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没有报警。
一提到报警两个字,白文景就哼哼的说疼,再说急了,就要动手打梁芝。
白桦看着她爸,“这个警是一定要报的,不能让我妈跟着你担惊受怕!”
白文景一下子拔高了声儿,“上大学了,翅膀硬了是吧?敢这么和我说话,我还没死呢,没有我,你们是个啥?谁惯着你们?敢报警,我就死给你看!”
白桦忍不住问她妈,“这样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为什么不离婚呢?”
梁芝脸色木然,“离婚了我能去哪儿呢?你和你妹咋整?你上大学了,她今年才高一。”
白桦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又是这种像要溺水一样的无力感,像她妈说的那样,能怎么办呢?白桦至今不知道他爸这事是真是假,她还记得当年这件事刚被人捅出来的时候,那个她叫过“黄三叔”的老实男人,怀里偷偷塞了一把刀到家里问白桦:“你爸呢?”
白桦礼貌的打招呼,“三叔好,我爸在地里。”然后很奇怪,平时很温和的黄三叔转身就走,一会进来个村里人,冲白桦喊:“快点,去找你爸,让他赶紧跑,黄三要砍他呢,村里都传他把人家媳妇睡了。”
白桦还不懂什么是“睡了”,但她知道黄三叔要砍她爸,所以她飞快的跑出去,抄小路跑的肺都着了火,去给白文景送信,但也没来得及,白文景挨了一刀后,黄三叔就跑了,自那之后再没回过村子,连一对儿女也没再管,而那个她一直叫“黄三婶”的女人承担了她的全部怒火和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指指点点。
面对管会耍无赖的白文景,白桦再次落荒而逃。梁芝是想让她在家多待几天的,在学校干什么都花钱,她又节省,在家总能吃得饱。白桦告诉她妈,她在学校接了几个家教,回去可以集中带几天,一小时30块,一天两份家教可以赚120块,还有5天,她可以赚600块。再加上平时攒的,下学期的生活费就有了。
梁芝给她烙了一盆饼子带着,让她给宿舍和班级的那些没回家的同学分一分,要和同学处好感情,能让他们多照顾她一些。白桦提着她妈准备的大包小裹走出家门,泪流满面。
她妈虽然懦弱,没有太高的文化水平,也没能给她开拓什么人生路,指导过方向,但是她护着她长大,日子再艰难也供她读书,她不能给她富足的物质生活,但是她给她提供了选择的权利,让她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站得高一些,走得远一些。
“喂,姐,我回学校了,对,今天就在,这几天都可以给小妹妹补课,唉,好的,那我们明天开始,再见。”
“哎,您好,叔,我回学校了,对的,明天可以给妹妹补课的,好的,那明天见。”
白桦挨个给家长打了电话,确定了做家教的时间。两个都是女孩儿,一个初三,一个高一。
读初三的女孩儿家庭条件很好,父亲是位企业家,白桦联系的这位女士是女孩儿的继母,本着尽职不出错的原则给继女找了家教,女孩儿正是叛逆的时候,总是给白桦讲她在学校的各种“英雄”事迹,她说:“林女士就是多事,怎么补我这成绩也就这样,再说了,我以后又不指着自己工作赚钱,我爸那么大的家业不都是我的吗?”
白桦无言以对,只能尴尬笑笑,“也是为了你好。”
“也成吧,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好心当了驴肝肺,你也别太紧张,咱就随意补补,姐姐你只要陪我聊聊天…….”
白桦觉得这话只能听一听,她每次还是尽职尽责的讲满两小时,然后赶往下一场。
转两趟公交后,再步行十分钟就到了另一个做家教的地方。这个女孩儿父母离异,她跟着父亲生活,读的是省重点,成绩属于中上,梦想是当个法医,长大了希望嫁到埃及去。白桦教她全科,主要负责错题讲解,上次考试提升了十几名,她爸爸很高兴,认定是白桦的功劳,带她和女孩儿一起去吃火锅。白桦很羡慕这样的父女温情,女孩儿爸爸说给她攒了一笔钱,希望她以后读医科大学,毕业就留在本市当医生,他打听到现在只要二十万就能留在H市的医科大附属二院,明年高二了,等她读完大学还要四年,到时可能不止这些钱了,但他总会都给备着。
白桦觉得这些父母心都让她感动,她尽职尽责,偶尔会和女孩儿们讲一下她的大学生活,她也收获了她们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