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里房间昏暗暧昧的灯光下,豆绿一双眼睛望着悠悠的油灯,内心深处的痛处一点点扩散开来,如同灯芯扩散出来的光芒一样,化作无数个条条和点点,碰撞在屋内的四堵墙上、窗户上,还有门上,又因阻碍而被反射回来,再次碰撞到了四周的尽头去。
衣架上挂着一个乳白色的丝绸肚兜,上面绣着的牡丹花栩栩如生,在微弱的光线下依然光彩夺目,给了生活在黑暗中的女人生存下来的慰藉。她不是由此牡丹,想起自己在青罗山脚下种植的汉牡丹,不知道彼牡丹与此牡丹,是否在冥冥之中,有着一种相互通联的纠葛。她每次看到这牡丹,便会想起那牡丹。
突然,“吱”地一声轻响,门被人很随意地推开了。进来的男人是女人所熟悉的,她看了他一眼,立马站了起来,迷茫的面孔上多了几分惶惑。
“日你娘!几天没日你,想哥哥不想呀!?”男人以不正经的眼光看着女人,轻浮地说着话,一只手不规矩地放在了女人的下巴上。
女人的眼神已经从幻想回到了现实,可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在乳白色丝绸肚兜的牡丹花上扫了一眼,然后将目光对准了男人的目光。
“想不想又有什么用呢?”女人轻叹了一声,脸上的忧愁,让人不得不想起埋在洛阳城北门——安喜门外的一个著名词人的名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龟孙!”男人见了女人多愁善感的模样,情绪也无形中被对方牵动起来,嘴里低声骂道,“想男人了就是想男人了嘛!你还要给老子来个深情告白吗!?日你娘!”说着话,他快步往前,转到了女人身后,伸出臂膀从后面搂住了女人的细腰。
豆绿没有丝毫反抗,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男人的双手如铁箍一样,将她紧紧地锁住了。
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只要你伺候好了哥哥,哥哥给你赎身!”
女人听到可以脱离苦海,扭动细长白皙的脖颈,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男人的眼睛,带了恳求的声音道:“大爷要是能助我逃离苦海,后半生便是做牛做马,我也在所不惜哩。”
逯氿见到女人真诚的目光,内心不禁“嘭”地一声,这是被打动了的声音。人心都是肉长的,当对方抛出一片真心,特别是一个年轻漂亮女子的真心,还真让人忍不住地感动,无论如何不忍心去辜负。
“做牛做马就不用了!”逯氿假装咳嗽了一声,快速调动着自己的情绪,淫荡地笑着说道,“现在让哥哥好好地做了你,只要我舒坦了,你的事情还不是小事情嘛!”在军统洛阳站站长的手中,拯救一个风尘女子,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他怀中女子的身世,逯站长心里清清楚楚,一旦让她出去,自己再想要像现在这样搂着她的杨柳腰,以及后面还要进行的更加刺激爽快的行动,都将化为泡影。更为可怕的是,青罗山那么大一股子势力,很可能成为军统的死敌,于公于私都不利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
女人的身子明显哆嗦了一下,除了因为男人的手已经从腰间的衣服缝隙里摸了进来,还有她内心对于可能逃离险境的期望,似乎看到了一点点的曙光。
她用力抓住男人已经摸到衣服内的一双手,想要对方给予一句明确的承诺。
男人立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话语却像洛河中的鲤鱼一样滑溜,嘴里干笑着,在女人的耳畔甜蜜地说道:“在这安仁里,乃至洛阳城里,哥哥我说句话,还是很管用的!你不用多疑,只要伺候好了我,一切美好的愿望都会变为现实!”
女人还要多说什么,却被男人伸出的一只手轻轻捂住了嘴巴,另一只手则指向前面不远处,笑道:“我要你穿上那个伺候我!”不远处衣架上挂着的乳白色丝绸肚兜,随着这句话而轻轻地飘动着,上面的牡丹花也跟着跳跃了一下。
女人迟疑片刻,扭过头来看了看男人,径自走到衣架前,然后转身看着男人鼓励的目光,内心激烈的斗争,使她双颊微红,跟抹了胭脂一样。
“日你娘!脱吧!”男人轻佻地说道,“哥哥我又不是没看,而且还摸过多少次了哩!”他说到高兴处,满脸堆着一种霸道而猥琐的笑容,一双手在空气里肆无忌惮地抓来抹去,仿佛是正在抓摸着女人身体时的样子。
豆绿犹豫着,心中权衡着讨好面前这个男人的利与弊,其实对她最大的好处,便是能让她逃离这个杀人不见血的魔窟。
“也许他真的可以帮我逃离这里!”她的心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看似冒险的主意。
定住了心神,女人开始有意识地将自己展示给男人。她脱衣服的每一个动作,以及脸上的神情和眼中的光芒,都透着一种“犹抱琵芭半遮面”的娇羞。她知道男人最喜欢这一口,她每每如此之时,都能让他为之神魂颠倒。
脱光了身上最后一件衣服,美玉一样白净的身体,没有给男人多久的欣赏时间,一件乳白色的丝绸肚兜,夹带着一株飘动的牡丹花,翩然来到了女人的身上。本来一览无余地看光女人身体的兴奋劲儿刚到了高潮,忽然穿戴上的肚兜更增添了女人身体的神秘感,以及妩媚动人的气质。
逯氿静静地看着,此时却实在摁耐不住内心的冲动,一个箭步上前,将女人揽在怀里,嘴巴急不可耐地贴到了女人的嘴巴上。两只手在她的身上不停地来回摸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女人肚兜的牡丹花上,身上的火热也达到了高潮。此时此刻,他真心地佩服百景玉,佩服他对牡丹花的一片赤诚的爱,原来最妩媚的真是牡丹呀!
“日你娘!你的味道和玉天仙简直是各有千秋,要是在安仁里听话乖乖的,成为头牌也只是早晚的事情。”逯氿亲吻着女人,嘴里轻声嘟囔道。
听了男人的话,豆绿的身体猛然抖擞了一下,用力推开男人的脑袋,一双妙目定定地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过了,想要逃离这里!”在她心里,所谓的“安仁里头牌妓女”,绝对是一种羞辱。豆绿自小跟着父亲长大,父亲虽然是个粗人,可他传递给她的各种信息,都不允许她成为那样的人。
“嘿嘿!逃离就逃离!”逯氿心不在焉地回应道。他的魂魄早就被女人的身体以及身体中散发出的一种勾人魂魄的力量所吸引,就是此刻让他死了,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哩!
女人心里知道对方是在敷衍自己,只是她有自己的计划,但眼睛中还是忍不住流出了两行泪水。她想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尔虞我诈呢?
逯氿疯狂地朝着女人进攻,一阵阵的激情过后,像个泄了气的气球,瘫软地倒在床上。女人的手轻轻地抚在他的身上,让本已疲惫的男人身心愉悦,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梦乡。
豆绿屏住呼吸,在床上等待了半个小时,然后蹑手蹑脚地下床,静悄悄地穿上了逯氿的衣服,轻轻地打开房门,看到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半夜的安仁里,寂静中不时传来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声。她顾不了那么多,低着头在走廊里只顾往前走,走到安仁里大门口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道:“逯老师爽过了?!”
豆绿不敢理会对方,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袖,腿上加快脚步,快速地逃离了安仁里的大门,消失在了洛阳城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