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怀疑我?!”
“我哪里怀疑你了?!我的意思是,你们在这方面经手得多一些,自然有些线索,或者懂得该如何寻找寻索。”
“你别攀扯我,是那些学生们经手多,我基本不掺和这些事情。”
“假斯文,假正经!”
权红鼻子被安排到安仁里妓院,一边一个年轻女子伺候着,回了房间。逯氿与百景玉两人都喝了不少的杜康酒,神经明显得很是兴奋,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百景玉,你个龟孙,我本来就不斯文,也不正经!”逯氿瞪圆了眼睛,光明正大地宣称道:“哪里有斯文的人、正经的人整天混在妓院里的?!”
“日你娘!你是老师哩!‘天地君亲师’里面有你的位子哩!咋能说这样的话?!”百景玉被小人构陷,又受了马弘甫县长一肚子的气,还喝了不少酒,如今和好朋友在一起,正好有个宣泄的途径。
“我的百公子呀!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还拿老封建的一套东西来糊弄人呢?!”逯氿嘴上如此说,实际上他一直都凭借自己老师的身份,在培养一批属于自己的力量,上次被百景玉借去,让学生们假装和镇嵩军打仗,学生军就表现出了智慧、顽强、服从纪律的优良特性,难怪蒋委员长死死抓住黄埔军校不放手呢。
百景玉“嘿嘿”一笑,嘲讽道:“你龟孙,跟我演戏哩!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那些学生对你唯命是从,你这个老师当得起‘天地君亲师’里的一个位子,只是不能老住在安仁里。”
“日你娘!我不来住,玉天仙这样的美人儿,岂不便宜了你龟孙?!”逯氿笑骂着回应道。男人的一句玩笑话,早将玉天仙羞得满面通红,嘴里骂了一句“龟孙”,转身出去催菜了。
“逯兄!”百景玉凑近了逯氿,低声说道,“你那里到底有没有什么线索,他娘的是哪个龟孙害我,一夜之间搞得满城标语,简直是与老子有仇嘛!”百景玉的脸上、脖子上都因为杜康酒和兴奋混杂而变成了红色,一双眼眶上也是红红的,不是哭过,而是有着明显的期待。这是一种朋友与朋友之间真诚的期待。
逯氿仔细端详了一下百景玉的神态,“嘻嘻”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百兄呀!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从来不参加如此下作的勾当,贴标语什么的,那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学生们平时搞一搞,我并不知道哩。”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百景玉怀疑那是自己干的,可仔细一想,自己一个外地人,与他无冤无仇的,他凭什么怀疑自己?!不可能的事情嘛!
百景玉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嘴里嘀咕道:“我也没有什么仇敌呀!”
逯氿见对方态度诚恳,是真的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些帮助,便倒了两杯酒,端起自己的杯子与对方的碰了碰说道:“总归是有的,要不然人家能对你下如此狠手?!”
“逯兄真的没线索?!”百景玉疑惑地再次问道。
逯氿作为堂堂军统洛阳站站长,当然知道是谁干的,只是不能明说出来而已。
“玉天仙裤带的线索我有,别的还真没有。”逯氿淫荡地笑着,悄悄地提示道,“百兄名震河洛,声望既高,人品又好,如此难免惹人嫉妒,‘嫉妒’两个字却又有着无穷的力量,驱使着小人干出没有底线的行为来。”
百景玉刚要说什么,见玉天仙讪讪地站在门口,手里新提了一壶酒,眼神中对自己似有几分怨恨之意。他不敢仔细地看下去,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文彩蝶,怎么能在深入地观察其他的女子呢?!
“百公子如此的大才子,当然有人嫉妒了。”女人来到百景玉身旁,给他酒杯中倒了酒,又往逯氿的身旁走过来,也要给逯氿的酒杯里倒酒。
逯氿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儿,用力一拉,将她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坐下来。男人的眼睛里含着怒火,嘴里挖苦道:“我说怎么一股子骚味儿呀!你龟孙不是尿到酒壶里了吧?!”
没等女人开口辩解,百景玉不客气地说道:“逯兄自重,我还在一旁坐着呢,你说的什么话吗!”
女人扭过头来,感激地看了百景玉一样。只听见逯氿兴奋地嚷道:“线索找到了!线索找到了!线索找到了!”原来是他趁着女人坐在自己怀中的时候,一把扯下了她的裤带,羞得女人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拍打着逯氿的肩膀,却也不敢真的怎么打,只是撒娇泄愤而已。
趁着女人下去整理衣服的时间,逯氿对百景玉说道:“百兄何等聪敏,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反而却糊涂了。以你在洛阳的威望,是不是会成为别人的潜在威胁呢!?”
百景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睛看着对方,思来想去,脑袋中毫无线索。他觉得自己一介书生,平日行事光明磊落,又能成为什么人的潜在威胁呢?!
“百兄呀!”逯氿看着百景玉迷离的眼睛,心中有了无限的感慨,不管多聪明的人,都是人在事中迷,苏子瞻:“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诗句,真是描摹到位哩。
“莫不是军统行动队队长宋白?!”百景玉眼看着逯氿这里一定有线索,于是试探着说道,“他们军统行事,一贯的没有规章、阴险毒辣,满城贴标语诬陷人的勾当,说不定就是他们干的!”
逯氿仔细查看百景玉脸上的表情和双眼中的神色,发觉对方其实是一个非常纯真的人,又想起两人每次相遇,百景玉不是要喝汤,便是要喝酒,表现出来的都是一种书生意气,可见此人肚子里诗书虽多,却经历的人间险恶太少,依然保持着一种至真至性的人之本色。
“宋白与阁下可有什么过节?!你的存在于对方来说是否构成了什么威胁!?”听到百景玉怀疑自己的得力干将,逯氿心中不爽,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军统阴险狠辣不错,可也不都是傻子,他们对付你,总要有一个理由吧?!”
百景玉思索了片刻,摇了摇脑袋,一双眼睛中满是迷茫。
逯氿接着说道:“一方面是军统没有理由对付你;另一方面军统手中有枪,对付你一个书生,用得着费那么大的劲儿,又要写、又要贴,还搞得满洛阳城都是,太费劲儿了!”军统洛阳站长的话,反映出的是军统的办事风格。
“别的也没有什么人了呀!”百景玉思索着,脑袋里将可能陷害自己的人过了一遍,总觉得自己做事不针对别人,别人能陷害自己吗?!不能!绝对不能呀!
逯氿冷笑着,看着百景玉直摇脑袋。
百景玉索性不想了,大手一挥,朗声说道:“日你娘!管他什么线索不线索的,我心光明,夫复何言!”
“王阳明!嘿嘿!”百景玉最后两句话,本是王阳明的名言,一时脱口而出,却正合了逯氿的胃口,逯氿的父亲不善表达,与人谈论时往往被人驳斥得哑口无言,最终总会来上一句“我心光明、夫复何言”,然后紧闭嘴巴、不再多说,“百兄倒是看得开哩!”中国的哲学博大精深,王阳明的哲学里又融入了佛教和道教的智慧,既然遇到了说不得、说不清、说不过的事情,不如放下执念,跳出三界之外,来一个“夫复何言”,也算是自己对自己的一个交待。
逯氿继续说道:“百兄呀!有的人道貌岸然、口蜜腹剑,当面一团火、背后一把刀,你须要务必提防哩!”
百景玉心中已经解脱,一双醉眼看着对方,手指着对方的鼻子道:“嘿嘿!我知道你指的是谁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