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寻觅

豆绿迷迷糊糊的,整个人如同飘在云彩里,浑身上下没有个轻重,完全失去了对重量的感知。她被人扛在肩上,放到了一辆密封的马车里,车里面的男人断断续续地说着淫秽的话语,一路上来到了一个地方。

后面的事情,豆绿完全不知道了。他被人从车上抬下来,安置在一间香气扑鼻的房间里,躺在床上整整睡了两天两夜。

发觉豆绿不见的当天晚上,靳黄脸便带了权红鼻子、宫锦儿和几个喽啰,一路往北寻来,可惜他们来到洛阳城下的时候,各个城门早已关闭,于是只好在城外找了个小旅店歇息。

三人在一个房间里坐下,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唉声叹气,特别是宫锦儿,他与豆绿的感情,既是叔侄,又是姐妹。长叹了一口气,宫锦儿压低着嗓音说道:“我的乖乖侄女呀!你可千万不能有个好歹,你是宫叔叔心头的宝贝哩!”他一边说着话,眼泪也止不住地在脸颊上流下来,手上一块香帕不失时机地迎上去,在脸颊上擦拭着。

“老三!别再婆婆妈妈的了,豆绿这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你也不想想,青罗山的宝贝丫头,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更何况,丫头的身上带着枪,哪个龟孙敢靠近她一下,嘭——嘭——嘭!”权红鼻子不耐烦地数说着宫锦儿,瞥了一眼老大靳黄脸,忙带了宽慰的口吻说道。

靳黄脸只是埋头抽着旱烟,黄脸上毫无表情。其实,他内心深处波澜起伏,豆绿是他的宝贝疙瘩。十几年前,家乡发生旱灾,旱灾之后又是蝗灾,可官府要交的粮食一粒也不能少,逼得他家破人亡,老婆死在了逃荒的路上,自己和女儿九死一生,才在洛南的青罗山居住下来。好不容易过了几年相对安稳的日子,没想到却又出了这么档子事情。女儿年轻貌美,一直生活在山上,没有什么与社会打交道的经验,万一遇到了坏人可怎么办哩?!

“靳爷!您还是放心吧!”宫锦儿虽然是男人,却长了一颗女人的心,最是细腻体贴,他看了一眼老大,于是安慰道,“我猜豆绿定是来寻百景玉了,百公子仪表堂堂,是个正人君子,他见了豆绿,只会以礼相待!”

“日你娘!他敢不以礼相待,老子一刀劈了他!”权红鼻子手摸着自己的红鼻子恶狠狠地说完话,自个儿又笑了。男人女人那点儿事情,他最清楚。豆绿明明是主动送上门的鹌鹑,人家百景玉血气方刚的,两人干柴烈火遇到一起,发生点儿什么也属正常,看来还是回去准备了酒席,等着办喜事吧!

“二爷,你笑个啥?!”宫锦儿问道。

权红鼻子也不藏着掖着,对着两人看了看,端起一杯酒,笑道:“女大不中留!我看,咱们三个,就等着当老丈人吧!”说完话,他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你——”宫锦儿手指着对方的红鼻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到第二天早上长夏门打开,三人第一批入了城,打听了百府的所在,径自来到了百景玉的家门口。当时百景玉还在睡觉,听了下人的报告,忙披了一件衣服迎出来,拱手笑道:“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嘻嘻!我们三人到来,是该迎接!”权红鼻子看着百景玉衣衫不整的样子,按照自己的行事风格猜测着,对方刚才还一定是与豆绿姑娘在床上缠绵着,如今三个老丈人一齐登门,做女婿的是该表示一下。

“三位请客厅上座!”百景玉招呼客人的时候,百安给一个下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去报官。

“不必了!”百景玉抬手制止道,“三位好汉能在青罗山放了百景玉,百景玉自然也不能加害三位好汉。”

“算你小子弄得尊重长辈!”宫锦儿媚笑着说道。

“我说大侄子呀!”权红鼻子大摇大摆地做到一张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道,“你答应我们的事情,什么时候办嘛!”

