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夜空之下,黑云乌压压的一片,覆盖在这篇深山老林之上,压抑的天气,让人都不敢大声呼吸。
就在这茂密的原始森林之中,若是仔细看去,就能看到点点星光,这是哨兵顶着凛冽的寒风,蜷缩在岗楼之中。
而担负驻训任务的某集团军,驻地便在此处。
黑夜中的军营安静得可怕,除了战士偶尔的梦呓便再无其他声响。
然而,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一声呐喊划破了夜空......
“朱由检!朱由检!几点了,为什么还不吹起床哨?”
“朱由检,你在干什么?”
“朱由检!”
......
随着一连连长那声嘶力竭的呐喊在走廊里飘荡,尖刀班内,穿越到现在已经十四年、还在睡梦中的一级上士朱由检猛地睁开了双眼,下意识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
而在他身旁的年轻战士这个时候已经熟练的往自己身上套着迷彩服,口中还急迫的说道:“班长!班长!起床时间过了两分钟了!连长都发脾气了,正叫你呢!”
朱由检听到这番话,马上从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那停留在崇祯朝堂的皇帝噩梦也一下子从朱由检的心中吓了出去。
朱由检使劲摇了摇头,把昨晚睡梦中纠缠自己的李自成、皇太极、袁崇焕、张献忠这些人名甩了出去。
一边赶紧拿起自己手边贴着两道粗拐的迷彩服套在身上,一边手忙脚乱的从兜里面掏出口哨。
作为在部队服役多年的老兵,朱由检几下就将身上的衣服穿好,又几步来到屋门之外,拿着口哨,鼓足了腮帮子,用力的一吹。
“哔......”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在营房内响起,深林之中本来寂静一片的营房顿时亮起了灯光,那本来昏暗的走廊也刹那间灯火通明了。
朱由检被突然打开的灯光刺伤了眼睛,只能眯着双眼适应,就在他好不容易重新睁开眼时,赫然看到那个一脸漆黑,梳着板寸的连长站在自己面前。
朱由检被神出鬼没的连长吓了一大跳。
看着面前披着迷彩服,一脸愤怒的连长,朱由检赶紧悻悻的笑了一声,说道:“连,连长,昨晚睡晚了,闹钟没有吵醒,刚休假回来,生物钟还没反应过来。”
披着一身冬衣的连长,顶着凛冽的寒风,就这样站在朱由检面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尖刀班班长!连起床号都忘记吹,我看你等下怎么和营长解释!”
朱由检被这一骂,也是羞愧的低下了头,口中喃喃说道:“连长,我刚休假回来,你就让我值班。”
连长听到朱由检还在狡辩,这个时候也没了和他多说的心情,当即转身回了房间,重重的把门砸上,只留下一脸尴尬的朱由检站在原地,浑然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班上的副班长老袁拿着朱由检的帽子腰带走了出来,一边递给朱由检一边说道:“连长这两天更年期,别管他,赶紧去组织集合了,要不然等会还要挨骂。”
朱由检这才反应过来,稍稍撇了一眼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的班宿舍,又感激的看了老袁一眼,赶紧接过自己的帽子腰带,冲到了操场中央,再度吹响了口哨,并高声呐喊道:“一连,集合操课!”
随着朱由检的口令划破夜空,宛如潮水一般的士兵从营房之中喊着口号、迈着整齐的步伐跑了出来。
朱由检也同其他连队的值班员一样,第一时间来到了自己的指挥位置,站成标准的军姿,静待队伍集结完毕。
“一班,跑步走。”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随着一声声呼号,一连一百多号人便整整齐齐的站在了朱由检的面前。
此刻早已调整好心绪的朱由检猛吸了口气,大声喊道:“一连,向右看......齐!”
此时一身迷彩服的朱由检,再不似上一世那般柔弱,反而在这个大熔炉中练得了一身钢筋铁骨,身材挺拔的他就这样站在队伍前面,大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姿态。
随着朱由检的命令下达,一连一百多号人立即听令行事,吵杂的碎步声响彻了整个广场。
作为尖刀连、侦查连的一连,作风自然不用多说。
等到部队整队完毕,朱由检清点清楚了人数,随即高喊一声,道:“立正!”
一连的战士们立刻站直了身子,挺起了胸膛,尖刀连的风气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
朱由检心中满意的赞叹了一声,随即转体面向担负营值班的一连连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值班员同志,一连早操前集合完毕,应到一百零八人,实到一百零四人,除三名休假、一名病号,到齐,请指示!”
