡了。”
“正好，你在这里睡一觉，我检测你的脑细胞。你上次做梦，我无法窥探，一直很好奇。你来了可太好了。”大背头小孩博士打个响指。
一张床飘在小语面前，殷勤地让她躺下。
床是S线的，上面有软软的床垫，看起来很舒服。
小语就势躺下，拒绝小孩博士的建议，“不了，你帮我看两个人的梦境。”
“说吧。全天下除了异教徒那帮混蛋，就没有我看不了的梦境。”小孩博士非常自信，笑的时候上下门牙都露出来了。
“就是异教徒的人。”
博士顿了顿，立即接道，“异教徒也能试一试。只要不是精神系，或者带有精神节点的人，都可以试。”
小语报出红发男的宿舍位置。
“没有。不在宿舍。”
小语第一时间想的是：树上。
尝试着说，“学校森林。那附近没有人，你能跳转到那里吗？”
“可以。500米以内，一只猫睡觉，我都可以跳转过去。”博士操作遥控杆，“找到了。”
屏幕出现一片白。
床飘到机器台前，小语撑着上半身调控，“什么都没有。是不是跳不过去啊？”
博士炸毛，站在机器人胸膛里上下跳脚，“我找到了！是他自己没有梦！没有任何梦境！”
吼。
小语疑惑：“是没到做梦的点？”她记得做梦局限在什么波动上。生物这块是小白的强项，不是她的，她记不太清。
“这就是他的梦！他没做梦，我就不存在进入梦境的操作！这就是他的梦！只是他的梦啥也没有。”博士一阵吼。
破吼的时候小孩音飚出来了。
平时听他说话，都是自带的变音器，非常磁性的声音。
小语斜眼盯着博士瞧，伸手，拔掉博士头上的大背头假发。
头顶窜出一撮毛。
“哇哦，猪尾巴毛。”
“啊——”小孩一阵尖叫，抱着自己的头，疯狂飘去里面的卧室。
柜子打开，一整墙的假发套，都是时髦款式，大人款式。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语倒在床上捂着肚子笑，脚丫子踏在床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笑完之后，冲那头喊，“别带了。你这样挺好看的。活泼、可爱！”
“不要！”小孩的奶音又飚出来了，“我不要活泼、可爱！”
不一会儿，小孩重新挑好一顶偏头假发出来，带着迷之微笑出来了，“我好了。”
声音又是那种低沉磁性的声音。
西装、假发、变音器、代步机器人，小孩博士非常喜欢扮演大人，让人信服他。
“我喜欢你小孩的模样。”小孩朝气，声音都是向上扬的。
“我喜欢这个样子。”小孩很自豪。
小语踏踏脚，看着小孩坐着机器人过来。“为什么有人的梦境空白啊？”
“啥都不想，一想就是一根筋的人呗。狗梦里还有一根骨头呢。这人真是厉害。”小孩感慨，“除了刚出生的婴儿和某些动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成人有这种情况。”
小语想了想，“他的行为确实很像动物。”
这样的人战斗本能和直觉很厉害。
但也容易被动物本能与习性所影响。
小语给出徐佳一医学部实验室的位置，“看看她的梦境。”
博士操作一番，没了笑容，“无法窥探。”
两个都一无所获。
“异教徒真讨厌。什么人都整精神节点，控制，控制，控制个死人头啊。”博士因为异教徒妨碍了他的发挥气愤不已。
小语：“看看附近的人有没有跟她相关的评价。”
博士给出节点信息，大范围搜索信息。大屏幕上显示不少信息。
“哪家大小姐？自己一个实验室？”
“装着和气的模样，说啥都不正面回应，傲慢无礼。”
“永远一身白大褂从头包到脚。”
……
“最近的只有几条。开学那几天倒是不少。这里还有人梦境还原。”
两人观看大屏幕，看见徐佳一穿着蓝色飘纱的裙子踩着高跟鞋自带无数光点，黑色长发飘散在空中，所有人都是她的背景板。
“这滤镜效果也太严重了吧。”小语吐槽，她就没见过徐佳一穿高跟鞋。
医学生没有穿高跟鞋的习惯。
博士操作，“这个是别人的梦境，有梦到她，但只是配角。时间很多。”
在这个梦境里，徐佳一穿着蓝色的披风，里面黑色的衣服，确实包裹的严严实实。
小语指着后面跟着的六个黑衣人，“他们是跟着徐佳一过来的？”
在滤镜失真的长时间梦境里，即使徐佳一所占篇幅为重，还是能在后面找到“7个黑色小矮人”。
“放大这个人手上的包。”
放大的时候，小语看到包上有一个花纹。因为简单漂亮，所以被记得很清楚。
但是小语还是看不清是什么。
“这是什么？”
博士犹豫：“好像是某个图腾，具体是哪个，记不清了。但确实是异教徒有关的图腾。”
徐佳一是异教徒。
之前是推测，现在就是肯定了。
两人继续看下去，接下去的画面更多的是美化内容和臆想空间。没什么内容。
小语在这里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来过。
“对了。”博士看到画面，想起事情，“老大传话，凌家来了咱们组织，提成两亿赏金，要杀神人之子。他们后面还找了异教徒。”
“老大的意思是，这个祸水咱们不招惹。但如果异教徒那边动手了，咱们这边也可以动手。”
凌家找反动派和异教徒动手，无非是因为这两个组织与神人政统是天敌，也就是与世家为天敌。
反动派不接，是因为一旦出手，必然惹来刘家联合其他世家的打压。两亿很多，也不算太多。比起麻烦，两亿不够看。
但如果异教徒插手了，反动派动就是另一回事。有异教徒掺和，这件事会复杂的多。
反动派主要成员是底层人士。
但传闻异教徒的背后是政界大佬。
“我知道了。”
小语离开，心情不是很好。原路返回，拎了两份早餐，又去了一趟实验室。
实验室里柳灵灵回来了。
“小白。”小语将早餐放到他面前，看到柳灵灵，将另一份早餐推给她。
柳灵灵瞪大眼睛盯着小语，不明白她是怎么进来的。
白钰看了眼小语，察觉小语不开心，“怎么了？没睡好。”声音不自觉放柔。
后面的柳灵灵吃着包子、豆浆，瞪大了眼睛看戏，光明正大。像一只松鼠。
小语摇头，“没什么。我走了。”
白钰拎起早餐追出去，陪小语坐电梯，“你吃了吗？”
“我喝了粥。”
“什么粥？我下次给你订。”
“红豆粥。”
那就不是粥，是糖水了。
和小语一样。
“休息好了吗？”
“回去再好好休息。”
“嗯。”
小语离开，白钰打开袋子，是豆浆、豆花和包子。
白钰想起冰寒期没来时，爸妈还在。他们一家除了妈妈，都爱吃豆类食品。豆浆、豆花、绿豆粥、红豆粥，是常见是早餐。
各种各样的豆腐、豆腐干、腐竹、四季豆都是常见的菜品。
豆渣加辣椒和盐做配菜。干果常备。晚上睡觉还能再来一杯豆浆。
白钰想起家里煮了豆荚，两兄妹一人抓一把当零食。小语那时没有患病，牙齿很尖，咬着从豆荚里抠豆子。吃完脸上都是绿色的汁液。
他嘴里有豆子就会帮忙给小语剥豆子。
那时的生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