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的义体在偷拍我

暴雨淅淅沥沥，乔渊看不到涂山霖的脸，他也不好上前。

好在涂山霖很快上车了。

在看着海鸥门关上，黑色加长轿车飞起，消失在夜色里后，乔渊才去往地铁站台。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中午涂山霖请他吃饭了，今晚这一幕，对方估计早就猜到。

从早上对方来学校的时候开始，情绪就不太对，似乎知道自己没有拿到第一，一定会被斥责。

中午请他吃饭，是想开心一点吧。

乔渊他从未想过，如班长这样的富家千金，也有这么卑微的一面。

似乎快乐的事情，对班长而言很难得。

似乎只要不是第一名，就是错。

他坐在地铁上，雨很大，乘客也较为拥挤。

前面车厢传来一阵争吵声，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常来说，乔渊会充耳不闻，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绝不触及。

不过现在，在他成为天堂途径序列9·路人之后，为了参与事件，扮演路人角色，或许可以看看再做决定。

反正排名匿名，除了胡图和涂山霖，没有其他人知道，唯一猜出他是匿名的托马斯也已经死了。

他拎着雨伞和零食袋站起身。

走过去后他很快发现，前面车门边上，站着一位打扮时尚又漂亮的红发女人，二十出头，穿着带有小亮片的酒红色包臀裙和及膝嗨丝，脸上画着淡妆，神色高傲又刻薄。

女人的手上涂着淡绿色的指甲油，左臂上纹着一只黑色蝴蝶，左手戴有一只白色简约风腕表，并挎着一只最新款的塞恩蓝角鹿包包，价格似乎大几万块，相当不菲。

“真恶心，如果不是车坏了，姑奶奶我一辈子都不会乘坐罐头一样的地铁。”

红发女人抱怨着，并抬起手，指着对面的一位皮肤古铜色的中年壮汉大声呵斥道：

“拿出来！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偷窥狂！”

那壮汉虽然虎背熊腰，但面容憨厚，一看就像老实人，手里拎着一个明黄色工具箱，看起来很像修水管的水管工。

尤其是左臂还植入了义体。

乔渊想到之前自己跟颜宝宝出任务，也假扮了水管工的角色，还亲力亲为了一番，不由眯起了眼。

“拿…拿什么？”水管工非常茫然，刚刚莫名其妙被眼前的年轻女孩骂了几句，他也没吱声。

四周的乘客神色各异，有些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完全不知道，在各自议论着。

“拿出你的手机！你这头臭烘烘的猪！”

红发女人继续斥骂着：“我都看见了，你刚刚在偷拍我的裙底！”

“没有啊，我没有！”水管工立马解释起来，并从怀里拿出之前握在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块破损的老式怀表，指针已经完全转不起来，镜面也有裂纹。

百褶裙女孩不依不饶道：“拿过来，谁知道你这怀表里面装没装了摄像头。”

水管工老实巴交，只好把怀表递过去，还不停嘀咕着他把朋友的怀表不小心弄坏了，要拿去修。

女人翻来覆去看了很久，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廉价复古的怀表，这让她很是难堪。

周围的乘客都有些皱眉，其中有人开口道：“喂我说，别人没偷拍就还给人家了。”

“就是啊，”有人附和。

红发女人冷哼一声：“怀表上面确实没有摄像头，但不代表他没有偷拍！”

“你不要随便污蔑人啊，我连手机都没拿，我拍什么啊，”水管工涨红了脸。

居高临下的女人发出冷笑：“你没有偷拍，你为什么遮遮掩掩？”

“我…我没有……”

“没有手机就不能偷拍了？你的左手是什么？”红发女人咄咄逼人的指着水管工左手上的义体：“义体一样可以私下改装添加摄像头！”

“你用破旧的怀表挡着，实际上你是在用左手的义体在偷拍我！”女人的话语震惊了整个车厢。

乔渊都给惊呆了。

好家伙，他直呼好家伙。

这一拳的功力，亚当·重锤也得甘拜下风。

水管工愣在原地，他抬手看看自己左臂上的机械义体，那不过是工作上需要才植入的。

“不会吧？谁拿义体改装啊？”

“对啊，随便改装义体的话，很容易提升成为赛博疯子的几率，就为了偷拍？”

乘客们纷纷不觉得水管工会这样干。

“也不一定哦，现在什么人没有，我还见过一个男的，家里遇到过去入侵，老婆变成了外祖母，最后你们猜猜怎么了？”一个瘦猴笑嘻嘻道：“那男的最后和外祖母在一起了，问他就是外祖母有他老婆的记忆，他还能感受到老婆的存在！”

“我靠，这太离谱了吧。”