一连连长回了个军礼,说道:“稍息!”
朱由检赶紧转过身来,面向部队喊了一声稍息,这才回到了队列之中。
“值班员同志,二连早操前集合完毕,应到一百零九人,实到一百零三人,除四名休假、两名病号,到齐,请指示!”
“值班员同志,三连早操前集合完毕,应到一百零八人,实到一百零三人,除五名休假,到齐,请指示!”
一连连长看到部队已经集结完毕,随即喊道:“早操内容:五公里越野!各连值班员,出列!”
朱由检赶紧跑到了一连一排指挥位置,顶替了袁副班长,高声喊道:“一排,跑步......走!”
随着部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在深山老林之中跑动,一声声的口号响彻了整个山林。
前世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的朱由检此刻却是不停的催促着部队加速,让身后几个排的队伍叫苦不迭,纷纷说道:
“一班长刚刚休假回来,哪里来的这么好的体力,这速度可是越来越快了!”
“真是个牲口!”
就在大部队在山林中矫健奔跑之时,朝阳也默默的从山边升起。
短短二十多分钟很快过去,早已大汗淋漓的朱由检,带着队伍,在朝阳光辉之下,向着营地走去。
朱由检指挥着队伍,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之中,不时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心中还惦记着昨日那个梦魇,惦记着煤山上的那棵歪脖子树。
一连连长仿佛也看出了朱由检的不对劲,几步来到了一排队伍旁边,对朱由检说道:“一班长!我看你休假去了一趟北京,回来就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发生什么事了?”
“连长,朱班长他怕是又做皇帝梦了?”
还没等朱由检回答,队伍里平日最为调皮的一个小战士就接过话说道:“连长,我看是朱班长想媳妇了!”
随着这一声调笑,一排的三十几个战士瞬间笑成了一团,就连平日严肃的连长,也忍不住撇了撇嘴。
朱由检被队伍里的同志们笑得憋红了脸,转头骂道:“还没跑够是吧?还没跑够咱们就再跑个三公里!早餐不吃了。”
朱由检这一声恐吓,可把队伍里面的战士们吓了一跳,这位朱班长,虽然刚刚入伍的时候手无缚鸡之力,还满口的礼义廉耻,但不过短短的几年光景,竟成了尖刀连的尖兵,实在是一个猛人,这些战士也就只好赶紧闭上了嘴。
连长看到已经老大不小,却还一脸害羞的朱由检,也是想起了自己还是排长时,刚刚见到朱由检时的模样。
那时的朱由检好像看网文看昏了头,一直坚信自己是那个同名同姓的大明末代皇帝,还满嘴跑火车,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那时,所有的新兵连班长都认为,这个连穿衣服都不会的战士,只会是一个孬兵罢了,也就只有一连连长,不停的循循善诱,引导朱由检走上正轨。
但令连长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小战士,竟真有这样的毅力,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当别人还在睡梦之中时,这个朱由检就已经起床锻炼。短短几年时间,不仅多次参加比武,还当上了尖刀班的班长。
连长赶紧摇了摇头,把自己从回忆之中拉了回来,轻轻笑了一声,说道:“唱首歌吧。”
朱由检此时仿若早已忘了前朝旧事,俨然一副好班长模样,大声喊道:“同志们,唱首歌!日落西山红霞飞,一起,唱!”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胸前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mi sao la mi sao,
la sao mi dao ruai,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歌声飞到北京去,
夸咱们歌儿唱的好,
夸咱们枪法属第一。
mi sao la mi sao,
la sao mi dao ruai,
夸咱们枪法属第一。
歌声飞到北京去,
听了心欢喜。
夸咱们歌儿唱的好,
夸咱们枪法属第一。
mi sao la mi sao,
la sao mi dao ru,
夸咱们枪法属第一。”
等到歌声响起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的悬挂在了天空之中,沐浴在阳光下的朱由检一脸喜悦模样,口中还唱着那首唱了无数遍的歌谣。
“对了,班长,你快转业了,转业以后去哪个单位想好了没?”
“哪个单位?”
就在队伍即将走近营房的时候,朱由检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头脑昏厥,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睁不开眼睛,一下子就向地上倒去。
只听闻耳边不断传来呼喊之声,道:“一班长!你怎么了?”
“卫生员!卫生员!”
“一班长!一班长!”
除了这些熟悉的声音,朱由检仿佛间也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子,在自己耳边唤道:“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