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许愿池里静静地躺着一枚古铜色硬币,它安静又悲伤地见证着太多誓言的瓦解。天空被这忧伤的氛围刺痛地无法拨开云层,只好用乌云来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删了。”李珩紧紧闭上了双眼,又一罐啤酒逐渐入喉,但那冰镇液体却丝毫没有为他带来一丝的慰藉。
“别喝了。”张开夺过了他手中的酒罐,“不就一个香港留学的女生,以后咱找英美法的妹子,不比她强?”
“嗯。”李珩漠不关心地敷衍着。
原本不习惯酒精的他,在一罐罐的啤酒中渐渐地失去了意识,在沙发上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删了他,让他痛苦不已又让他魂牵梦绕的棕黄色头发女生。
隔日,太阳突破了云层的阻碍,将温暖洒满了大地。李珩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表,中午十二点了。回想起昨晚,那难堪的回忆让现在的阳光似乎只是刺眼,带不来任何温暖。他扶着自己因酒精过量而疼痛的头,缓慢站起来,看到了桌子上的纸条。“我有点事先走了,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是张开的留言。
李珩笑了笑,有这么一个从高中玩到大学的死党,他如死水的心似乎有了些许涟漪。他拿起手机,肌肉记忆使他不由得点开聊天置顶。醒目的红色感叹号如一把箭,又再一次深深刺痛了他。他们曾经在一个直播间相遇,本想着是在直播间里随便闹着玩,却发现彼此一拍即合。他还记得之前在学校吃饭时,去取餐具的那短短时间,回来就发现她发了数条消息。
“叮”短短一声消息提示音将他从回忆拉到了现实,是张开。他说不出为什么内心有些失落。“她回家了。”看到这个消息,将他瞬间从失落感拉了出来。他很快回复到,“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李珩看着这两个字,陷入了沉思。要她他当面说清楚吗?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他摇了摇头,他只是想为这件事画一个句号,想那么多干什么?
他找了件合身的衣服,用冷水洗了把脸,现在正值冬天,刺骨的冰水洗净了昨夜酒精留下的眩晕感。李珩点开了他们唯一没有删的软件。他看着那个头像出了神,是因为忘不了他所以还保留着这个吗?李珩甩了一下脑袋,想让自己放空,“她只是忘了删这个软件的联系方式而已。”他轻声对自己说道。
“听说你回来了,出来见一面吗?”他轻轻按下了发送键,却好像打破了心里的什么东西。而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两个字“好啊”又将他那心里的东西渐渐缝合上。李珩对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直到钟表整时的叮当声将他唤醒。
一夜无眠。
李珩起了个大早,坐上了第一班公交车前往了她所在的城区。车上赶集买菜的大爷大妈喧闹声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兴致,时间在公车上司机拼命按动换台的收音机,悄然流逝,却丝毫没有察觉。
“我到了。”李珩下了车便立刻跟她发了一条信息。“好,我马上到”他的消息很快就被回复。不久,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他望向那道身影,那棕黄色的长发曾使他魂牵梦绕,那双大眼睛里的一对明眸,仿佛海拔极高山顶上星空的繁星那般璀璨夺目。她的相貌娇美,肤色白腻。
“好久不见啊。”她的声音如涓涓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而那许久不见的亲切感觉也涌上李珩的心头。
“杨瑄,好久不见。”李珩轻声说道。他们无声地漫步在街头,然后不约而同地走进了咖啡店,悄无声息地为自己点了一杯咖啡,想驱散所谓的“寒冷”。他们那天聊了很多生活琐事,聊了很多学校生活,却唯独没有聊各自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或许这次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朋友见面与告别吧。在李珩离开的时候,杨瑄咬了咬嘴唇,轻声对他说:“要不我们还是加回来吧。”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或许我们曾来不及抓住的机会都会被时间所带去,埋没在心底。从那年冬天后的这一年里他们虽加回了联系方式,却始终未曾开口。这是遗憾吗?李珩并不清楚,但他只知道自己错把杨瑄的那次主动当作逗号。
雪花又一年地再一次落下,李珩紧了紧衣领,吐出了一口雾气。“好冷啊”,那雾气没有立刻消散在空中,反而在他眼前浮现出杨瑄的模样。他恍惚着看着,逐渐失神。“喂,别想了向前看吧,不用猜就知道你在想杨瑄。”张开从他身后拍了拍他,然后大步向前迈去。“是啊,向前看吧。”他自顾自地安慰着自己。可是,他却再也无法忍受那种情感,整整一年了,他拼命压制着,却仿佛如弹簧一般,越来越难以克制。看到雪花那一刻,他内心深处的围墙坍塌了,思念的洪水淹没了他的理性。因为去年刚刚下雪的时候,他在雪地里画了一个爱心,爱心上有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他疯狂地冲出学校,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师傅,送我去最近的机场。”李珩喘着粗气地说道。
“怎么了,要赶不上飞机吗?”师傅回头看了一眼他,似乎见多了这样的顾客。
“不是,我怕赶不上她。”李珩回答道。
飞机飞行的速度再快,却也赶不上他那颗想见她的心。
下了机场,香港的温度让他这个北方人有些不太适应,总感觉有些过于温暖。他随便找了一辆车,很快便到了杨瑄的学校。
在学校门口,他拿出手机,伫立了很久,再去打扰还合适吗?可是如果有爱不大方说出来,恐怕他会后悔一辈子吧。他拍了一张照片给杨瑄,并发了句:我在你的学校门口。很快,她回复道“我马上出来。”
在门口,他又见到了那令他思念一年的棕黄色头发女生,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去年一样说出好久不见,而是紧紧地抱住她。杨瑄并没有挣脱他的怀抱,良久,他慢慢松开双手。杨瑄轻轻抬起头看着他,小声地说道:“你知道我等了你一年吗?”
他们牵着手漫步在维多利亚港口,感受着世界三大夜景之首的美。确实是美的让人心醉,夜色中的维港有着万般的柔情,对岸的灯光荡漾在水面上,也映衬出两人的甜蜜身影。这时,维港上空绽放出五光十色的焰火。
李珩将她缓慢拥入怀中,看着绚烂烟花的盛开。而许愿池那枚古铜色的硬币似乎也洗去了忧伤,相爱犹如未被安排的雨,总是那么猝不及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