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开封的军统潜伏人员传来消息:洛阳城防图已落入鬼子手中,速作调整,早除内奸!
逯氿的眼睛盯着情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好几遍,自己这边已经查到了一张洛阳城防图,怎么还有一张被传递给了鬼子?!日本鬼子还他娘的真跟鬼一样,能够神出鬼没、无声无息地刺探到情报,再将情报送到开封。
“日你娘!”逯氿怒骂道,“是哪个㞗孩子失了手,让间谍将情报传了出去。”他的眼睛紧盯着行动队队长宋白,在大多数情况下,军统洛阳站的事务,都是宋队长负责的。
“逯站长,是卑职失察!”宋白低着脑袋,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主动承担责任道。
逯氿“咳嗽”了一声,手里不住地抖擞着写着情报的纸张,几乎要将那几个字从纸上抖下来的时候,说道:“现在不是承担责任的时候,如果有责任的话,首先是我这个当站长的责任!你们所有的人,不!我们所有的人,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揪出隐藏的间谍,第二件事是通报洛阳城防司令部,尽快对军事部署进行调整。”关键时刻,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逯氿如此做,首先是将军统该干的事情干了;其次才是洛阳城防的事。
“报告长官!”宋队长立正站好,向逯氿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咱们之前盯着的河南府中学堂校长白宂,去日本留过学,而且不久前去过开封。”很快,行动队队长便将自己安排张老三一路跟踪白宂到开封,又从开封返回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上峰作了汇报。
“这是一条很有价值的消息!”逯氿不假思索地说道,“立即秘密逮捕白宂!”
普通的人在谍报组织面前,是极其弱小的存在。虽然堂堂的中学校长平时也算是洛阳城的上流人物,可在一个小时候,便被五花大绑地关进了军统洛阳站的审讯室里。
“白校长!”张老三手里拿着烧得红彤彤的烙铁,站在白宂面前耀武扬威道,“知道这是什么吗?!”他亲眼见识过白宂迂阔蛋的行为,一直觉得对方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信球,因此并不将中学校长放在眼里。
“龟孙!日你娘!”白宂挣扎着,怒骂道,“难道你家没有摆着‘天地君亲师’的灵位,胆敢对老子这个‘师者’动刑,不怕天打五雷轰吗!?”他骂得酣畅淋漓,充分展现了一个读书人的耿直、孤傲和气节。
张老三气得“呼呼”直喘粗气,可面对如此辱骂,却没有一点儿办法。白宂校长骂得不错,“天地君亲师”的牌子在河洛人的心里,矗立了几千年,早就成为心里最神圣的一块所在,谁敢轻易触碰嘛!
“嘿嘿”,坐在白宂正对面的,是军统洛阳站行动队队长宋白。他将手中的鞭子轻轻挥动了一下,脸上带了歉意说道:“白校长误会了!军统并不敢对哪一个老师动刑,但若是丧失民族气节,投敌卖国的人,我想也算不上什么‘师者’了吧!”
“你是哪里来的龟孙!?”白宂毫不气馁,依然嚣张地骂道,“你骂我白宂迂阔、邋遢,我都认了,唯独丧失民族气节、投敌卖国一类的话,简直与老子不能沾染丝毫!”
宋白仔细打量着被捆绑着的白宂校长,从对方说话时的神情、语气,以及声调、动作,都看得认认真真,以他多年特工人员的经验看,似乎不像是再说谎话。
“你个信球!”张老三见上峰宋队长在老学究面前落了下风,忙跳出来骂道,“你就是个信球!汴洛火车都停了快一年了,你还去洛阳火车站买东去的车票;参加别人的葬礼,竟然带了一束红牡丹去;人家不收也就算了,还想趁机送给一个胸大臀肥的女人;送不出去也就算了,还将一束红牡丹原封不动地带回来;带回来也就算了,还扔到了洛河黑石关渡口的水里——你说你信球不信球呀!?”
白宂沉思着,估计在比对自己近期的行程,听张老三一件件说了出来,脊背上不禁冷汗直流,皱眉道:“莫不是我睡觉、去厕所,也在你们的监视之中?”
“算是吧!”宋白嘴角微扬,浅笑道,“为了党国民族的利益,我们不得不如此,还请白先生见谅!”
“见谅个㞗!”白宂怒气冲天,恶骂道,“你们不嫌屎丑,我还嫌呢!真是一群变态!拉屎你们也要看看。”他再仔细回想了自己近来的拉屎情况,想到每次拉屎,都有至少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他的心里就毛毛的,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日你娘!你们军统就是一群信球!”白宂沉着脸,以嘲讽的口吻说道,“你们也不想想,老子想要投靠日本鬼子,能等到今天?!只因老子是个中国人,生长在河洛大地上,能去干那出卖祖宗的勾当?!”白校长说的不错,他在东洋喝过洋墨水,精通日语,熟悉日本人的生活方式,若是想要投敌,恐怕不会等到日军占领了大半个中国后,才去行动。
“说得倒是有理,只是这世上偏有一些龟孙,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张老三悻悻地嚷道。“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是社会上一些人讥讽读书人的话语,张老三现在用来讥讽白宂校长,自以为用得很是妥帖,说完话自我陶碎地“哈哈哈”笑了起来。
“我看你是满口、满肚子都是男盗女娼!”白宂恶狠狠地盯着张老三,在河南府中学堂校长的眼里,军统一个小特务,和自己并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因此对他辱骂自己的话,立马反唇相讥,丝毫不给对方留面子。
宋白朝一旁的房间看了看,他知道顶头上司逯氿正在那里监听,想必不愿意听双方的连续辱骂,于是问道:“白校长,我问你一句话,请如实回答。”
不等白宂点头,宋队长便问道:“开封目前是敌占区,你到那边,到底是干什么?”
“我去日你娘!”白宂气咻咻地说道,“连我拉屎都在你们的监视范围内,你说我是去干什么?!”
宋白翻了一个白眼,接着问道:“参加丧事,可以带白牡丹,你却偏僻带了红牡丹,是不是你们传递信号的信物?!”
“给你娘传递信号嘛!”白宂梗着脖子,声调依然很冲,“老子是看着店家做活动,红牡丹便宜,并没有想那么多哩!不像你们这些龟孙,整天一万个心眼儿,不操好心,不干人事!”
“红牡丹没有送出去也还算了,为什么又给带了回来?!”
“老子忘了扔!老子花钱买的,想扔就扔,想带回来就带回来,想在哪里扔,就在哪里仍!”
“你——”宋白手指着对方,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瞪圆了眼睛说道,“日你娘!龟孙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老三听出了上峰的弦外之音,立马将烙铁从燃烧的炉子里拿出来,在白宂面前晃来晃去,玩世不恭地说道:“你猜我会先在哪里下手?!”说着话,他将烙铁转移到了白宂的大腿根部,对准了他的命根子。
“你——你要干什么?!”白宂也急了,烙铁烧得红红的,一定很热,即使在没有挨着身体的情况下,自己的命根子处已经感觉到热辣辣的了,哪个男人不着急呢?!
“我说!我说!”白宂用哀求的神情,发出哀求的声调,对张老三说道,“我是受军统洛阳站行动队队长宋白指示,去给日本人当间谍的!”
河南府中学堂校长的话一出口,立马将宋白吓得脸都白了。张老三一脸焦躁地说道:“㞗孩子!这是狗急了跳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