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工，我知道你的苦心，‘安得倚天抽宝剑’嘛，高中语文习题册里有这首词，我记着呢！”
“明白就好。”
张雪歆也轻声安慰。可是瞧向店铺外面时，忽然心生失落。
说相思，问相思，枫落吴江雁去迟。天寒二九时。怨谁知？梦谁知？可有梅花寄一枝？雪来翠羽飞。
这是宋雨佳曾经赠予的诗词，时间就在大学毕业离校的前一天晚上。
现在想回赠予她。
是否还想赠予别人吗？
江忆算是。
那么赵盛荣呢？
那副健美的身材和俊逸的面容被想起时，微微一笑。
唉！
如若换做前几天，这样的情形，这样的时刻，会愤恨于他。
可是却终究浅浅的笑着。
眼眸里似乎瞧见了他的衣角，挺直腰背，张望一眼，却发现是陌生人。
陌生人呀陌生人，为何偏偏撩拨起怅惘。
怅惘于未曾见到心中期盼的男人。
期盼的是谁？
想要思量，却又刻意的中断思绪，最终只是告诉蒋林：“记住，用脑用心，另外再提醒你，只管用脑用心，莫问结果。”
“歆姐，不问结果吗？”
“对，当结果出现的时候，美好就消失了，记得语文课本里，有一句‘花未全开月未圆’吗？”
张雪歆再次提点，蒋林似是明白了一些，兴奋的回应道：“我知道，‘花未全开月未圆，寻花待月思依然。明知花月无情物，若是多情更可怜。’我们老师专门解释过，最后一句更可怜，意思是明明知道花月是无情的事物，还是要多情多怜惜，理解成明知道花月是无情的事物，若要多多用情会更加可怜是错误的，这样既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真实意义，古代汉语里没有‘可怜’这个词，这里的‘可怜’中的‘可’是助词，可以理解为加重认可的语气，而怜是‘怜惜’的意思。”
“不错嘛，还不至于混不吝，哦，不，姐姐口误了。”
张雪歆赶紧捂住唇，佯装出一副口不择言的模样，蒋林却恨恨的回应道：“歆姐，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有点不着调。”
“好吧，我们灰蓝科技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到底是聪明人。”
“歆姐，别给我戴高帽了，我是哪门子的翘楚，在灰蓝科技人事部苦苦挣扎而已。”
蒋林略微笑了笑，不过苦相依旧明显，张雪歆也伸出右手，做出推的动作。
服务生将餐盘端了过来，张雪歆忽然想到，未曾点餐，回眸瞧上杨落群一眼，他的眉目舒朗，神情宛若明月。
隆冬时节的月！
淡薄到只剩下浅浅的余晖。
只在没有云的夜空里，才能瞧见。
不，白天也可以。
某些时候，月亮会在傍晚高悬于天空，某些时候，它会与朝阳共存。
不过正午时分的露面，实属罕见。
今天是个例外，他就在身旁，清清淡淡的，不着痕迹的将餐食点好。
缺月挂梧桐，漏断人初静。
虽然身处餐厅内，人的气息比较浓烈，可是却依然能感觉到，心底里藏着几分静。
这是第一次，细致的观察杨落群。
那么之前呢？
或许心底里的印象，只是他的名头。
灰蓝科技内有口皆碑的优秀员工，确实光辉灿烂。
心底里的模糊轮廓，也大致如此。
可是此刻，却忽然发现，只是一层薄薄的月光。
忽然想知道，他有没有担任领导的心思。
尝一口饭食，然后将疑惑询问了出来，杨落群笑了笑，直白的回应道：“没有。”
“怎么会呢，这么优秀的员工。”
“员工这个身份足以令我忙碌，成为领导之后，生活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是这份心思吗？
确实静如深海，可是为什么觉得，灰蓝科技需要这样的领导。
灰蓝科技需要这样的领导吗？
怎么会思量这种事情？
如若换做许浑，或者董事长，才会更正常一些。
唉！
无非是杞人忧天而已。
此刻的张雪歆，觉得这份思量，有些多心，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某些事情，许浑也曾考虑过。
午餐在十五分钟后结束。
张雪歆没有想到，鳝鱼面的滋味，足以令她念念不忘。
这是杨落群替她点的，以前从未尝试过。
那么要尝试别的吗？
一起走出餐厅，向着办公楼前行时，赵盛荣的身影，无可避免的被瞧见。
唉！真想绕道而行，这个家伙一点儿也不顾及旁人的目光。
事与愿违，或许就发生在类似的情形里。
或许换个角度，也是迎难而上。
难吗？
有一点。
上一世的记忆，必定是抹不去的痕迹。
前情往事，终究太过荒诞了。
错身而过就在下一秒，双脚停止前行，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的戳向赵盛荣的眼眸，然后悬停在三厘米的距离处。
杨落群和蒋林，识趣的走开。
只将大片空间，留给张雪歆和赵盛荣。
“姑娘，你想让我成为盲人吗？”
赵盛荣的右手，握住张雪歆的手指，然后置于唇边，轻呼一口气。
“姑娘，你的手是凉的，现在是不是热乎了一些。”
“松开你的狗爪。”
张雪歆瞪了赵盛荣一眼，语气也不甚和煦。
“不行，我想暖暖你的手。”
“你！”
“就一下。”
赵盛荣再呼出一口气，然后松开张雪歆的手指。
“我要工作了，麻烦某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士离开这里。”
“姑娘，我可以在一旁守着，说不定会有用着我的时候，比如昨天你发烧。”
神情缓和了下来。
有些不由自主，并且哀叹一声。
像是在缅怀。
缅怀逐渐逝去的初见。
不，已经不是初见，上一世就曾经你侬我侬。
可是，却倔强的认为，到了此刻，才算是真正的体验了完整的初见。
与条件卓绝的男人初见。
那些不会对这类男人，假以辞色的时光，肉眼可见般的，逐渐消散。
消散于怨怼里。
对他是有怨怼的。
或者说，也怨怼自己。
如若聪颖一些，上一世就会徜徉在美好里。
对，就是因为不太聪颖。
像是思维出现了严重的错误。
怎么能觉得，浮华虚无的欢乐，是念兹在兹的呢？
两世为人，相反的青春都体验了一遍。
或许不过是在缅怀青春。
女孩子的生活，终究在这一刻，终结于赵盛荣的陪伴中。
这算是陪伴吧。
守在公司附近，难道不算是用心良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