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堂,现在可以说是在张征治下的最高学府,这里有各家各派的学术代表人物。
虽然可能他们不是学问最高的,也不是经书典籍研究的最通透的。
但是他们却是眼下最实用的,最能贴近现实,最能去把他们所学到的东西,使用到实际当中去的。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全都完全赞同,并且信奉张征的理想和理念的。
不管他们是真的和张征站在一起,还是假的和张征站在一起,至少他们表面上都是和张征站在一起的。
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谁也不能把人心完全看透。
更何况,人心变化,时移世易,沧海桑田本就是人世间不变的规律,也是文明在进步道路上的动力,若是没了变化,那么人类文明也就没了。
所以张征对于这些来投奔自己,至少表面认可了自己,也愿意和自己一起前行的人,他都是热烈欢迎的。
既然人家都愿意来了,他也不能把人撵走不是。
今日就在这博士堂上,一个俊郎的少年人,正在大堂中与七位考官在辩论。
这七位考官中,有儒,有道,有农,有墨,有法,有乐,有僧。
在这七人之外,还有十余人在旁听,这十余人,也是各家的学派的人物。
不过今天来应考的这个人很不简单,所以就由上面这七个学问最好的人,来考证这个少年人的学问。
这个少年人,姓荀名笃,年十八岁,尚无字。
其父姓荀名钊,字勉之。(此父子二人是作者所加,历史上没有这两个人,至少作者没有找到过这两个名字*^O^*)
乃是魏王曹操手下第一谋臣荀彧的后系旁支,荀彧被曹操逼死后,家族散乱。
荀彧第六子荀顗(yi,三声),扶晋灭魏,也算是为他的父亲报了仇。
荀顗在274年死后,荀家人有大作为的就不多了,后来八王之乱,汉赵匈奴南下,天下大乱,荀家更是四处离散。
历史上荀家最后在南北朝时期也就彻底的没落了。
而现在,荀家虽然也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辉煌,但是毕竟也算是世家大族。
这荀笃也算是大族后裔,虽然是旁支,但那也是一家人不是。
在张征这里,这荀笃可是第一个敢来的大族之人。
这就挺有意思了,因为别的世家大族,可都恨不得张征出门就被天雷给劈死,哪里可能会来他这里投靠。
在这博士堂的大堂之上,荀笃和七位考官侃侃而谈,辩论之声时而激烈,时而柔和,现场把控的非常好。
堂上各自列坐的考官们,也都是笑语相向,对荀笃很是满意。
可刚开始时,荀笃刚迈进博士堂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这七个列坐的考官,和那十几个的旁观,都是用着探寻的眼光来观察着这个年轻人。
当时是儒家考官先问:“可识礼,如何理解礼,你认为,古礼和今礼那个礼更好一些。”
荀笃答到:“识礼,小子治《荀子》,荀子隆礼,荀子曰“礼者,养也”。
又曰:礼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起也。”
(这一段为复制《荀子·礼论》,我觉得荀子的很多东西都挺有意思的,很有道理,至少对当时的社会有很大的促进意义,所以才复制出来,反正现在不要钱,大家就当看着玩,若有不喜,烦请跳过,谢谢)”
这个儒家考官虽然不是荀子门徒,但是荀子也是儒家三大引领者之一,他也是了解过的。
而人家荀笃本就是荀子后人,怎么可能不学自家祖宗的学问,所以他也就是先开个头,就准备跳过了。
没想到这荀笃接着又来了,荀笃接着道:“之古以来,有士大夫对君王之礼,有君王对士大夫之礼。
有士对士大夫、对君王之礼,有君王、士大夫对士之礼。
可是却只见过有黔首百姓对君王、士大夫之礼,却未见过君王、士大夫对黔首百姓之礼。
今日得入河北之地,方知世上亦有君王、士大夫,对黔首百姓之礼矣,幸也。
已知天下归心与谁家矣。”
这马屁拍的,堂上诸人,具都是喜笑颜开。
虽然这荀笃说的话有拍马屁之嫌,但事实却是如此。
你能指望一个奴隶主对奴隶讲礼仪吗?
儒家考官又问,“知天否?天为何?天命为何?”