“一万斤粮食已经准备就绪,现在正安排马车和车夫,此去青罗山需要经过洛河,中间人手不能少了。”百景玉坦诚地说道。在他看来,粮食是给人吃的,自己家里那么多田地,种出来的粮食,哪怕是送给了青罗山的土匪,也是让人吃了,不算浪费!

“我说的不是这个——”权红鼻子若有深意地一笑,大家都明白了什么意思。

“趁三位今日到来,百安,立马叫人到安仁里知会一声,说我有三个朋友今晚过去,让他们准备好洛阳水席、杜康酒,还有——还有最好的姑娘,等着伺候三位大爷!”百景玉吩咐道。

靳黄脸皱着眉头,咳嗽了一声。宫锦儿嘴里“呸”了一下,说道:“酒菜准备靳爷和我的,姑娘就免了!”

“哎——别呀,我一个人可以同时享用三个嘛!”权红鼻子大言不惭地说道。

青罗山的三个男人,从百景玉恭谨的态度、细致周到的安排上,以及百景玉大清早上衣衫不整的情况,综合判断,豆绿一定是在百景玉府上,而且两个年轻人的关系似乎已经达到了非常亲密的程度。

百景玉却并没有想那么多,在他看来,这三个人都是江湖豪客,更为重要的是,在兵荒马乱的时代,他们能将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保证那些人有饭吃、有衣穿,已经是很大的功德了。

“呵呵——”百景玉又是安排下人上茶,又是让人送水果,大清早的就忙得不亦乐乎,却见三个人坐在太师椅上,似乎各怀心思,只能拱手道,“不知三位好汉,此次前来,还有别的什么事情没有?如果有的话,尽管开口,只要是百景玉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什么事情——”权红鼻子道,“咱们还是到安仁里说吧!”

靳黄脸是豆绿的亲爹,看到百景玉身上披着衣服,豆绿又是前一天晚上前来寻找百景玉的,其中的道理不言自明,当亲爹的怎么能张口多问?只能跟随大众,默不作声。

宫锦儿生就一副女人心肠,面对男女之事,自带了几分羞怯,也是不便过问太深。只能由着权红鼻子胡来。

三人在百景玉和百安的陪同下到达安仁里时,见一辆密闭的马车也停在门外。他们并没有怎么理会,而是随着鸨母穿过幽暗的廊道,上了二楼,来到了一个房间里。他们刚背过身子,两个汉子抬着一个身穿翠绿衣衫的女子,跟在后面穿过幽暗的廊道,抬进了一楼的一个房间里,那房间正好在百景玉等人房间的正下面。

权红鼻子扫了一眼木呆呆的靳黄脸和一脸嫌弃的宫锦儿,心说此时此刻,还要看我的,于是坐直了身子,以长辈的口吻说道:“景玉呀!你小子有福气!那个叫文彩蝶的小美人看上了你,我家豆绿嘛!哈哈!”

百景玉尴尬地一笑,忙给三位好汉的杯子里倒上杜康酒,恭敬地听对方讲话。

“我家豆绿嘛!”权红鼻子特意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同伴,然后接着说道,“我看着长大的,也是个好姑娘!这——如果她们两人为了什么事情争执起来,你可要把握好平衡,不能让豆绿吃了亏!”他心里清楚,作为娘家人,有些话应该提前说出来,特别是文彩蝶和豆绿都嫁给了百景玉,豆绿不能让人给欺负了呀。

“哦——不会不会!彩蝶和豆绿两人在青罗山上都结拜了姐妹,好得跟亲姐妹一样,不会争执的。而且她们两人一文一武,各有所长,互为弥补,性格上也都阳光温和,一定会和睦相处的。”百景玉笑着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他的想法还只是单纯的在两人的姐妹之情上,完全没有将自己掺和进去的意思。

权红鼻子听了,自然从娘家人的角度考虑,高兴得大声喊道:“好!好!好!好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