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蝰蛇魔杖 迟到的录取通知书
-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魔法
- 鄙人王野
- 4035字
- 2024-02-26 17:55:16
更晚一些时候,二人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那座寄宿其中的白色房子。维多克带着珍妮,从房子正门轻车熟路地偷绕到后院,刚打开通往厨房的后门,便见餐厅屋檐上的水晶玻璃罩子的餐灯明晃晃地亮着,把整个餐厅和半个厨房照得如同白昼。水晶灯下缀着一圈圈像冰棱子般细细长长的透明玻璃柱体,在傍晚从两侧的窗眼里吹来的和煦的微风中若有似无地摇曳不定,随之发出叮叮噹噹的细微、但却悦耳的响声。那些随风摇动的透明玻璃柱子将水晶玻璃灯罩中十五个一百瓦特的白炽灯中的钨丝产生的炽热刺眼的光芒向房子的四面八方辐射开去,一部分通过折射投映到煞白的天花板上,抬眼看去,竟宛如流动的河水一般富于诗情画意。
玻璃餐灯下的大理石餐桌上赫然坐着两个身影,一个自然是维克多的姑姑,另一个则令维克多倍感陌生。他不假思索地想:“可能是来拜访姑姑的好友,尽管搬到这里之后很少有人来找姑姑。”这里提一嘴,这座房子的真正主人,韦斯特一家,此时正在某个海滨酒店享受周末假期的美好夜晚。
这时,珍妮从维克多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怯生生地喊道:“安娜婶婶。”
那个陌生女子随即转过头来,笑脸相迎道:“珍妮,我的小宝贝,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害我别提多担心了。”
“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呀,瞧瞧你的小脑袋瓜,今早不是你跟我说,要到自己的好朋友维克多先生的家中做客的吗?”
“哦”珍妮愣怔一下,乖巧地点点头。
维克多瞧了瞧女孩,又瞧了瞧坐在那里笑语盈盈的珍妮婶婶,巴咂了一下嘴巴,欲言又止。
这时,姑姑双手交叉抱着胸脯,板着脸,从椅子上竖立起来,疾言厉色地说:“维克多,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和珍妮婶婶都担心坏了,你是男孩子不打紧,可珍妮还是个小女孩呀!”显然是真的生气
维克多不甘示弱地望着姑姑,仿佛要在珍妮面前争回面子似的,犟嘴道:“你看我们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嘛。”
“可是,可是,万一呢,万一出了事,你们,我要怎么跟珍妮婶婶交待,怎么,怎么跟……”姑姑气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哭出来。
眼见姑姑仿佛随时都会泪如雨下,维克多满脸惊惶,口气连忙软了半截,委屈巴巴地说:“对不起,姑姑,你别生气,我下次不敢啦。”
姑姑脸上登时转悲为怒,愠色道:“你还敢有下次!”
“好啦,好啦……维克多姑姑,孩子们不懂事,多教育教育就是了,您若真动了肝火,再弄出个好歹来,可就更没人管束这帮野孩子啦。”珍妮婶婶这时也从椅子站起来,拉着姑姑的肩膀和胳膊,扮演起和事佬的角色,也不知是假仁假义,还是苦口婆心地安慰道。
“真不好意思,让您跟着担惊受怕。”
“哪有的事,珍妮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能把责任全怪在维克多先生一个人的脑袋上。”说着,珍妮姑姑回头,友善地瞧了瞧男孩。
男孩连忙拘谨地低下头,慌忙避开了珍妮姑姑投来亲切的笑容与和蔼的目光。维克多第一次听见有人替他说情,顿时感到如沐春风,赧然羞愧,对珍妮姑姑的印象一霎那间产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珍妮”珍妮婶婶轻轻地呼唤。
“是的,婶婶。”说着,珍妮低下头,朝维克多姑姑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对不起,夫人。”
维克多姑姑连忙摆摆手:“珍妮,你真乖。”
“那么,维克多姑姑,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喽。”
“您吃完饭再走吧,我正准备晚餐呢,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不啦,家里还等着这个小妮子吃饭呢。”
“好吧,那我送送您。”
姑姑把珍妮和婶婶送到大门口,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对维克多说:“还不打个招呼。”
“珍妮再见,夫人再见。”维克多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说。
……
十几分钟后,姑姑准备好晚餐,二人相对坐在餐桌两侧。明亮的灯光把光滑的大理石桌面照射得熠熠生辉。
姑姑一边为男孩端菜盛饭,一边好奇心作祟地问道:“这个女孩是你们班上的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维克多用胳膊支撑着餐桌,一只小手像花萼一样托着左侧脸颊,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嗯,最近新转来的插班生。”
“哦”,”诶~~她家住哪儿?”