这儒家考官,看来是被刚才荀笃的马屁拍的很是舒服,开始放水了。
他是知道荀子的《天人观》的,这荀子和孔孟两人对天的态度就是两个极端。
孔孟所说的是道德性理之天,而荀子直接告诉你,天就是自然现象,你再求也没用,该咋地还是咋地。
果然,这荀笃直接就丢出了一段荀子的话来:“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望时而待之,孰与应时而使之?因物而多之,孰与骋能而化之?思物而物之,孰与理物而勿失之也?愿于物之所以生,孰与有物之所以成?故错人而思天,则失万物之情。”
(这一段是《荀子·天论》,我们古人可不都是相信什么天的,荀子就是人定胜天的代表人物之一,在他看来,那老天爷也就是那么回事,我要是想和你斗,你也未必是对手,所以老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阐述完这一段后荀笃又说道:“天命者,民命也。
天视者,民视也。
天听者,民听也。
故,天下万民百姓即为天也,而这河北大地,即为天庭也”
又一记大大的马屁,可是这马屁拍的舒服啊,那七个考官,加上那十几个旁听的,也都笑得是见牙不见眼了。
能在自己所努力的地方被人称之为天庭,这还怎么能不高兴呢,虽然明知道是拍马屁,可是他舒服啊*^O^*
儒家考官笑着就不问了。
换了道家考官,问其“无为而治。”
荀笃直接回答“无为而无不为,非不为,乃不乱为也。
乱为则民乱,不乱为则民安。
况小国寡民,可顺其自然,上位者无需为。
但如河北之地,地广民丰,跨地千里,有民巨万。
若如小国一般治理,则为必为野心者所乘,是以必须有所为。
均富贵,平民位,世所均衡,则民心平矣。
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是以民心平,则天下平,万民所向也。
而这河北之地,正在为也”
这一段下来,这道家考官也是喜笑颜开,很是满意。
到农家问其农事时,荀笃直言:“小子虽然下过两年地,但是,对于农事,皮毛亦未知也。”
他可不敢不懂装懂,这里能考他的,虽然不能说都是经学大家,可也都是胸中有货的人物。
剩下的墨家所提的问题他也没敢回答,他也就知道个滑轮组什么的,对于怎么计算,他就两眼懵了。
而乐家他到是回答的很有声色,甚至还当堂抚琴一曲,虽不能说绕梁三日,但也让众人心旷神怡。
至于法家,那都是他荀家老祖宗的徒弟,一路对答如流,把那法家的考官听得也是连连点头。最后七个考官都给了“优”。
此时的优字的意思在《说文解字》中解释为“优,饶也”。
表示学识很多,且多富裕。
一直在堂后的张征和徐惑听着前堂的考试,整个下来后,也都是相视点头称赞。
徐惑对张征说道:“主公,看来这少年,磨炼两年必成一贤才也”
张征也点了点头,道:“虽然聪慧博学,但尚有虚浮之气,需要磨砺,若是在村乡之地打磨一番,方能成为美玉,若无打磨,则始终是宝玉蒙尘了”
徐惑听后也是笑着点头。
二人等前面的人都考完了,才从后面出来。
一众考官们,都是拱手下拜,口呼主公。
张征回礼。
这时荀笃才反应过来,这个从堂后走出来的青年人,就是如传奇一般崛起的张征张恒承。
一晃,张征来到这里已经四年了,当年的那个瘦弱少年,现在也已经成为了一个魁梧的青年。
行走之间,气宇轩昂,自有一番王者气度,让人即感亲近,又不敢放肆轻浮。
荀笃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张征,赶紧也拱手下拜,口呼“见过主公”
虽然荀笃没有正式拜过张征为主公,不过他要这么叫也没什么。
这张征这么久了,也没有立个什么名号,所以叫他什么的都有,但是叫主公的多。
张征让其免礼,看着眼前的这个俊郎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既然来投自己,想必也是真心,他还真的很是喜欢这个小子,有才华,有心气,很不错。
但是越是这样,也就越得让他到能锻炼人的地方去试试水,看看是不是金玉其外。
否则以后若真是重用,反倒是害了他。
张征来到了荀笃面前笑着问道:“荀笃,你认为自己可为官吗?
若为乡村之官,该怎么理政?
若为郡县之官,该怎么理政?
若为朝堂之官又该怎么理政?”
这四个问题一问出来,倒是让那些博士堂的一帮子学问人羡慕的眼红,这是要用这个少年人的前兆啊,至于怎么用,要多大用,还得看张征。
荀笃看向张征,目光清澈,朗声回道:“启禀主公,笃,自可为官。
笃若为村乡之官,当护民,以卫民生。
若为郡县之官,当查政,以为民之安宁。
若为朝堂之官,当查人,以选能利民者用”
张征听后,点了点头,接着说到:“那我若让你去为一牧区村理政,你可愿往?可能护卫那一村之民?”
荀笃先是一愣,他也没想到张征会把他给丢到牧区那苦寒之地去。
可是这也是一个机会不是,若是能在哪苦寒之地有所作为,也能显得耀眼一些,反倒是有些好处。
随即,荀笃拜下到,“臣愿往,请主公放心,臣必不负主公所托,定能护卫一村之平安。”
张征,点点头,说道:“荀笃,你要当知,从你为官的那一天开始,不管官职大小,你便欠下一笔债务。
你的所有俸禄,具是万民所供,一饭一衣,具是民脂民膏。
乡中有老话,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你得了这百姓的供养,就需得为百姓尽心做事,可知道?”
荀笃答到:“臣谨记主公教诲,必不敢忘,定会时时谨记,回报百姓”
这时张征笑了起来说道:“好,既然你有如此信心,那我就委你为一多伦牧区的村理政。
先给你十天的时间回家和家中父母亲人辞行,然后来到子正总理政这里,他会给你安排印信,并派人送你去上任。
最后还有一句话要交代给你,希望你能永远记得。
全心全意的为百姓去服务,那么日后你定能得到大回报,因为,百姓为我等衣食父母,我等就该为百姓尽心尽力。
记下了吗?”
荀笃听了这话后,立即喜上眉梢,拜道:“臣谨记主公教诲,臣必全心全意的为百姓服务”
其实这真正能让他欣喜的是后一句话,必有大回报,这回报能有多大,就看自己能做到哪里了。
张征也是给他画了一个大饼,想让人去那苦地方去干活,总得给人一个希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