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景玉无可奈何地一笑,张口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传说中的汉牡丹!”
绿衣女子脸上显出惊喜的表情,随即转为娇羞的模样,微微低了脑袋,用手揉搓着辫子,心里应该在琢磨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我说姑娘,我家少爷已经跟你说了,是‘汉牡丹’!快些让开,我们还要上山哩!”百安不耐烦地说道。
绿衣女子娇媚一笑,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你两个居然都知道,莫不是真的是天意?!”
“姑娘!我们要急着上山救人,你快让开吧。”百景玉提醒女人道。
绿衣女子“嘻嘻”一笑,突兀地说道:“你们两人都认得这是‘汉牡丹’!可知道它的来历?”
百景玉微微一笑说道:“所谓汉牡丹,自然与大汉朝有关,不就是当年汉光武皇帝刘秀被王莽所迫,在这牡丹丛中躲过一劫,因此得名?实则当时牡丹不知道已经在这中州大地上存活了几千几万年,只是凑巧而帮了汉皇一次罢了。”
绿衣女子满意地点点头,笑容满面地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现在咱们可以一起上山去了!”
“你也上山?!”百景玉和百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子,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她腰间的长剑上,这才猛然觉得对方与寻常女子并不一样。
“是呀!”女子显得很是兴奋,自告奋勇地说道,“我叫‘豆绿’,平时就住在青罗山上,你们要上山,我可以给你们带路哩!”
百景玉和百安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既然她住在青罗山上,不妨就由她带路吧。
两人做贼一样,跟在豆绿姑娘的身后,顺着一条还算宽敞的大道,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豆绿平时应该没少走这条道路,再加上心里装着高兴的事情,走起路来蹦蹦跳跳,既快又急,三人明明走的是陡峭的山路,硬是给她走成了平坦的捷径。
见两个男人沉默不语,豆绿转过身来,对百景玉道:“前不久山上来了一位姐姐,她竟然也识得汉牡丹,嘻嘻!”说完话,她还忍不住笑了几声,应该对这件事情很是感兴趣。
百景玉心里一沉,想着“前不久的姐姐”会不会是——
“那个姐姐是哪里人?”百景玉问道。
“是他们从河南府中学堂请来的姐姐!”豆绿一边说着话,一边手指着前方道,“那里是上山的第一道关门!”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道路在关前忽然变窄,而关门的一侧更是悬崖峭壁,不要说在这里设置了关卡,即使不设关卡,只需一人把守,敌人也很难通过。
他俩在豆绿姑娘的带领下,很顺利地通过了第一道关门。后面又经过了两道关门,都是极其险要的所在。百景玉心里念着文彩蝶的安危,也就顾不得注意关隘如何,只是尾随着豆绿快速地通过关隘。
经过半天的跋涉,三人在转过一个险弯儿爬上一个陡坡后,青罗山的山顶便在眼前了。一片极其开阔的土地上,石头垒砌的房屋一间挨着一间,腰里悬挂了大刀、长剑、土枪、洋枪、手枪的人,来来往往,仿佛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豆绿姑娘!你说的河南府中学堂的姐姐,在什么地方?”百景玉望着眼前一排排的石头房子,急切地问道。
豆绿娇媚一笑,并不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们说是上来救人,不知道要救的是什么人?!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们帮忙哩!”
正在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豆绿!你个死丫头,快点儿回来!”
百景玉和百安循着声音望过去,远处一个汉子双手插在腰间,正往这边张望着喊话,他的脸上黄黄的,如同贴了一层金粉一样。
“是他——”百景玉喘了口粗气,低声说道。那人正是绑架文彩蝶的黄脸汉子。
豆绿全没注意身旁百景玉的反应,挥着手回应道:“爹爹——爹爹——”
百景玉顾不得其他,奔跑着朝黄脸汉子而去,百安紧随其后,豆绿不明所以,觉得那是自己的爹爹,他们俩想要见他的心竟然比自己还要迫切哩。
“哎——”她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们,来到了自己爹爹身旁。
靳黄脸“嘿嘿”冷笑着,对豆绿说道:“快去!快去你屋里!”
豆绿从父亲的眼神中发现了什么,忙不迭地朝着一排房子跑去了。
“大王——”百景玉朝靳黄脸拱手道,叫了这个称呼后,他觉得好像又不太妥帖,忙又改口道,“英雄——好汉!”
“听清楚了,我叫靳黄脸。”汉子注视着两人,感兴趣地说道,“为了个女子,命都不要了!?”
“要——当然要!”百景玉结结巴巴地说道,“希望好汉放了文小姐!”
靳黄脸涎着一张黄脸,径直朝一处高大的石头房子走去,百景玉和百安两人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话虽不敢多说,但是看那高大的石头房子内,建得如同一个大大的戏台子,台子的正中间摆放了一把太师椅,太师椅上铺了一张老虎皮,两侧还各摆了一排椅子。
靳黄脸刚坐在老虎皮上,权红鼻子一手摸着红鼻子,一边骂骂咧咧地走上来,在靳黄脸左侧的第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嘴里还恶狠狠地“哼”了一声。
“二爷,这是怎么了?!”靳黄脸冷笑道。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权红鼻子低着脑袋,一双眼睛盯着地上爬行的几只蚂蚁。
“哈哈哈!我看是一腔欲火吧!”靳黄脸大笑道。
“靳爷!山上明明弄上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兄弟我——我都快急出病来了!”
“人我给你绑回来了,床上的是,哥哥也帮不了你的忙!嘿嘿!”
“靳爷!是——是你家豆绿——那个鬼丫头!”
“豆绿又怎么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正不可开交,穿着一身翠绿衣服的豆绿忽然喊道:“权叔叔!你找我——”
权红鼻子抬头见豆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气得一脚踩在地上的蚂蚁身上,怒道:“你净坏叔叔的好事!”
豆绿“嘻嘻”一笑,走到权红鼻子身侧,笑道:“权叔叔,我曾在白马寺发过誓,若是有人识得我种在山脚下的汉牡丹,女的结为姐妹,男的结为夫——”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口,她娇羞地看了百景玉一眼,很快又低下了脑袋。
权红鼻子并没有注意豆绿的行为,而是依然低着脑袋,质问道:“你和那美人儿成了姐妹,与我有何相干?!权叔叔好不容易看上的,费了一番周折才从洛阳城里绑回来。”
“哎呀!”豆绿带了撒娇的口吻道,“我的权叔叔呀!她和我是姐妹,也就是你的侄女,你——你难道要干那乱伦的勾当——”
权红鼻子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气得一只脚在蚂蚁身上不停地踩踏,抬起头时,他看到了百景玉和百安,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立即跳起来,手指着两人道:“你们——”
“好汉!我们前来,就是求你能放了文小姐!”百景玉上前一步,弯腰拱手道。
“放了——放你娘的狗屁!”权红鼻子愤怒地叫道,“老子好不容易抢来的,你说放就放——你以为你是谁哩?!”
他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嚷嚷道:“来人啊!摆上大鼎,老子要煮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龟孙!”在权红鼻子看来,青罗山是抢了人,可他们居然找到山上来要人,真是找死。
坐在老虎皮上的靳黄脸阴沉着一张脸,斜勾着脑袋,手里拿了一个旱烟袋,正静静地抽吸着,烟雾从他的鼻孔里喷出来,随风缭绕着,烟的味道很快在四周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