这时候,维克多的脑海中像列车一般飞速闪现过这一天经历的所有冒险,偶尔,昨天经历的某些记忆片断不合时宜地混入到今天在他大脑的铁轨上飞速疾驰的冒险画面之中,野蛮地打断了他有条不絮的回顾过程,使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再度从头开始回溯。因此,他根本没在听姑姑到底说了些什么?
姑姑拉开椅子坐下来,没好气地用银色的铁调羹碰了碰男孩的碗沿,叮叮叮,发出清脆的瓷响。
“喂,想什么呢?问你,又不出声。”
“啊?”维克多如梦初醒,“没想什么,就是有点困了。”
姑姑关切地瞧了瞧维多克的小脸,默默从自己的盘子里挖起一勺炒蛋,送到侄子碗里,轻声细语地说:“抓紧把饭吃了,进屋休息吧。”
维多克抬起头瞧了瞧姑姑和蔼可亲的美丽脸庞,不觉点点头:“嗯。”
嗣后,二人专注而沉默地翻动、勺挖、咀嚼,吞咽着自己盘中的食物,姑姑不时把自己盘中的食物分享给维克多。一席无话。
……
回到阁楼中自己那座黑暗的牢笼中,维克多突然感觉精疲力尽,困顿袭。刚才他说困是骗姑姑的,可现在他却真的有点睡眼惺忪了。他快步走到床边,犹如壮烈牺牲一般轰然倒下,几乎半个身子都被身下那张到处暴露出棉絮的破旧不堪缺乏弹性的席梦思床垫吞没了。席梦思床垫受到维克多带来的猛烈撞击,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然后便是无休无止的呻吟,嘎吱嘎吱嘎吱……
在这样嘎吱声中,维克多才恍惚感到自己回到了真实的世界。他微微斜过头去,看着数个小时前,小女孩赤条条躺在那里的位置,如今却空空荡荡。忽然意识到,自己永远也见不到珍妮了。一时,他感到内心无比空虚,心脏位置的胸膛上仿佛被咬出了一个可怕的窟窿,并且这个窟窿仍在逐渐扩大,加深,于是竟然悲伤地想要掉下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拼命抑制住这种毫无来由也毫无价值的情绪,不知不觉地,脑海中纷乱如麻的记忆和思想变得混沌起来,渐渐地,混沌的思绪变得愈发混沌,直到脑海中像下了一场白皑皑的大雪似的,把一切情感,思绪,回忆,悲伤的,快乐的,痛苦的,幸福的,梦幻的,飘浮的,飞舞的,旋转的,扭曲的,拉伸的,断裂的,长的短的,真的假的,姑姑的,自己的,都覆盖在厚厚的积雪之下茫茫然无迹可寻哩!
“维克多,维克多,维克多。”
维克多朦朦胧胧之间仿佛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挣扎着把眼睛隙开一道窄缝,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
“你快醒醒,快醒醒!”
