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0：指引

“真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呐。”

嘬着烟斗，满脸悠闲的猿飞日斩凝望窗外。

已经步入衰退期的老年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天气了——温暖的阳光，欢笑的村民，这些东西就像是润滑剂。

只是用身体去感受到这些存在，已经生锈的身体就能再强撑着继续活动下去。

三代目火影为数不多的乐趣就在于此了。

“但今天老夫很头疼呢。”

嘴里头说着有些感慨的话语，猿飞日斩眼角微抖，最后朝着身侧撇了过去。

在他左手侧正站着纲手。

木叶公主双手环在了胸前，她的表情同样严肃，眼神也凶狠地仿佛要将面前之人给抽筋扒皮般的夸张。

这里是火影办公室。

此刻就连纲手的小徒弟静音都未能在场，便是足以说明这次‘会面’的严肃性了。

“我虽然跟老头子意见相左很久了，但在这件事上我无条件赞同他。”

所以啊。

“你这个不知轻重的臭小子，凭什么能这么轻巧地就离开村子！”

有些狼狈的旗木白一站在了正中间处。

他咧着嘴，呵呵地干笑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与纲手对上眼神之后就又全部都给吞了回去。

对方就像是在用眼神说‘你给我闭嘴’。

考虑到这位师姐的脾气暴躁程度，本来就已负伤了的旗木白一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你知不知道村子有多担心你的安危？你这样突然离开，之后还浑身是伤的回来，你觉得村子会怎么看待你的行为？”

“你现在已经是木叶的高层人物了，许多事情老头子都拿不准主意，最后还得跟你讨论着来才行。大家都离不开你，可你这家伙却自顾自地跑到了外头去。”

为了什么呢？

“就为了自来也那个蠢货的三个小徒弟？！”

“师姐小点声，人家就在楼下，会听到的……”

“我才不管这么多！”

似是越说越生气。

纲手上前两步，猛地将旗木白一的领子给拽了起来。

眉头都给拧成了八字形的木叶公主上下打量着白一，她咬紧了牙关，把话语一丝一丝地从缝隙里头挤了出来。

“我现在恨不得一拳打爆你的脑袋！”

没有组织没有纪律，你这种家伙，除了让人担心还能干什么事？！

在旁的猿飞日斩眨了眨眼睛，他把控着全局走向，眼看着纲手快要红温了……吭哧吭哧地咳嗽了两声，压着嗓子说道。

“不至于不至于。”

“老头子你怎么还向着他说话！”

“毕竟人都已经平安回来了，现在追究这事也就有些太没必要。况且我们忍者应该以结果为准。”

“结果？”

猿飞日斩点了点头，他顺势将手边的资料往前推了推，送到了纲手眼皮子底下。

“这是白一整理出来的情报信息，里头有关于山椒鱼半藏的各种情报，也有雨之国兵力划分的大致概况图……有了这个东西，下次若是再出现边境冲突，我们的胜算也能大上许多。”

纲手半信半疑地接过了这一沓子的资料，她简略地翻了一翻，脸上的表情却是变得愈发奇怪。

她把脑袋几乎都要埋在了情报件里头，目光来来回回地扫动着，最后缓缓地抬起了半个脑袋。

狐疑的眼神凝落在了白一的脸上。

“你，这东西……是不是自己编出来的？”

毕竟这家伙去往雨之国，来来回回也就几天的功夫。

若是想要将这些情报尽数侦查到位，仅凭这点时间是完全不够的。

当事人讪笑了两声，张嘴解释道。

“当然不是乱编了的，而且这东西也不是我整理出来的。得是有弥彦他们的晓组织在其中帮助，我最后才能得到这一手的资料。”

作为常年在雨之国里头活跃，与机关周旋的组织，弥彦一行人对于半藏的布防手段可谓是轻车熟路。

整理出一份资料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但话虽如此。

纲手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的放松，她直勾勾地盯着白一，低声说道。

“可只是这点东西，根本不值得你跑一趟。”

“唔……”

这么说也的确没什么问题，毕竟木叶暂时跟雨之国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冲突——这份文件归根结底的来说，也并没有紧迫到需要让旗木白一出面去收集的程度。

