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在生命舱间隙里边摸到了一张纸，纸上潦草地写了几行字：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如果你醒了，就快跑吧，别被追上。
没有落款。
森看见对面的生命舱已经修复如初，面色苍白的少女睁开眼睛注视着自己。
嘭。
生命舱再一次碎裂，少女仍然一脚踩入碎玻璃中，鲜血染红了地面。
她伸出手来，打开了森的生命舱。
森清楚地听见她说：“咦？有个醒了的。”
然后看见她伸手拉起了自己，然后甩着手上的鲜血，伸着脑袋去看自己的铭牌。
“森？怎么没有姓？”她的眼睛变成血红的颜色。
森没有说话。
“冰”定定地看着她，半晌，裂开嘴笑了，露出细密而尖锐的牙齿。
“为什么不说话？”
“冰”冰冷而纤长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脖颈，森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下地跳动。
然后，那人在她的眼前，碎裂成无数的碎末，她幽幽的声音居然有了回响：“为什么？不理我？”
森猛地睁开眼，心脏猛烈地跳动，每一下都牵扯着她的神经。
然后她感到颈后一痛，一个肘击却打了个空。
一个看起来极为温柔的女子朝她笑着，眼角堆起细密的皱纹来。
森感觉她的笑有点悲伤。
距离药效发作还有一段时间，森一把推开女子，疯了般跑出去，那女子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门外是一片漆黑。
森每一步都踩在心脏的鼓点上，她摸索着不知跑了多久，才找回了那扇门。
意识已然模糊，她将胳膊放上了感应处。
滴滴。
门开了。
门开的瞬间，她倒入了门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她抚着左胳膊，那里有两天前她从通行证里拆出来的芯片。
血肉生生割裂开的痛仍然难以忘却，她手因疼痛而颤抖差点抓不住刀片。
那群疯子，想强抢通行证，可不能得逞。
她眨了眨眼，想看清楚逐渐模糊的世界，可惜失败了。
意识消散前，她看到其中一个生命舱里的孩子睁开了眼睛，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
森是疼醒的，眼前一片黑暗。
有人窃窃私语道：“电击这么多次都没有什么效果，都说了用时间裂缝会有效。”
另一个声音很柔和：“时间裂缝会把他们撕碎。”
“撕碎就撕碎，那么多实验体总有一个成功的。”
“0.5%的成功率，你敢赌？何况第一阶段活下的实验体就很少了。”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森再也听不清楚。
之后，她每天都是清醒的，可是也只有意识是清楚的。
那些人每天将各种实验项目强加在她的身上，在无边的孤寂中，她每天都忍受着生生撕裂又愈合的痛苦。
在黑暗中，森整整受了五年的折磨，艾尔实验才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完完全全的成品。
阳光和煦，森终于得以睁开眼。
与她一样的半成品们被送入训练基地，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他们眼中都是仇恨与痛苦。
可森却见到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冰。
冰站在她面前，肤色苍白得仿佛一触即碎，深褐的眸子里是极致的冷静，带了点笑。
“森，好久不见。”
森睁大了眼，“姐姐，我以为你死了……”
“是死了，又活了。”冰温柔地纠正，牵住森的手，细细打量她。
“你瘦了很多。”
森长高了不少，但是瘦的只有一把骨头了，手上是一种病态的白色，细细蔓延了许多伤痕。
冰温柔地触摸她的脸，语气轻缓：“我得先离开一会儿，森，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森安静地注视她。
冰露出了笑容，往远处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