“正常啦，这个世界都病了，一部分人疯了也很理所当然，”有人叹息。

乔渊作为旁观者，对于这个传闻也啧啧称奇，多少有点重口味了，但想必也是一个痴情的人吧。

总的来说是一种悲剧。

是这个时代特有的悲剧。

“我要报警，把你这个偷窥狂给抓起来，而现在你要给我道歉，你这臭烘烘的猪男！”

红发女人冷漠的话语，让水管工连连摇头：“我没有偷拍，我没有偷拍，我义体是工作用的，这里面没有摄像……”

水管工的话语忽然一顿，不，他的义体里是有摄像头的，是用来换管道的时候，直接通过义体摄像头看到管道内的结构，并进行分析，提高效率。

他忽然有点慌了，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偷拍，甚至都没有启动义体，可该如何解释呢。

“没话了？你这头臭烘烘的猪男，长得就让人感到恶心，又臭又脏，快给我道歉！”

红发女人不停骂着，似乎一秒钟都不再想待在这个臭烘烘的车厢。

这一刻的乔渊，目光闪烁。

他此刻作为路人的身份，事件里的主角可以是这个女的，也可以是这个水管工。

他已经捕捉到水管工身上的一丝命运气息，那是作为配角的命运，他可以出手了。

同一时间的水管工正在向四周的乘客寻求着方法，但似乎别人都要他先证明一下。

可他又不敢当众把义体拆开。

乔渊微微皱眉，往前走了两步，按照这件事情的命运轨迹，水管工很快会看向他。

“我这义体是工作用的，平时不能打开呀，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如果偷拍了，我出门就被车子撞死，我还要给朋友去修怀表呢，求求你还给我吧！”

水管工不停哀求着，并看向乔渊这里。

而乔渊刚好在水管工的身边，他深吸一口气开口：“要不，你先报警，让治安员带你们去公司专业处理，记得全程录像，查清数据，恢复清白。”

“唉？”水管工听的一愣。

这不是乔渊随意开口，这是可以轻微改变水管工在此次事件里作为配角的命运。

虽然是轻微改变，但事情往往都是蝴蝶效应，小小的举动会带来更大的变化。

他的提议很简单，先下手为强，先报警，让治安员站在自己这边，再去往公司，一方面由专业人员解析，一方面可以把此事闹大。

为什么要闹大，自然是防止这个红发女人背后反咬一口，在网络上掀起舆论。

“哼？报警，我就让他现在打开义体，他都不敢打开，他做贼心虚还敢报警？”

红发女人不以为然。

而水管工却仿佛茅塞顿开，却觉得乔渊的这个提议比起路人看戏的起哄要好太多太多。

他虽然憨厚，却不傻。

他看着乔渊坚定的目光，脸上带着谢意，果断的拿出手机，选择了报警。

只有报警才可以将这件事情真正的结束，否则继续拖下去，他真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你个猪男你还真报警？行啊，我就等治安员过来看看你如何锒铛入狱！”女人发出狠话。

乔渊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大约五分钟之后。列车在前面站台缓缓停了下来。

上来两个治安员了解了一下情况，并根据水管工的说法，感觉很有道理。

他们先是检查了一下水管工的义体，发现没什么问题，但为了照顾红发女人的情绪，提到水管工的公司进行进一步的甄别。

红发女人骂骂咧咧的下车。

水管工临行前想再次感谢一下乔渊，才发现乔渊已经不见了。

路人守则之一：

【保持边缘化，透明化。】

乔渊是从车厢后面下车的，他都不知道坐过了多少站，都快到终点站了。

此刻距离月亮花园十几公里之外，到了欢喜州的东部边缘，倒也没事，坐个回头车就行。

刚刚结束一件路人身份参与事件的扮演，体验还不错。

他摊开手掌看了一下略有消散的印记，目露喜色，随后又扫了一眼面板。

【升华序列：天堂序列9·路人（6.6％+7.2％）。】

【鬼步速度：二阶（227.5/500）】

【鬼步敏捷：三阶（115.1/1000）】

【铁拳：一阶（75.5/100）】

【融合点：10（鬼步融合点。）】

“比学校里要多点，”他又登陆学校内网查了一下评级，发现是B-，明显比第一次差些。

查尔斯·乔治还是第一，进度达到了25.5％。

涂山霖紧随其后。

他的排名已经从并列第一掉了下来，掉到了第7，还是位列全年级前十，不错了。

讲道理在升华之前，他都不敢想。

乔渊喃喃着，回顾着刚刚的事情，逐渐发现了很多问题，水管工最后没找到他，但是那红发女人下车的时候，却朝他瞪了一眼。

作为路人的扮演，他的话语有点多，或许是这件事情太小，他显得像事件里的第三人。

他的声音也有点大，有点喧宾夺主。

当然他不是刻意提高声音，但是地铁里太吵了，他如果声音太小，水管工根本听不清。

看来扮演路人也不是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