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恰似故人归

苏念恩以为,她和眼前这个当外科医生的男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但偏偏好多事情都不会按照你预想的那样发展。

“念姐,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啊?有吗?可能今天有点累,快问完回家睡觉了。”

由于受害者家属不在,苏念恩没法问更多问题,昨天给她打电话的人今天也没有出现。两人只是做了一些记录便准备出医院。

“小白,今天辛苦了,早点下班休息吧。”刘主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男人是栖山市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将无数垂危之人从死人关拉了回来,得到不少患者和家属送的锦旗。“医德高尚暖人心,医术精湛传四方。”——赠栖山市人民医院白淇泽医生。这是康复了的病人和家属刚送到的锦旗。

“主任,这是我应该做的,最辛苦的是您才对。”他微微勾唇,平日眸子里自带的淡漠有了温柔之意。眉眼像山间散发银白色光芒的一轮弯月,明净而让人安心。

男人身姿挺拔,鼻梁骨分明,一袭白衣更加衬出他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像是有星星般在闪烁,泛着迷人的色泽。岁月不但没有将他的少年气息弱化,反而把从前那位稍带些许稚气的少年画上了一笔从容,添上了一抹成熟。他的容貌还是那样出色,就算人群再拥挤,他也是最特别的,能一眼认出的那一个。

苏念恩停留在五米开外看了他许久,罗蔓的男朋友已经把她接走了,而她却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她心想:“他应该没有看到我吧,就算看到了也没有什么的,反正跟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苏念恩回过神来,穿着长皮靴的腿往医院出口踏去。

在律所和医院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快零点了,气温骤降,苏念恩今天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和一件米白色的长大衣,她被刺骨的寒风吹得直哆嗦。但她不想回家,她就想在人少的街道上走走。又有些过于安静了,她又掏出蓝牙耳机,打开网易云音乐,她点开了她最近最爱听的一首歌《不该》

熟悉凄美的旋律在耳边响起:

假装我们还在一块

我真的演不出来

还是不习惯你不在

这身份转变太快

画面里不需要旁白

却谁都看的出来

是我情绪涌了上来

想哭却一遍空白

雪地里相爱

他们说零下已结晶的誓言不会坏

但爱的状态

却不会永远都冰封而透明的存在

轻轻飘落下来

许下的梦融化的太快

或许我们都不该醒来

你还是住在我的回忆里不出来

让我们微笑离开让故事留下来

放手后爱依然在

雪融了就应该花开

缘若尽了就不该再重来

你依旧住在我的回忆里不出来

纠缠与固执等待

反而是另一种伤害

彼此紧握的手松开

去拥抱更多未来

错过的时间怎么买

谁都付不出来

或许我们学会释怀

让过去安静下来

……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情本就莫名烦躁,在医院见到白淇泽之后她情绪更加低落了。她以为她可以毫不在意的,她以为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去平安也平淡地过完她的一生。为什么你又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呢?明明这辈子我们可以完全把对方当做陌生人了,明明我们都可以去拥抱更好的未来,明明我们都可以释怀……

苏念恩用力甩了甩快要疼裂了的头,最近头痛的毛病总是爱犯,可她又不爱随身带药,算了,忍着吧。她还想这样听听歌,再慢慢打个车回家。她就这样戴着耳机在路边亭子里又坐了半小时。音乐突然停下,手机震动了,苏念恩皱眉,这么晚了谁还给她打电话啊?难道是律所那边又有什么事了吗?屏幕上显示的是同城来电的陌生号码。可没显示诈骗,思索了几秒钟,她按了接听键。

“您好,请问是苏念恩苏女士吗?”

“嗯。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您的外卖到了,我现在在明灯公园正门口,麻烦您来这里取一下外卖。”

“您确定是我的外卖吗?但是我没有点外卖。”

“这个我不清楚呢,您问问看是不是家里人或者爱人朋友给您点的。”

“好的,我现在过来取。您就放公园门口的座椅上吧,麻烦您了。”

苏念恩拆开外卖包装,袋子的包装不像是吃的东西,更像是……药?果然,里面装着两盒药物。复方对乙酰氨基酚片和富马酸喹硫平片。她太清楚这些药了,也知道是谁给她买的药。可是,他怎么知道她没带药呢?又怎么知道她头痛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好结果,索性不想了,生病了有人给自己买药吃,不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她去到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正好口渴了,吃药的时候喝了大半瓶水。吃了药不一会儿后就舒服多了,她也开始有了困意,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想睡觉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她马上在地图上打了车回家。

到家时苏念恩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小狗在家里等了她一天,听到开门声激动得快要蹦到她脸上。“好啦宝宝,妈妈今天很累现在很困,明天再陪你玩好不好?你的饭饭吃了吗?”苏念恩一边对着她的小狗糖糖嘟囔着,一边看看狗碗里的狗粮。“宝宝真棒!去房间睡吧。”她现在几乎没有任何精力去想任何事情,只想躺在被窝里睡个饱,睡个舒服的好觉。只是简单的洗了个漱,她就抱着糖糖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余华老师有一句话:夜深人静,就把心掏出来缝缝补补,一觉醒来,又是信心百倍。活着,就要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自渡是能力,渡人是格局,睡前原谅一切,醒来便是重生。