这时,他听见自己“呼噜噜~噗嗤”的打了个响亮的响鼻,猛地惊醒过来,吃恼地揉搓着疙疙瘩瘩的眼睑,想透过这双黏连着大量眵目糊的眼眸看清楚来人的形容。
“珍妮!”忽然,他惊喜地轻唤出声,“你怎么又回来了。”
维克多顿时困意消散,精神抖擞,连忙从嘎吱作响的小床上爬起来,又问了一遍:“你不走了么?怎么又回来啦。”
“是的,我准备走了,过来跟你道个别。”
维克多听见心情就像做过山车一样瞬间从波峰坠入波谷:“好吧,其实你大可不用假惺惺地来跟我道什么别,反正我们以后也不可能再见了。”
珍妮睁着蓝汪汪的大眼睛,笑靥如花地注视着他,却不说话。
“你走吧,祝你好运。”维克多双手抱拳,象征性地作了个揖。
“咯咯咯,亏你还是个男孩子,可真是个小心眼儿。”
维克多吹起腮帮,竖起两根浓密的剑眉,鼻梁骨向上吊起半指,眉心处隆起一个小肉包,像河豚似的,气鼓鼓地说:“不许你这么说。”
“那我该怎么说呀?”
“哼,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反正老死不相往来了。”男孩赌气地撅起小嘴,满面绯红,泪光闪烁。
“好啦,好啦,我不逗你啦,我是要走,但是来邀请你跟我一起走哒。”
“让我跟你一起走?为什么?”男孩狐疑地问。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我把你的事告诉了婶婶。”
“你把我的事,我的什么事?”
“是的,我敢肯定今天将红衣女巫变成老鼠的咒语是你干的。”,“如果你真的拥有魔法,那么你待在这里就非常不安全,红衣女巫已经发现了你,她很快就会找到你,因此为了你的安全我们有义务把你带走。”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带到你本该要去的地方啊?一个到处充满魔法的世界。”
男孩的眼睛刷地闪过一道亮光,随即又犹豫起来:“可是,我的姑姑怎么办呢?”
“果如所料的话,你待在姑姑身边,只会让她身陷险境。那个人的爪牙全都是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他们只会杀光这座房子里的所有人,然后放火把一切焚烧殆尽,这是他们信奉的宗旨”说完,女孩的紧锁的眉头像船桨一样朝鬓角两畔舒展开来,严肃的脸孔随之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转而微笑地补充道,“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我们猜测正确的前提下。”
话毕,珍妮扭头喊道:“婶婶。”
珍妮的婶婶,那个一头乌黑长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到臀部的身材高挑的美丽女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她身穿一袭墨绿色的紧身长袍,肩上搭着边缘镶金线的黑色坎肩,左边,心脏位置,在高隆的胸脯上刺绣着一个家族图腾样式的徽章——两只相对站立的威武的雄狮用四只前掌高高地捧起一个修长的金色奖杯,奖杯里似贮存着绿色的液体。两只狮子遍体金光灿灿,目光炯炯,龇牙咧嘴,鬃毛狂舞,像傲立于飓风之中,脚掌上的利爪一个不少,清晰可见,惟妙惟肖。珍妮婶婶的头上戴着那种尖尖高高的四周帽檐极端突出的黑色锥形帽,既神秘又古怪。
她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走出来,脸上一改适才的慈眉善目,笑容可掬,转而变得冷艳端庄,冷若冰霜。她走到床边,从袖筒里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铁盒子,就是装糖果巧克力的那种铁盒子。她打开铁盒盖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红色和绿色的巧克力豆,就是那种mm巧克力豆,冷漠地问:“选一个吧。”
“这是什么?”
“噬魔怪,现在被开发用来测试魔法师的魔力。”女孩告诉维克多。“别怕,只是会有点恶心。”说着,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维克多不禁做了个古怪的表情,谨慎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绿豆,思考了一会儿,遂又放下绿豆拿起红豆。
“我选红豆。”
他擢取红豆,小心翼翼地攒到手心里,正欲细探究竟(他心想这不过是一粒普通的巧克力豆子,根本没什么好害怕的嘛),忽然,从豆子里长出两个像蜗牛一样细长的眼柱,然后从眼柱上生出一对硕大又圆的眼球,即刻又从两个眼球里睁开一条诡异的竖缝,像蛇眼似的,在眼眶里疯狂地打转。
与此同时,从豆子的眼柱下又霍然咧开一口狰狞可怖的尖牙。它像是重获自由似的,在维克多的手掌心里兴奋地跳来跳去,把男孩唬得张大嘴巴,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