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慈庆宫外,冯介一离开宫院,整个人的脸色,就变得飘忽不定。
皇太孙的变化,有些出乎预料!
这哪里像个傻子,完全是个小人精!!
慈庆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冯介瞥了眼跟在身后的魏安,语气阴森森道:“说,将太孙过去,尤其是近两年来,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都给咱家说说,一个都别漏掉!敢有隐瞒,你知道我手段的!”
即便是秋日大晴天,但魏安一听,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是,数年前,小的被公公安排来伺候太孙,那时太孙只有五岁……”
等着魏安说完后,冯介摸着没有胡须的下巴,眯眼道:“至少在皇后娘娘身边,还有搬到慈庆宫的前两年,太孙还是没有问题的。近两年来,就如你说的,太孙经常醒着、或者睡觉,说一些咱们听不懂的话,很可能就已经醒了慧根,还真可能是装疯卖傻!”
冯介顺利完成了又一次脑补,见小太监魏安欲言又止的模样,道:“怎么了?又想起什么事要说了?”
魏安啪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叩首道:“公公明鉴,太孙现在状况好多了,看起来也是个正常人。不知皇后娘娘可否为万岁爷说一声,让太孙也能跟其他皇孙一样,好往宗学去学习?光是女史如何教得够?”
魏安这话刚一落,但见冯介就一脚踢在魏安腹部,疼痛的小太监在地上打滚。
冯介见此,那双斗鸡眼瞪眼,冷哼道:“记住了!我这一脚,是为你好!咱们做奴婢的,不该问的别问!老老实实做好份内的事,否则哪一天都不止沉湖了,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谢……谢公公!”
魏安年纪小,跟在朱逢春身边日久,便是入宫之后,心地仍算良善。
此时一见,忙挣扎着爬起来,不顾身上疼痛行礼。
冯介挥了挥手,尚有些心事,道:“走吧!别碍眼了!”
等着魏安离开,冯介手持拂尘,且往坤宁宫走去。
总而言之,皇太孙这变化,看着可喜,正好解了皇后这段时间忧虑,但是将来,可是别出问题才是!
就在冯介低头走了几步,思绪飘到远处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个尖锐的声音。
“冯公公这是到哪里去了?”
冯介一抬头,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躬身行礼道:“原来是李公公!卑职拜见李公公!且敢告知李公公,皇后知道慈庆宫人手有些不够后,特意让卑职送了些人过去!”
来人正是大太监李昌顺。
李昌顺和冯介,一个在皇帝身边处事,一个在皇后身边做事。但从地位和职权方面,自然是总管太监李昌顺更高一些。
便是在宫里,有皇后信赖重用的冯介,见了李昌顺,也只有站着行礼的份儿。
只不过,宫里面,因皇帝和皇后的关系,愈发变得微妙,加上朝野风波。
二位宫里大太监,平日相见,也有针锋相对之态。
李昌顺一双长眼眯着打量冯介,脸笑肉不笑道:“冯公公可是辛苦了……”
说到了两句,李昌顺大步往宫外走去,冯介站在一旁,躬身道:“恭送李公公!”
看着李昌顺背影消失,冯介向地上吐了两口唾沫,低声道:“我呸,当年比我入东宫迟,当年还受过我照拂,忘恩负义之人,整天拿捏什么架子!”
……
慈庆宫。
朱逢春倒不知道,皇宫之内,或明或暗的一些小插曲。
在问了贾元春,得到想要的答案,对这个陌生世界,终于有了熟悉感后,他这些时日内,积累的郁闷,都消散不少。
心情变得舒畅,朱逢春顺带给四个宫女,重新起了名字。
分别叫春香、夏香、秋香、冬香。
又问询了戴权二三事。
红楼世界里,戴权身份可不低,乃是大明宫掌宫内监,与贾府联系密切。
而现在的戴权,还是宫里名声不显的小太监!
根据现有的蛛丝马迹,朱逢春继而做出了最符合常理的推测:
原本按照戴权的命运,该是往东宫处事,但因为有了他的出现,这人被冯介给带来了慈庆宫。结合贾元春之年纪,还有所知的朝野情况,也就是说,没有意外的话,原本也要不了多久,这一世那便宜太子生父,就会坐上皇位,当今皇帝,则会变成太上皇!
但真让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对于他来说,情况只会持续恶化!
那位素不喜他的太子生父,登基的第一件事,说不定就是废了他。
因此,在暂时破局之后,留给他的时间,仅剩下数年,来解决面前的更大危机!
“既来之,则安之。我这些天的作为,宫里有了反应,就说明,我的方向是对的。自身同样有价值,并没有被皇帝和皇后给放弃。而想要解脱这个生死旋涡,改善条件,引得宫里宫外注意,展现更大价值,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尽早出宫,开府立命!”
“第三步,便是想办法阻止太子上位,自己坐上那位子,才能决定命运!在这大明也好,红楼也罢,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若是有朝一日,成了紫禁城之主,皇宫足够大,金陵十二钗必然装得下……
朱逢春盯着面前的小太监戴权,余光扫向旁边俏生生的贾元春,歪着脑袋,一双大眼珠不断转动。
有了更准确的奋斗方向,下面要开始的就是具体目标。
即于慈庆宫内,加强警惕,读书、练字,锻炼身体……
而身边这些人,也可以想办法甄别用之。
“殿下!”
被皇太孙看得有些发毛,戴权忍不住轻声唤了声。
“哦,本殿下刚才在思考读书之事……”
胡乱说了两句,看出贾元春眉色间,有些伤神劳累,朱逢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索性让身边太监,寻了废弃的宫舍,让贾元春及四个宫女,先下去收拾住处。
慈庆宫被废弃,无人居住后,最不缺的就是房子!
朱逢春自个儿,在宫院的书案处,又大声读了会儿书,估摸着朝会早已散去,那位皇祖父不可能到隔壁园子散步后,随之以太阳太大为由,回了殿舍内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