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10点了,一身冷汗的她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但她暂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只知道十分惊悚,梦里的她很想醒来但怎么样都醒不过来。

为了今天的假期她忙了好几天,虽然醒来有点饿了,但她换了身贴身衣服还是选择继续睡觉。最近栖山市的冷空气让苏念恩根本不想出被窝。

白淇泽的工作依旧繁忙。主任觉得他最近过度疲劳了,给他批了半天假,让他上完早上的班就休息。他也没有推辞,利用半天时间调整一下状态还是不错的。开车路过明灯公园时,白淇泽陷入沉思。但很快,他就转移了注意力。他打开蓝牙拨打了一个号码,备注显示“程妹”。

“白淇泽,你他娘的是不知道我昨天熬夜了啊?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那头传来程知言不耐烦的声音,他的起床气本来就大,被白淇泽吵醒后脾气更大了。

“别发脾气,今天我们主任给我放了半天假,我说兄弟,你要不要出来耍?”

“要耍也等老子把觉睡好了再说,拜拜。”

“那你几点才能……”嘟-对方已挂断。

白淇泽翻了个白眼,专心开车。

好久没有这么闲了,平日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连吃饭都是挤出时间快速搞定,更别说什么休闲娱乐了。躺在沙发上无聊,实在不知道该干嘛,白淇泽索性打开不知道多久没碰了的王者荣耀。

领了一堆回归礼物之后,他开始排位。还没点匹配,他就收到来自附近的人“总也寻不得”的邀请消息,五人排位四缺一。正好一个人玩也挺没意思的,他同意了邀请。刚进队伍就听到一滑稽的男声:“看看这位走不走吧,我估计也没戏。”过了几秒钟,那人又说:“哎,五楼没走哎,快开!”随后进入了游戏匹配。

进队伍也挺久了,白淇泽只听到一个声音,也就是同一个人一直在说话。这位四楼滑稽男生的ID是“牛爷爷爱放哼”,一楼则是邀请他的“总也寻不得”,二楼“胡图图不糊涂”,三楼“是yi依!”,五楼是白淇泽,ID“Confident”。

一楼秒选貂蝉,并发出快捷消息:“我玩打野”。

“你搞没搞错啊,你用貂蝉打野,你可别坑我!”

“闭嘴,游戏结束看评分”。

“好好好,本小弟就相信你一次。谁也别抢我辅助位哈。”

二楼射手位,他需要后手,白淇泽选了个吕布请二楼帮抢。三楼选了妲己,四楼选了明世隐,最后五楼选了马可波罗。

游戏开始。小明开局牵着貂蝉,貂蝉:“进攻敌方蓝buff”。两人进了对面野区,韩信虽然蓝开,但他只能看着两人顺利抢走自己的蓝。貂蝉成功拿下“First Blood”。

“帅!”

“赞!”

“很顶”。

来自队友的夸赞。这把顺得让“牛爷爷爱放哼”难以置信。

“姐太帅了”!“nice!”游戏已经进行到十分钟,在白淇泽这位开团高手吕布的配合下,加上妲己的控制和马可的强力输出,三位真伤选手人头不断。尤其那位貂蝉已经超神,最终在“Quadra Kill”的炫酷播报中摧毁敌方水晶,结束游戏。Mvp(最有价值玩家)无疑是貂蝉。14.2的评分得到三位队友的肯定。白淇泽只是发来称赞快捷发言,同四人几乎没有交流。

五人又一起玩了三把排位,便互相告别了。

“五楼兄弟,加个好友下次一起玩啊。”

“好的。”

四人加上了他的游戏好友,便各自下线。他也下线了,打开电视随机观看了一个频道,等着程知言起床。

苏念恩睡到一点半接到了李一依的电话。

“喂宝宝,怎么了?”苏念恩眼睛还没睁开,声音小的像小猫叫。

“宝宝你在睡午觉吗?我还以为你刚下班嘞,问你要不要Timi。”

“我也睡挺久的啦,你等我洗把脸上号。”

“好!等你哦!”

李一依的段位是永恒钻石,而苏念恩是最强王者,她们俩不能双排,苏念恩把陈越和谢千帆叫上了。还差一个那就召集吧。“Confident”加入房间。前几个召集进来的人马上退出了,苏念恩很无语,不玩干嘛还要进来。“Confident”没有退出,苏念恩点了匹配。她一如既往带飞了好几局,游戏结束后,几人都觉得“Confident”技术还不错,就加了他游戏好友拉进他们的上分车队。

苏念恩点进微信“一依”的聊天界面。

苏念恩:“宝宝,下午想不想出来玩?我今天休息。”

李一依:“好啊!最近都好忙,我好想你呜呜呜,都好久没见面了,我们去哪?”

苏念恩:“去新开的那个商圈吧,小希马上过生日了,刚好可以给她买个礼物。”

李一依:“好!等我快速化个妆。”

苏念恩:“Me too.”

两个女孩收拾得差不多了,直接约到了南环广场见面。

苏念恩美美地出了门,今天她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她的眼睛本来就好看,画上卧蚕的一双小狗眼更圆了,炯炯有神的,像一片星空海。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城市里,在这个区内,这条交通线路上或是今晚和李一依逛街吃饭,会遇到哪个谁,那个她此生都不想再看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