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巡警带着百景玉来到洛阳县政府的大堂上,马县长亲自书写的“正大光明”四个字高高悬挂着,大堂上下一派肃穆。这里曾经是满清政府的洛阳县衙,历经几任县长,在马弘甫接任县长之后,安排人按照原来的模样,对县衙大堂上下进行了翻新,翻新后的县衙大堂,依然保留着威严和高高在上的主题。
县衙大堂上端坐着一脸严肃的马弘甫县长。此刻,他正趴在桌子上审阅着什么文件,手里的一支钢笔时不时地在纸张上写上几个字。可能是由于太过认真,他并没有注意到巡警们押着的百景玉、文彩蝶和百安等人。
一行人被压在大堂下,见到马县长如此专心致志,也没有人去打扰他。以至于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在马县长看累了文件,抬头往堂下观望时,才忽然看到了百景玉等人。
“哎呀!日你娘!是贤侄呀!”马弘甫摘下眼镜,放在桌案上,人也从台上走下来,来到了百景玉的身边,寒暄道,“你个㞗孩子,怎么有时间来看看老子了!?”马县长表演得情真意切,让一群巡警们为之动容。
巡警们普遍表现出敬仰的神情来,其中那个在百府为难百景玉的年轻巡警,甚至感动得抹起了眼泪,哽咽道:“马县长不愧是洛阳县的父母官,他的心里是真把我们这些洛阳人当成自己的亲孩子了哩!”
马县长和蔼地看了年轻巡警一眼,这于年轻巡警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奖励,眼泪也“哗哗哗”地不断流下来,不得不用巡警制服的袖子用力擦拭着。
百景玉微微一笑,客气地说道:“县长大人,我现在是被巡警带来的罪犯嫌疑人,等着您审问呢。”
马县长表现出极大的诧异,茫然无措地看了看一群巡警,又看了看百景玉,似乎是在确认对方说的话的可信度一样,然后再次看了看百景玉和巡警们。忽然,他的右脚在地上猛跺了一下,痛彻心扉地说道:“贤侄呀!日你娘!你个龟孙呀!马叔我教导过你多少次,让你堂堂正正做人、干干净净做事,你龟孙就是不听嘛!现在好了——你看看——你看看——现在好了!”说到动情处,马县长的眼眶里饱含了泪水,像所有的父亲面对不争气的儿子时那样,发出一声老牛一样的叹息声。
百景玉面对这个自己父亲曾今的同事,明摆着高了自己一辈的县长,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分明是在演戏哩,却又不能拆穿他。
百安面带愤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在百老爷担任洛阳县县长的时候,马弘甫像条狗一样,不时地摇尾乞怜,哪里敢如此戏弄百公子!?可如今人家端坐大堂之上,又占据道德高地,自己一个小小书童,冲撞了对方,只怕会对主人不利呢。
文彩蝶冷笑道:“马县长,您就不要再演苦情戏了,人也被你抓来了,就赶紧升堂审案吧!”
马县长气愤地瞪视了女人一眼,见对方长得花容月貌,心里顿时痒痒难耐,裤裆中那根家伙,情不自禁地硬了起来。他想要骂上女人两句,可一是鉴于对方的美貌而于心不忍,二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生理反应,便迈着八字步,走到桌案旁,威严地坐了下来。
“百景玉!”马县长心中的愤恨,从说话的语气声调中就能感受得到,这愤恨不仅是要整治百景玉的愤恨,又增添了如此漂亮女人的愤恨,恨女人长得如此漂亮,心里却向着百景玉,于是暗暗发誓,这个女人早晚要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你犯了什么罪行?!”
“我哪里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行?!”百景玉无奈地说道,“就说你们以什么罪名抓的我吧?!”
“勾结日本鬼子,甘愿当汉奸,偷偷地将洛阳城防部署图送给日军。”年轻的巡警声色俱厉地对百景玉说道,“百景玉,你犯了汉奸罪!叛国罪!”
“证据!你有什么证据!?”百安气咻咻地对着年轻的巡警,伸出一只手来朝着对方,向他讨要证据。
年轻的巡警皮笑肉不笑地将身子微微一侧,把身体的侧面朝着百安,嘴里说道:“满城的标语难道不是证据!?国民的眼睛难道是瞎的!?你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简直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满城的标语是卑鄙小人恶意诬陷他人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文彩蝶针锋相对地说道,“若是正人君子拿到了证据,不妨请此人出来,也到这洛阳县政府的大堂上,大家面对面地说个清楚。”
年轻的巡警知道自己说不过年轻的女子,气得一咬牙转过身去,右手手中的警棍轻轻地敲打着左手,以此途径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肃静!”马县长手拍惊堂木,威武严肃得和满清时期的洛阳县知县似的,“百景玉,我且问一句,如果你没有勾结日本鬼子,没有当汉奸,没有将洛阳城的城防部署图送给日军,又是谁在造谣中伤呢?须知道无风不起浪哩。”他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公平公正的样子,让人放心、安心。
百景玉回应道:“我近日主要忙于向虎牢关驻军捐送粮食,之前已经运去了机车药材,最近还在筹划着购买药材。如果说像我这样一心一意支持抗日的人,被人造谣中伤为汉奸,那么一定是我捐粮食、捐药材的行为,损害了真正汉奸的利益,他们一心帮着日本鬼子攻打虎牢关,便要来个釜底抽薪,便是造谣中伤抗日志愿者,寒了大家的抗日决心,他们好和自己的日本主子一起获利。”
马弘甫平静的脸上猛地黯淡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微笑着说道:“你们年轻人,总爱搞这些阴谋论。其实都是些没有证据的事情哩。”
“马县长英明!”文彩蝶朗声说道,“这些阴谋,正是隐藏着的小人、日本人的狗腿子们干出的龌龊行为。”
马县长看到文彩蝶,听到她的声音,让他有种欲火焚身的急迫和冲动,至于她说了什么,并不重要。
“这么说来,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百安紧接着说道,“既然都是阴谋,我们家公子又是最大的受害者,县政府是不是主持公道,给我们来个什么褒奖,恢复一下名誉。”书童是为了百景玉争口气,也是为了整个洛阳的抗日大局。百景玉曾经给他说过,抗日是现在最大的大局,一切的事情都要给抗日大局服务。如今抗日积极分子百景玉受了委屈,官方要是不给主持公道,别的抗日积极分子也会因此而泄气。
年轻的巡警看到马县长的眼睛扫了自己一下,忙站了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胡扯!简直是胡扯!别的可能是子虚乌有,请听清楚,我说的是可能,那么洛阳城防的布防图,周边驻军的情况,是怎么到了日本鬼子的手里?!百公子,您家的生意往来,不是也常去开封吗?您如此踊跃地参加各种抗日活动,是不是在遮掩其中的某些环节呢?比如说城防图?!”
“贤侄——百景玉!”马县长得了帮手的助力,惊堂木再次拍响,大声说道,“你百家家大业大,为了保全家业,暗中勾结日本人,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三国时期,诸葛亮兄弟三人,一人辅佐曹魏政权,一人辅佐蜀汉政权,还有一人辅佐东吴政权,这样一来,不管哪一方最终一统天下,诸葛家族的富贵荣华是无论如何也少不了的。在官场打拼多年的马弘甫,对这招“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谋略,早就烂熟于心了。
“我百家的家业不是田地和财富。”百景玉不卑不亢地说道,“无愧于心才是百家立脚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