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舍得一身剐!(跪求票票)

半个时辰后,云梯组装完毕。

流民出身的先登们,也已经身披重甲。

宋二柱作为先登统领,不断喊话道:“少君言出必行,先登城楼者,赐田五亩,赏万钱!”

先登们不说话,均沉默的望着眼前的城楼。

张飞勒马在中军,让士卒分成三股,排成攻击梯次。

城头正在准备檑木、石头、金汁和热油,由于事发仓促,金汁和热油都收集不多。

赵正窝在垛墙处,望着底下这支人马,异常的心虚。

梁珩也已经披甲,正在城头死死盯着对面。

一个箩筐被吊下,一名老仆举着一根旄节大喊道:“不要放箭!不要放箭!”

他跑到阵前被士卒拦住,押着带到了颜政面前。

“颜少君,我家大人让小的来询问,何故起兵来攻?这其中定是有误会!”

颜政不多废话:“回去告诉大人,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可以允许他从北门逃走,我绝不追击!”

“这……少君,我家大人说,今日之误会,说清楚便能解开,若是真刀兵相接,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颜政铛的拔出剑:“速速回去!否则拿你祭旗!”

老仆吓了一跳,忙躬着身子往回赶。

待他被吊到半空时,颜政将手中的剑往前一挺,怒吼道:“护田军!听令!攻城!”

“杀!”

“杀!”

“杀!”

三千人齐声喊杀,声势响彻云霄。

咯吱——十八辆云梯被先登们推着上前,一辆辆偏厢车也被推着缓缓上前。

士卒举着盾牌,一辆偏厢车就能掩护六到七个士卒。

待到进入弓箭射程后,偏厢车便不再前进,防止射击的盲区消失。

他们躲在偏厢车后边搭弓放箭,压制城头。

云梯则在缓慢推进,先登们均躲在云梯下。

张飞远远看着,骑卒已经派去绕城。

后备的士卒均在等候,只待城头混乱之际,便齐齐冲上前去。

颜政拧眉看着,期望找出战术上存在的不足。

铛——一刻钟后,云梯靠近城墙。

哗啦——热油和金汁被倒下,先登们很快有人被烫的惨叫。

一个个火把也被扔下来,火焰很快在墙下烧起。

嗖——云梯上的士卒开始放箭,上头的塔楼竟是比城墙还要高。

当铁钩咬住城墙后,先登们疯了似了开始攀爬起来。

檑木、箭矢、热油、金汁,守军能用上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重甲的先登们不惧箭矢,唯独檑木一砸便伤,金汁热油淋下,虽有阻隔也痛苦不已。

偏厢车后士卒也适时放弃偏厢车,举盾开始冲击。

城头打的异常惨烈,不高的城墙,成了血肉磨坊。

这毕竟不是地主围堡,上头的县卒也不是地主的宾客徒附。

颜政心痛的看着,这还是有盔甲的情况下,第一批先登几乎被射成了刺猬。

身后的火绳枪兵,此时却起不了一点作用。

看来还是得有炮,否则如此县城都得费劲去打!

攻城仍在继续,城墙下不敢站太多人,三辆云梯已经被烧的毁坏。

张飞睁大眼睛看着,仿佛早已习惯。

突然,一段城墙率先出现混乱,原来是哪里的金汁已经用完。

几个先登顶着长枪将守城士卒拉了下来,随着两个刺猬一般的先登跳上城墙,守军蜂拥而至。

可后续的先登已然跟上,一点被破,带来整段城墙的破绽。

“哈,就是现在,杀!”张飞大笑一声,挥刀让后续部队压上。

一声声嚎叫,后备部队一股脑的往前冲去。

重甲的先登在城头士气大振,待冲散几波反扑的守军后,城墙上的友军越来越多。

宋二柱带着人跳上墙头,立马便招呼人结阵,重甲的长枪兵在外,齐齐扩大占据的地方。

他冲杀一阵,待清理完城头,发现两面的援军正在赶来。

双方在城头相遇,守军想要将他们冲回去,可压根就啃不动。

狭小的墙头,立马变成两股士卒推来挤去,双方后续的部队都在往前压。

前边倒下,立马有人被推着上前,丝毫没有间隙。

赵正躲在不远处看着,浑身一阵冰凉,他从未见过这般惨烈的场景。

仿佛两股人流正在冲撞,只要有任一方溃下去,那么便会被另一股吞没。

梁珩也看呆了,他不断怒吼,让后续的守军压上去。

可压根站不了这么多人,一个个拥挤着往前,倒下的立马被后边的脚步给踏的血肉模糊。

梁珩惊恐的发现,守军正在一步步后退!