面对刨根问底的纲手姬，旗木白一算是彻底没了继续‘狡辩’下去的念头。

他摸了摸后脑勺，深呼吸了口气，最后只能是露出了个歉然的表情。

“总而言之，这次的事件的确是我太过于莽撞了……实在抱歉，是我的错。”

“对不起，师姐。”

似乎是完全没能料到旗木白一会如此爽快地道歉。

纲手的表情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她甚至是条件反射般地轻轻‘哎’了半声，旋即看到了白一仰起来的半张脸。

原本一直都是干净整洁的少年，此刻却是如此狼狈。

原本还有些飘逸的羽织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一直都打理得干干净净的黑色束衣更是脏得不像话。

脸上甚至还有两道翻卷开来的裂口，一看就知道是磕碰造成的创伤——血已经流干了，皮肉还未自愈，最后留下仿若婴儿嘴般的痕迹。

怎么这么落魄。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怎么一个晃神的功夫就又受伤了。

尽管想说出的口都是这些话语。可不知为何，涌到了嘴边过后……说出去的东西却又是变成了嗔斥的形状。

要是继续顶嘴，跟她吵一架那也就算了。

可这会儿面对着表情平和，仿佛是做好了被责怪的旗木白一，纲手却是觉得嗓子眼都有些不自觉地开始发堵。

你这家伙。

纲手微微咬紧了牙关，她看着面前这个讪笑着的少年，喉咙翻滚了一阵，最后却只是轻叹了口气。

“人的生命是很要紧，却又非常容易丢失的东西……我知道这些话你可能听不太进去，但作为你的师姐而言，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的。”

纲手伸出了手，轻轻地拍了拍白一的脑袋。

“别让人太担心了啊……笨蛋。”

料想之外的反应，让旗木白一不禁垂落下了目光。

比起斥责而言，这种行为反倒是更让他能够感觉到‘压力’所在。

没有等旗木白一再继续说些什么，纲手半步上前，顺势攥住了他的左手臂。

其上缠绕的绷带并不牢靠，似乎是因为手法的原因，纲手只是打量了片刻，眉头就又微微紧锁了起来。

“是谁给你处理的伤势？”

“呃……小南。”

“没听说过，不知道用的什么野路子方法……太不成熟了，不论是你还是自来也的三个小徒弟。”

眼看着纲手就要顺势将白一给拽出门外，猿飞日斩轻轻地咳嗽了两声，适时说道。

“处理伤势可以暂时先缓一缓。纲手，我跟白一还有事情要交代清楚，之后等他出来了你再带去治疗吧。”

为了不让自己的请求被拒绝，猿飞日斩轻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很快的，老夫只要一会儿就好。”

言至于此，纲手也只能是走向了门外。她朝着白一撇了眼过来，最后叮嘱道。

“聊完了就来医院找我，别忘了。”

“嗯。”

碰地一声，纲手的脚步渐渐远去。

房间里只留下了日斩与白一，老头子简单地清了清嗓子，目光里头便是浮现出了些许讥讽的轮廓。

“啊呀，你这小子果然是翅膀硬了啊……不过三年的功夫，都敢对老头子我动手了~”

“不至于不至于，老师这事其实……”

“哼哼，老夫可不想要听你解释。”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对于忍者而言，注重当下，放眼未来才是最要紧的。

所以……

猿飞日斩将手中的报纸丢在了桌上，烟斗半举着，用末端轻轻点向其中的头条之处。

“这算是你的出道战了吧？第一次动手就轻取山椒鱼半藏，你这家伙……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低调？”

作为木叶村内部的情报渠道，雨之国的信息很快就经过通灵术的方式，将这些信息尽数送回到了村子里头。

以至于白一当时还在路上，这边就已将昨日的战况整理成册，供给几位高层阅览了。

看着上头异常简短，同时却用粗黑字条突出的‘旗木白一轻取山椒鱼半藏’几个大字，饶是当事人脸皮厚实，这会儿也只能发出嘿嘿的笑声。

“凑巧，凑巧而已……”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有你的啊。”

无奈地叹了口气，猿飞日斩轻轻地摇了摇头，继而对着白一叮嘱道。

“老夫不是什么不通道理的人，但村子里头有规矩，你我都得照着这个行事才行。所以这次我可以不去追究你的责任，但相对应的……”

