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阳公放心!”
王镇恶迎着刘义真真切的目光说道:“末将到了洛阳,定不会让几个司马家的亡命徒得了便宜。”
“但......”
王镇恶犹豫了下,看着刘义真道:“如今对王买德、赫连昌的清剿刚刚开始,末将想在关中多待些日子,待有了眉目,末将才往洛阳。”
刘义真微微笑道:“既然太尉让你养好伤再去洛阳,多待些日子也是无妨!”
“报!”
就在这时,一名红翎信使匆匆入得安西将军府,待看到站在议事殿前的刘义真,赶忙上前,高声禀奏道:“傅弘之于巳时初,率兵于寡妇渡,大败拂拂虏残兵,斩首五百二十六级,缴获战马六百七十一匹。”
刘义真听得,当即转身入了议事殿。
一众文武见得,连忙跟了进去。
站在沙盘前,跟在刘义真旁边的杜珏赶忙拿起细长的木杆,指着郑国渠上的一处渡口道:“就是这里,寡妇渡!”
刘义真盯着寡妇渡的位置,脸上露出赞许之色道:“傅弘之昨夜连续追击近六十里,还能大败拂拂虏残兵,许以嘉奖,命他以白衣之身,领北地太守。”
“诺!”
白衣领职始于晋开国之初。
白衣者,庶人之服也。仕族子弟未受官者皆衣白。白衣亦指平民。
白衣领职就是受到免官等处分的官员,以白衣身份,兼领原职,或者另做他用。
晋开国以来,先后有王济、羊绣、范泰、孔安国等等十数人,因罪过而白衣领职。
白衣领职者不着官服、没有俸禄。
“如今傅弘之再败拂拂虏,赫连璝恐不敢再驻守泥阳。撤出渭北当在今日。”
刘义真看向围在沙盘前的一众文武道:“传令各部,此时更当警惕,密切注意拂拂虏动向,切不可轻心大意,让拂拂虏钻了空子。”
“诺!”
“赫连勃勃现在到了哪里?”刘义真说着把目光投向了沙盘上雍城所在位置。
“回禀桂阳公!”
一直默默守在刘义真身边的裴禹开口道:“赫连璝昨日于池阳战败之后,赫连勃勃一早便停止了行军。如今就驻扎在萧关道上。”
刘义真听得,看了眼王修和王镇恶道:“看来被我们说中了。既然赫连勃勃不敢南下,我安西将军府,就集中力量先剪除了扰我关中的王买德、赫连昌部。”
“段宏、王康!”
刘义真说着,看向段宏和王康二人道:“按照之前部署,你二人即刻率领四千步骑出霸城,堵截赫连昌。”
“诺!”
吩咐完,刘义真又把目光投向武关道方向,对王修道:“传令柳光世、韦祖宣、杜骥、刘乞。不要死守,若发现了王买德部动向,临机应变,可予进攻。”
“诺!”
******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关中似乎进入了大战后的安宁。
义熙十四年正月的最后几天,就在平平稳稳中度过。
入得二月,关中之地又飘起了细密的雪花。
长安城,安西将军府内。
刘义真、王修以及刚刚上任安西司马的毛修之,坐在后苑中的一座八角凉亭内,品着香茗赏着雪景。
旁边除了值守的杜珏、裴禹,还有几个用炉子烧着热水,为刘义真三人冲泡茶饮的谒者。
毛修之看上去四十一二出头,生得魁梧。因出身荥阳毛氏的缘故,身上流露着淡淡的儒士气质。
毛修之家族自永嘉南渡之后迅速发迹,自其曾祖毛宝跟随庾亮北伐为征虏将军、豫州刺史,毛氏便一直是江左数得着的家族。
其祖父,父亲,以及他的叔伯,多为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或为郡守、或为刺史,皆是一方方伯,封疆大吏。
毛修之本人亦是博学多闻,谦恭有礼。
“毛司马,修治洛阳成效未显,就把你调来长安,实在是形势所迫,还望毛司马倾力辅佐才是!”
刘义真端起一杯热茶,朝毛修之比了比。
毛修之连忙端起茶杯,恭敬地说道:“下官何德何能能得桂阳公青睐,下官定然竭尽全力,为桂阳公鞠躬尽瘁!”
“好!”
刘义真端着茶杯跟他碰了一下,这才一饮而尽。
毛修之这人比起王镇恶来多了丝圆滑,少了几分傲气。
这样的人其实更难把握,若不在某些方面镇住他,时日一长绝对是虚与委蛇之辈。
“早间段宏自郑县送来一封奏报。”
刘义真放下茶杯,看向王修和毛修之道:“段宏在奏报上说,赫连昌龟缩郑县,我军攻其不得,再次陷入了僵持。”
“青泥那边,杜骥也上奏说,王买德眼见着下了雪,干脆死守大营,任我军叫骂就是不出。”
“而一旦有粮队北来,他们总会出其不意的袭击,导致其部疲于应付,粮草多有损失。”
“桂阳公!”
王修朝刘义真拱了拱手道:“长安仓的储粮,足够我军一年之用。王买德袭扰粮道,暂时无甚影响。”
“没有影响,也不能任由王买德抢掠!”刘义真说道:“告诉杜骥,以后凡北来的粮草,暂时屯上洛。”
“我倒要看看,这王买德没了粮草供给,他能在青泥待多久。”
“此计甚妙!”
毛修之不禁拍案叫绝道:“若没了粮草供应,王买德要么挺而走险攻打上洛,要么老老实实地撤出关中。”
“倒是郑县那边,下官乘船西来之时,曾在潼关和郑县外与索使君及段中兵有过交谈。”
毛修之拍了刘义真一记马屁之后,朝着刘义真恭敬地说道:“下官西来之前,就在考虑如何兵不血刃夺下郑县,逼走赫连昌。”
“与索使君、段中兵交谈之时,两位将军都觉得应采用围而不攻之策。”
“但据下官所知,赫连昌进驻郑县之后,在傅弘之部与赫连璝胶着于渭阳之时,通过搭建的浮桥,数日之类,运送了至少八万斛粮草至郑县。”
“这些粮草,皆是其劫掠北地、冯翊所得,足够其五千人马,至少四个月之用。”
“四个月,足够赫连勃勃再度南下,到那时,关中必将陷入更大的危机中。”
“所以,下官与索使君、段中兵商议之后,决定采用断其樵采之路,使其无薪可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