这伙狗贼的士卒,重甲之下只用抡锤砸,压根无视他们这边的盔甲。

终于,正兵死伤过半时,后续部队在这种一步一步退后的拥挤中,不再敢往前压上去。

后边一空,就如惯性一般,让不少前边顶着的士卒失去助力,很快便被推到一片。

“杀!”百夫长和千夫长们厉声大喊。

“杀!杀!杀!”士卒们齐声呐喊,士气猛的大振。

凛冽的喊杀声伴随着血腥味,在城头炸裂。

哗啦——守军溃了,只顾着掉头逃命。

拥挤的人流瞬间疏通,撑住的护田军化作豺狼,疯了似的往前冲杀而去。

“护田!”

“赐田!”

“护田!”

“赐田!”

士卒们小声念着,仿佛逃跑的敌人头上,挂着田契碎片,只需杀够了便能获得一亩地。

梁珩吓得两股战战,在亲兵的拱卫下飞速的逃窜。

城门很快被打开,不大的太白县城随即告破。

城外的颜政松了口气,护田军拥有上好的兵刃和盔甲,原先他最担心,这伙人训练不足,士气和临战之心可能不够。

结果在老卒的带领下,在军功授田的刺激下,这伙人只要撑住了第一波,就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当然,这也离不开每日的宣教,使得这伙人明白,他们一但失败,家中的土地就会被豪强收回去,家人甚至还会被杀死。

他们无路可退!

流民更是无路可退!这帮先登几乎是顶着必死之心在攀登。

“杨先生,目睹此战,有何感想?”颜政突然问。

一旁的杨敬捋了捋胡子道:“只觉惨烈异常,心中已是大骇!不过更让在下震惊的是,几个月前,这伙士卒还是只会耕作的农夫,不成想数月的训练,竟让他们脱胎换骨,如此骁勇!先登更是悍不畏死,这伙流民训练不过月余,竟也能如此,实在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颜政唏嘘道:“先生觉得匪夷所思,那是先生此刻不是在绝境中!还记得当初先生,差点便要饿死,若是那个时候有个当先登的机会,先生会不会为儿女拼一次命?”

“这是自然!”杨敬苦笑。

“是啊,连杨先生都不会犹豫,更何况这些升斗小民呢?不过……”

颜政缓缓望向杨敬道:“杨先生没察觉到嘛,你之前担忧恐惧的县卒,这看似强大的官府、梁家,也并不是不可战胜!这伙乡民组成的军队,士气也丝毫不比县卒差!若是练上一万护田军,先生觉得梁家能不能耗得过咱们?”

杨敬思索片刻,觉得如此锐士能有一万的话,胜负还真未可知也!

他拱手道:“确实如此,乡民可畏!”

“不是乡民可畏,而是乡民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谁能引导和组织起这股力量,便是天道也能逆转!”

杨敬马屁道:“少君说的是,然而乡民力量无限,也非得有大德之人才能驾驭之!若无少君,这伙乡民也只能一辈子种地了!”

颜政悠然一笑:“这便是墨家学说里的兼爱义利,正因为我诚心待民,给民以好处,他们才会舍得为我下力气!”

杨敬重重点头,愈发觉得颜政能成大事。

“杨先生,眼下打下太白县城,今后你可得掌一县之钱粮户籍了!”

“哈哈,我这个户科长,总算是像模像样了!”杨敬极其高兴。

…………

待到城中秩序稳定,天色已经漆黑。

颜政在火绳枪兵的护卫下,策马走进太白县城。

城门处,此战阵亡的士卒遗体,被整齐放置在这边。

还有不少的伤员,总的伤亡人数还没有统计出来。

不过战况这般激烈,伤亡应该超过了五百人。好在盔甲多,只有先登的阵亡率高一些。

颜政翻身下马,下令道:“所有人下马步行,今后路过烈士陵寝与遗体,均得下马!”

所有骑马者均下马,随颜政步行。

来到阵亡士卒的遗体面前,颜政忍住不适,恭敬地躬身行礼。

众人也随着一礼。

“这些壮士皆是为了大业而死,皆是为了保卫分地成果而死,皆是为了消灭暴政而死!当设英魂殿,供万民敬仰,供万世铭记!”

“他们的功绩,万古长青!”

在场士卒皆是发怔,心中却倍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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