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蝰蛇魔杖 海德尔大街38号 ?罗汉鱼车站（4）

这时，一匹悄无声息的庞然大物从黑暗的深沟大壑间横冲直撞地游出来，像一块具有强大磁性的磁铁，把周遭的水流和许多不明物质混乱地搅动起来。如果要打比方的话，正如时速350公里/小时的中国高铁从你面前疾驰而过。在微弱的光亮的照射下，维克多看见那匹庞然大物的嘴巴确实像一柄开天辟地的锐斧，令人心惊胆战，望而生畏。

“这就是斧鲨。”米莎婆婆解释道。

罗汉鱼眼睛射出的光亮很快引起了它的注意。随即，斧鲨缓缓向他们游来。

“婆婆，这个大家伙发现我们啦。”维克多惊呼道。

“呵呵，斧鲨虽然身形庞大，脾气暴躁，但生性胆小，欺软怕硬。”于是，只见米莎婆婆抽出魔杖念动道，“顶天立地！”

须臾，斧鲨在维克多眼里骤然缩小数倍，宛如变成了一条在鱼缸的水草之间东躲西藏的小金鱼，惊慌失措地调转脑袋，夹着那扇扁平而分叉的尾巴，哪儿来游回到哪儿去了。

米莎婆婆指指外面像珊瑚礁一样的山峰和沟壑，笑道：“维克多先生，您仔细瞧瞧，不是它变小啦，而是我们变得啦。”

“哈！真是我们变大啦。”维克多随之拍手跳脚，发出一阵惊呼。

这工夫，从漆黑的沟壑里倏尔又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鸣叫，像是哀嚎。

米莎婆婆脸色骤变，大惊失色道：“不好。”连忙挥动魔杖，解除大鱼身上的咒语，随即命令道：“宝贝，全速前进！”

接到命令，罗汉鱼挓挲起遍体像镀了蓝绿油彩一般梦幻的鳞片，打开脸颊两侧宽阔的鱼鳃，张大嘴巴，露出细密而尖利的牙齿，猛地吸进一股汹涌的水流，然后从两腮中喷出两柱强劲刚猛的气泡，继而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摆动尾鳍迅速游动起来。也许它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吧，刚刚遇见斧鲨时，罗汉鱼从容不迫镇定自若毫不畏惧的表现，与此刻失魂落魄仓皇逃窜的样子形成鲜明对照。

罗汉鱼的变化在一瞬间便完成了，致使小男孩毫无准备，被惯性猛甩出去。须臾，他赶紧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钻进那道裂缝里，稳住自己的身体，惊惶疑惑地问：“米莎婆婆，外面出了什么事？”

“是蛇眼虎鱼。

说着，一团巨大的猩红血雾从黑暗背后弥漫开来。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血雾的快速移动和扩散，一群可怕的黑影冲破血腥的迷雾，像潮水一般从黑暗中汹涌地扑出来。

罗汉鱼随即在米莎婆婆的控制下，借助海沟中山壑地势的变化与这群像杀人蜂一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魔鬼缠斗起来。

罗汉鱼忽而直上直下，忽而猛地拐进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然后从洞窟的另一端游出；忽而在壁立千仞险象环生的奇峰异壑间闪转腾挪，东躲西藏；忽而冲入幽邃的深壑，忽而冲向险峻的山巅；忽然穿越汹涌澎湃的暗流，忽然连续在层峦叠嶂的山峰间曲折蛇形。尽管打退打散了一部分，但始终未能彻底甩掉身后紧追不舍的鱼群。许多分散的鱼群很快便再度麇集成一团恐怖的黑雾，像一颗设定目标的巡航导弹一样，在他们身后不顾一切地挺身追击，并且越逼越近。

追击战大约持续了十多分钟，罗汉鱼的尾鳍被咬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游速减缓，身上多处鳞片破损，破损处露出了白银银血淋淋的鱼肉，背鳍上尖锐的刺也被磨断了几根。罗汉鱼在虎鱼集体的追打和因躲避而与山峰沟壑间锋利的岩石的碰撞中早已精疲力尽，遍体鳞伤，随时都可能被虎鱼追上，撕咬得支离破碎，尸骨无存。

其实一条两条虎鱼根本不足为惧，怕就怕它们成群结队，蜂拥而上，这就叫“好汉难敌四手，孟虎斗不过群狼”。

正当大鱼体力耗尽游不动时，前方随即出现了一道光亮，米莎婆婆立刻命令大鱼用尽全力冲出黑暗。

大概也是在渴望活下去的莫大动力的鼓舞下，大鱼奇迹般地再次游动起来，继而在魔鬼们即将追上的千钧一发之际，冲出了令人极度怵栗胆寒的黑暗深渊。

直到确认了虎鱼集体没有冲破黑暗继续追赶上来的迹象，米莎婆婆才敢瘫软地跌坐在用柔软的肉瘤堆积起来的主驾驶椅上。她长吁一口气，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来的细密的汗水。

“呼，真是千钧一发啊。”

维克多从自己的座椅上站起身，经过这一系列的激烈斗争，他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新型的交通工具。

他走到婆婆身边，关切地问：“您还好么？”

婆婆灿烂地笑道：“好极了，这点风浪算得了什么。”

“婆婆，刚才您为什么不让大鱼继续维持巨化，它一口就能把这些小虾米吃掉。”

“嗐，你哪里知道，这蛇眼虎鱼跟蜜蜂似的是群居动物，但比蜜蜂难缠多了，刚才追击我们的不过是它们在巢穴外放哨的巡逻鱼群，如果你把它们吃掉，惊动了巢穴里的虎鱼，它们必定会倾巢而出，蛇眼虎鱼同仇敌忾，睚眦必报，”婆婆猛地倒腾了口气，咽了咽口水，继续解释道，”它们的体内长有一种特殊的腺体，能够释放出只有同类能嗅别的隐秘气味，到时候可不是这几百条啦，而是成千上万条，像一支舰队，必定把我们撕咬得连渣滓都不剩。”

话毕，她又绝处逢生地笑道：“幸亏我们运气不差，及时跑出了黑暗，要不然这会儿指不定早就葬身鱼腹罗。”

“这鱼怕光？”

“倒没有明确的科学依据，但他们确实更喜欢生活在黑暗无光的环境中，因此视线极度退化，但不清楚退化到什么程度了，也许完全看不见，也许能看见一点儿”这时，婆婆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群虎鱼是哨兵，以保护巢穴为重，不能离开巢穴太远吧”

“那它是怎么捕捉我们的位置的？”

“通过声波和雷达，或是气味和水流的运动吧，深海里的很多鱼都丧失了视力。”

这时，米莎婆婆兴奋地说：“维克多先生，您看外边，现在我们穿越的是一片美丽的珊瑚海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