“老夫需要你做出两个保证。”

猿飞日斩的目光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第一，即便是再如何突发的状况，你都不可以对村子里的人使用斩魄刀的能力……我允许你跟别人仔细商谈，但千万不能动用那股力量。”

“这个你能接受吗。”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旗木白一怎么还会有拒绝的道理。

他只能是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我明白……呃，虽然不能保证，但我尽量吧。”

猿飞日斩没好气地横了眼白一，没想到这小子临到末了还得玩文字游戏。

“哼，答应就行了，老夫也不会为难你。”

至于第二个。

看着旗木白一微微正座，似乎是想要好好听自己要求的模样，猿飞日斩轻笑了一声，继而说道。

“第二，希望你能多信任我们一些。”

“……呃？”

看着旗木白一露出了个不解的模样，猿飞日斩将手中的烟袋垂落，轻轻在敲了敲。

“你也是村子的一员，也是木叶的一份子。旗木白一，我希望在你以后遇到困难，需要做出什么决策之前……能多信任村子，能多信任老夫一些。”

“把烦恼跟我说一说，把想不清楚的问题跟纲手分享一下。不要老是憋在心里头，也不要老是想着自己一个人去解决。”

“白一，你可以多依赖我们一些。”

猿飞日斩并不习惯于思考。

正如同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作为三代目火影，他认为自己的毕生成就或许便是为了传承这名为‘火’的意志。

可在经历了许多过后，他此刻却也有了一些不同的感悟。

自己的三个徒弟都不在身身旁。

自来也随性，纲手暴躁，大蛇丸阴翳……每个人都有其缺陷的地方，每个人都有着极为鲜明的不足之处。

早在以前的时候，猿飞日斩还能够用‘本性如此’来适当地麻痹一下自己。可到了眼下，他却发现这并不都是年轻人的问题。

——我应该去更多的引导他们，教育他们，而不是放养……

人的确是会成长的，但那也必须得是摆正自己的心态，让求道之心行走于正确的道路之上。

若非如此，走歪了路才是正常现象。

所以……如果将时间追溯回去。

能够再来一次的话，猿飞日斩觉得自己或许并不会再实行如此‘放养’的教育理念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时间自然也无法倒流。

可时至今日，猿飞日斩还有一个最年轻的弟子。

他拥有着三忍共同的优点，也是猿飞日斩最为得意的传人，可在同时……旗木白一却也有着最为明显的缺陷。

他太年轻了。

还不足以遮风挡雨的幼苗不应承受风雨之痛。

而从里到外开始枯朽了的老树，更应该为了‘传承’，继而做出一些牺牲。

猿飞日斩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他看着面前的得意弟子，嘴巴微张，最后轻声问道。

“白一，你能接受这个提议吗？”

“……嗯，我明白了。”

虽然并不怎么明白猿飞日斩的突然提议，但对方的好意，却是的的确确地传达到了旗木白一的心中。

或许等到下一次，他的确需要去做出些许的改变才行。

偶尔也拜托一下其他人吗……

可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随着旗木白一推门而出，离开办公室。未能等上多久，另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便是由远及近。

没有敲门。

名为志村团藏的忍者直挺挺地就冲了进来。

一直都面目阴沉的根部领导人此刻罕见地嘴角微翘，他手里头攥着村中分发的战报，像是炫耀着什么，直接丢到了猿飞日斩的面前。

“日斩！昨日的新闻你可看过了？”

“白一轻取山椒鱼半藏，他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年纪而已，眼下已经可以跟老牌的忍者相较量了！”

“哈哈，不愧是老夫意志的传承人，这家伙果然足够争气！”

正同样露出得意表情的猿飞日斩表情一愣。

哎。

你这不对啊……

“白一可是老夫的弟子。”

“那也是我根部的领导人！”

志村团藏据理力争，他取出了半藏写给他的手信，像是炫耀似地在手中晃了晃。

“半藏那个老东西可是找我来要索赔款项了的，这东西你应该没收到吧？哼哼……果然，白一那小子在外头借用的名号，都是我木叶团藏之名。”

“那小子未来也只能是根部的领导人！日斩，你放弃吧！”

脸上刚浮现出几个老年斑的三代目火影差点气乐了。

你个精神胜利的老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