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上一世。
那些被江忆以优雅的气度，捧在手心里的时光，始终洋洋得意。
洋洋得意吗？
或者这样贬损有失妥当，可是却这般思量着。
确实有些受宠若惊。
似乎觉得，被一位众星捧月般的男人呵护有加，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上一世并未挣脱掉这般俗气的念想。
这一世的前几天，同样如此。
可是此刻，却想这场表演，早点结束。
忽然心悸。
因为担心一件事情，那就是这番心思，或许同样是上一世的重演。
时间大差不大，应该就是同样的一天，第一次习惯了江忆。
习惯了和一位卓尔不群的音乐家相处。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
普普通通就是最大的美好。
这应该也会被江忆认同，音乐不也同样来自于生活吗？
终于展露笑颜，因为似乎明白了，上一世曾经混沌的事情。
然后俏生生的站立在江忆身旁，直到表演结束。
夜色和灯光笼罩下的舒朗容颜，饱含着温柔。
江忆没变，依然是之前的模样，并且开口问道：“雪歆，我能感觉到，最初的你并不开心。”
“没有，你想多了。”
张雪歆给出否定的回应，江忆继续说道：“不，你应该相信音乐家的直觉。”
“我相信呀，所以我想问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闻见的，闻见了你的体香。”
江忆没有犹豫，立刻回应。张雪歆的唇，再次鼓起，支支吾吾的问了一句：“什么味道？”
“闻过栾树树叶的味道吗？”
“你最好不要开玩笑。”
张雪歆冷言冷语，江忆笑了笑，接着说道：“试一试。”
随手摘下身旁的树叶，然后将它折断，置于张雪歆的鼻息间，清淡的草木味道，扑面而来。
不太好闻，有一点腥味。江忆这个家伙没有听劝。
转身，迈开脚步，向着租住的房子前行，并不理会江忆。
再迈出去五步之后，回眸瞥上一眼。
江忆的面容，略微低垂，像是意识到犯了某些错，可是并没有追上来。
心瞬间缭乱。
这不是预想中的剧本。
不，没有预想。
是此刻忽然明白，和心中的期望并不相符。
期望的是什么？
在和宋雨佳分别之后，想要饱尝关怀。
这是此刻，不再藏于心底里的念想。
可是得到的，却是迟疑。
难道这会是江忆暴露某些心思的开始吗？
虚与委蛇的目的，即将达到吗？
该欢喜，还是该哭泣？
为什么心是缭乱的。
“雪歆，我想你。”
是大声喊出来的，似乎压抑在心中已久，并且回忆上一世，这般热烈的表达是没有的。
他在酝酿情绪吗？
没有跟上来可以这样解释吗？
转过身躯，凝视着他的面容，然后看见了闪着光的眸子。
是真诚的光，还有饱含着深情的面容。
唇角是笑着的，笑容似盛开的牡丹花。
灿烂又健康，看不出奸佞的痕迹。
一场误会或者一场掩饰？
到底是什么？
很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却不能。
不能于想要知道真相。
最终还是略微的笑了笑，然后说道：“你这家伙，玩笑越来越收不住了。”
“不是玩笑，这几天未曾见到你，心中甚至思念。”
“才三天。”
“三天呀，多么漫长。”
是焦急的语气，这个家伙，终于暴露出了这幅性情。
上一世的某些经历，果然并未消失。
忽然坚定了虚与委蛇的想法，依然可以发现，持续下去，某些事情，最终会大白于天下。
“才三天而已，某人不是说，经受住时间的考验才能恒久远吗？”
“对呀，因为时间的考验，让我明白了，原来会想你。”
“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张雪歆反问，江忆给出否定的回应：“不是。”
“隔着三米的距离，听不清楚。”
“好，我走到你身边。”
江忆终于迈开脚步，走到张雪歆身边，然后再次大声喊出“我想你”这三个字。
夜色终究是寂静的。
隆冬时节的室外本就无人。
表演结束之后，这片天地就只剩下张雪歆和江忆。
这声呐喊，刺破了夜空。
是从肺腑里吼出来的，带着强烈的渴望。
渴望的是想要多相处一段时间。
可是却止步于三十厘米的距离。
此刻，他们两个之间，相隔三十厘米，并没有更加亲密的举动。
心中有团热气。
张雪歆能感觉到，甚至双腿有些软。
可是却拼命的撑着。
瞧一眼江忆的面容，原本橙黄色的肌肤，沾染上了浅淡的红晕。
这个家伙害羞了。
刚才的呐喊，对他而言，也是生平第一次吧。
生平第一次将心中的思量宣泄出来，应该是这样的。
张雪歆转身，面对着江忆，浅笑嫣然的模样彰明较著，朱唇微微张开，似安抚一般的说道：“嗯，我知道了。”
“能讲讲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江忆轻声询问，张雪歆没有犹豫，简略的告诉了他：“回家看望父母，还有公司在拓展新的业务，就这两件事情。”
“都是重要的事情。”
“你不会又在开玩笑吧？”
张雪歆微微一笑，似是在戏谑，江忆也笑了，并且回应道：“你要这么认为，那就是了。”
这个家伙，似乎又变回了平常模样。
今天的接触，是新鲜的。
新鲜于未曾暴露的秉性，终于不再隐藏。
虚与委蛇还需要持续下去。
这样的心思变得坚定，并且回应这位气度优雅的音乐家：“能再演奏一曲别的音乐吗？”
“你想听什么？”
“《回忆》”
张雪歆给出回答，江忆的手指，拨弄了几下琴弦。
又是杂乱的声音，不成曲调，似乎在故意搅乱心神。
张雪歆伸出手指，佯装要去戳他的眼睛。
“雪歆，你觉的《回忆》是给男人听的，还是给女人听的？”
“你想说什么？”
张雪歆反问，并且语气冰冷，江忆却依旧是一副笑脸。
“你既然知道这首曲目，那么我就不多费唇舌了。”
“我想让你听，这样的回应满意吗？”
“满意，音乐家不能沉溺于俗气的念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