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蝰蛇魔杖 海德尔大街38号 ?罗汉鱼车站（3）

维克多乖乖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米莎婆婆身边。

“别害怕！”婆婆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用魔杖在他的头顶上轻轻地敲击了一下，“隐入尘埃。”

几乎同时，维克多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急遽缩小，直到缩小至豌豆大，只见巨大的米莎婆婆缓缓弯下腰，伸出像天梯一样望不到尽头的长胳膊，示意他跳到自己的手心上来。然后，米莎婆婆将小男孩放到那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平台上，自己随后也缩小至豌豆大，摇身闪现到平台上。紧跟着，婆婆从手中变出一个金哨子，用牙齿咬住哨嘴，抿唇用力一吹，从哨子里发出一阵清脆的震颤。

听到哨声，那条在鱼缸里缓缓游动的罗汉鱼迅速从鱼缸底部回游上来，毫厘不差地停靠在平台边缘，并且像潜水艇一样将硕大鲜艳的头瘤浮出水面。随即，米莎婆婆率先跳到大鱼的头瘤上，然后整个身体像被吞噬一般渐渐融入进头瘤内部，吓得小男孩大惊失色。

维克多连忙跑上前，正欲拉住婆婆的胳膊把她往外拽，米莎婆婆突然从头瘤里蹿出一段身子，招呼道：“快来啊！”

于是，维克多将信将疑地也跳了上去。刚跳到大鱼的头瘤上，他便感到双脚仿佛陷入沼泽一般直往下沉，本能地想要逃离，待挣扎了几下之后，又发现很容易便能摆脱头瘤的吞噬，旋即决定停止挣扎，任凭自己的身体与大鱼光滑柔软的头瘤融为一体。

不一会儿工夫，维克多整个人便完全陷入到头瘤内部啦。他在头瘤内部狭窄地空间中转了好几圈，感到活动自如，呼吸舒畅，与外界毫无二致，顿时觉得心潮澎湃，不可思议。这时，维克多才恍然发现原来罗汉鱼充满纤维组织的丰满的头瘤竟然隐藏着一个科技未来感十足的驾驶舱，在驾驶舱的前端由无数闪烁着蓝的白的黄的神经元信号的纵横交错的神经网络系统链接着一块透明的显示屏幕，屏幕下伸出四个类似操纵杆的神经触手。

维克多正欲发问，只见米莎婆婆的后背里陡然长出两个同样枯瘦的胳膊，随即她的四只手同时抓住了操纵杆，与此同时，从驾驶舱的头顶上缓缓生出数根神经系统，从各个方向刺进婆婆橄榄状的头颅里。

正当维克多瞧得目瞪口呆之际，米莎婆婆转过头来，关切地命令道：“维克多先生，请到那边坐好，寄上您的安全带，我们马上就要启程了。”

说罢，驾驶舱的后端陡然分裂开一到缝隙，维克多心领神会地乖乖走过去，猫腰，钻进缝隙当中。那道缝隙受到外界刺激，立刻将他温暖而舒适地包裹起来，并在他的身前紧密地融合起来。

“你得抓紧四周，待会我们要经过一片急遽的洋流。”米莎婆婆认真地说。

维克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我们现在在等什么呢？”

“等玻璃融化。”

“你看！”

循着米莎婆婆的指引，维克多看见鱼缸的玻璃底部出现了一些细微的气泡，很快，气泡变得越来越密，越来越急，旋即形成了一道细条条的飓风，飓风转眼壮大到碗口粗，然后就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只见婆婆方才黏着橡皮圈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强烈的漩涡。随即，鱼缸里的水开始波涛起伏地振颤起来，转眼发疯似的涌向漩涡，没几秒钟工夫，漩涡四周便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洋流。

“就是现在，宝贝，我们走。”米莎婆婆喊道。

接到命令，刚才还死气沉沉地停泊在鱼缸边缘的罗汉鱼顷刻像一枚鱼雷一样急速潜入缸底，顺着洋流的流向，笔直地冲进恐怖的漩涡。

一眨眼，便消失在暗流涌动的玻璃鱼缸之中。

罗汉鱼消失后，水族店铺的灯欻地熄灭了，那个破裂的鱼缸也瞬间停止了漏水。水族店乌漆墨黑，悄然无声，大门静静地敞开着，仿佛谁也没有来过这里。

……

冲出漩涡，大鱼又在剧烈颠簸的洋流地裹挟下奋力游动了很长一段距离，把维克多的脑袋摇晃得天旋地转，目眩神迷，幸亏四周都是柔软的物质，缓减了他的冲击，不然，还没到墨赫里克兹，他便要呕吐得晕厥过去。

维克多不停地干呕，直到完全冲出洋流，又缓了好一阵子，才逐渐好转过来。

米莎婆婆瞧着小男孩痛苦难受的样子，打趣道：“维克多先生，第一次都这样，坐过几次就习惯啦。”

“现在，我们已经驶出洋流了，你可以出来走走。”

维克多闭目凝神，等待苦楚的酸水重新从喉咙里流回到胃部，才颤颤巍巍地从那道缝隙里艰难地挤出来。

他捂着肚子走到婆婆身边，往肉嘟嘟的头瘤外望，看见外面一片漆黑，只有两束昏黄朦胧的光线在大鱼两侧逡巡扫射，那是从大鱼猩红的眼珠里射出来的光亮。

“首先，我们要经过这片斧鲨出没的海壑。”米莎婆婆凑到男孩耳根旁，神秘兮兮佯地说。

“斧鲨？”

“对，它们的嘴巴长的像斧子一样尖锐，用来攻击猎物和同类搏斗，你马上就会见到它们的。”

维克多默不作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移到米莎婆婆从背后无端多长出的那两个像枯萎的丝瓜一样细瘦的胳膊上。

米莎婆婆留意到男孩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我说，维克多先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我是四臂族。”

“你是四臂族？”男孩喃喃自语。

“对，四臂族，东方的神佛，西方的诸神，都是我们族人的显像，你们人族野蛮的祖先不过是把偶然遇到的我们族的祖先奉作了神灵，难道你从前没有接触过除人族人外的别的种族嘛？”

“不，我只是没见过四臂族。”维克多怯怯地回答。

米莎婆婆狐疑地瞧了男孩一眼，没有继续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