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县长愤怒异常,手敲着桌子骂道:“日你娘!太便宜了龟孙百景玉!”
“马县长,百景玉吃了这次亏,也该长点儿记性了。”宋白在一旁说道。在上峰逯氿那里,宋队长已经受到了训斥。军统站长要求行动队长,不要掺和洛阳官场的事情,特别是马弘甫和百景玉之间的事情。
“怎么,你也替那个龟孙讲话!”马县长愤愤地嚷道,“是不是收了百家什么好处,看不上我这个糟老头子了?!”他的嘴上如此说着,心里正掂量着自己可以拿捏军统行动队队长的筹码——寡居的儿媳妇冰清白,是否有足够的分量可以压制住对方。
宋白连惊吓带委屈,脸色惨白地支吾着,一时也没有说出个一二三。对方毕竟是洛阳县的县长,是洛阳城的父母官哩,洛阳官场上的人物,那个不是手段狠辣的角色,自己这个军统行动队长说白了只是上峰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时都有被替换的可能,自古官官相护,自己得罪了马县长,难不保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络呢;再者说了,冰儿表妹早就是他心中盛开的一朵牡丹花了,一旦与马县长闹掰了,冰儿表妹的事情也就黄了,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马县长看得清楚,知道自己还可以完全掌控面前的人,便和蔼地笑道:“贤侄呀!不是表叔言辞激烈,主要还是为了你好呀!”
“表叔此话怎讲!?”宋白的额头上还挂着冷汗,说话的时候,就像一条刚刚被主人暴打过的宠物狗,如今又蒙主人赏赐了一块骨头,就差高呼“皇恩浩荡”了。
“洛阳城近几十年来,只有马家和百家当过洛阳县的县长,原本两家的声势可谓旗鼓相当、不分伯仲。如今我年纪大了,你表弟小福又为国捐躯而死,只剩下可怜兮兮的冰儿表妹。”马县长泪眼婆娑地说道,“百景玉是什么人?!早晚我有个好歹,他能放过马家?!我们马家人是他今后当上洛阳县县长的绊脚石哩!他能不想法设法除之而后快?!最终受委屈的必定是你命苦的冰儿表妹嘛!”马县长说到动情处,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手帕,不住地在脸上擦拭着,眼睛从手帕后面露出来的间隙,总是不忘瞄上宋队长一眼。
宋队长急得又是给马县长的杯子里倒茶水,又是在屋子里茫然地瞎转悠,完全忘记了自己军统洛阳站站长的身份,和自己腰里有枪的实力。
“冰儿这闺女命苦,我却待她像自己的亲闺女一样!”马县长悲怆地说道,“将来马家被百家清算,恐怕也没人敢替她出头哩!”
“不行!有——”一想到冰儿表妹可能被人欺侮,清冷的脸庞上再滴下几粒冷冰冰的泪珠来,简直要比将宋队长千刀万剐了还要让他难受,于是有些激动地承诺道,“表叔放心!百景玉敢动冰儿表妹一根手指,老子——老子一枪崩了他!”说到“枪”字,他才想到自己原来有枪,忙伸手去摸腰间,那块黑乎乎的铁疙瘩还在,他的心才算安稳下来。
这时,冰儿表妹端了一盘苹果,静悄悄地走上来,不冷不热地说道:“这是洗过的苹果,表哥尝尝。”眼看着宋白手拿了一个苹果,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冰清白清冷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微笑,随即静悄悄地退了下去。女人的身体转动时,宋白看得清楚,她全额的刘海浮动,白得吓人的额头上竟也是清冷清冷的。他的心不禁为之一动——这样天仙般的女子,我定要护她周全。
马县长乜斜着眼睛,狠狠地在女人的胸部和臀部扫动着,偶尔在脖子和腰间看上一眼,长而白的脖颈,细长的腰肢,轻盈且精致,口水便顺着喉咙不间断地流了下去。他在心里说道:“这么美的女子,咋能便宜了外人哩?!”
宋白吃着苹果,感觉似乎触及到了冰儿表妹冰冰的肌肤,那是一种圣洁的冰感,让人的心灵也跟着纯净了不少。
“马县长——放——心!”宋白吃着苹果,嘴里呜呜啦啦地说着话,一只手用力挥动着,那是他没有说出口的决心。
马县长脸上的愁苦,没有减少多少,眉宇间的疙瘩仍然高高地隆起着,不放心地说道:“我咋能放心呢!?百景玉现在是一介书生,便能有偌大能量,将来担任了洛阳县的县长,冰儿日子难过是其一,你宋队长想要自保恐怕也难哩!”
宋白这下就不明白了,百家和马家不对付,和自己有什么干系?!他没有理由要针对自己吧?!作为行动队长,宋白的肚子里并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自己与百景玉是井水不犯河水呢。“马县长,百景玉个㞗孩子,难道还要对我下手?!”宋白心中的疑惑随着话语转移到了脸庞上。
“咋不下手!?此次洛阳城里遍地都是龟孙做了汉奸的标语,贤侄你也是局中之人,他能饶得了你?!”马县长话里话外,已经将宋白列为了自己一条船上的蚂蚱,同时也是百景玉不共戴天的仇敌。
宋白这才想到,马县长准备以贴标语的形式,腌臜百景玉的时候,自己也是参与谋划的一员哩。如此算起来,宋队长与百景玉自然是水火不容了。
军统洛阳站行动队队长在心里谋划着、比较着,以自己的官职去对抗名满河洛的百景玉,以后可能担任县长的百景玉,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作为自己顶头上司逯氿朋友的百景玉。这些个百景玉,每一个都不是好惹的,而这些个百景玉又都是一个百景玉,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龟孙一人身上哩!
“别在权衡利弊了!”马县长的语气变得很是轻松,像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刚刚落了地,就连走起路来,步子都仿佛轻快了不少,“贤侄呀,表叔从来不会害人!特别是我现在没有儿子,对待你就像对待我的亲生儿子一般哩!”
宋队长被马县长的话语打动,关键的感动点还是在于冰清白。马弘甫的儿子马小福已经死了,马弘甫的意思是不是拿宋白当成了马小福,既然如此,那么马小福的遗孀冰清白,是不是就将成为宋白的女人?!宋白想起这一点,就无比的感动、无比的幸福。
“冰儿表妹——”男人嗫嚅着说道,后面的话,在他看来自己还是不方便说出来,只能将满脸的期待留给了马县长。
马县长“嘿嘿”笑着,眼睛里全是父亲对儿子的慈爱和纵容,嘴里说道:“贤侄呀!你放心,我老马能活多久?!冰儿表妹早晚还不是你的?!”
听了对方的许诺,宋队长简直要向对方五体投地地拜服下来了,感激的神情化作泪水在眼眶内打转。宋白想要张口说几句感激的话,可无论如何怎么也张不开嘴巴。冰儿表妹一直是他心中的白牡丹,如今马县长一句话,竟然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女人了。
“不过,冰儿是个苦命人,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马县长表现得像是出嫁女的娘家爹爹一样,对未来女婿提出了合情合理的期许。
“一定!一定!”在军统内部狠辣惯了的宋队长,此时表现的却像个傻子一样,憨憨地笑着,点头如捣蒜,浑身直打颤,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嘛!
马县长忽然脸上的表情由慈爱转为忧愁,又从忧愁转为狠戾,话锋也跟着一转,阴鸷地说道:“冰儿以后会是你的人,百景玉却是冰儿和我的敌人,你会怎么对待百景玉这个敌人呢?!”
“谁对冰儿和您不利,我决不饶了他!”宋白脸上忽喜忽忧,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