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8：秽土转生

忍者的本职便是任务。

这个准则不论对谁都是通用的，就更不用说是红豆这样的‘小角色’了。更何况还是自己师傅的指派……

完全没有，也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可御手洗红豆却是梗着脖子，罕见地摇了摇头。

“师傅，我，我不想去……”

被拒绝了。

因为对于这个结果太过于惊讶，同时也没想到红豆会有如此反应……

以至于让大蛇丸都是愣愣地盯了她小会儿。

一向都听话，对他唯命是从的小徒弟居然有了自己的意志。

这还真是……

有趣。

阴沉的男子勾勒起了嘴角，他上下打量着正在止不住发抖的红豆，用着尽可能平淡的语气说道。

“我能够容忍你方才的无礼，但在同时，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要拒绝我给你的任务？”

大蛇丸能够理解一时的兴起，但不能接受毫无端倪的任性。

停顿片刻，大蛇丸的语气依旧森然。

“要是理由让我不满意的话，这次可不就是森林求生那么简单的惩罚了。”

御手洗红豆的眼眸低垂了下去，她微微咬紧了嘴唇，强按着心中的恐惧，轻声说道。

“因，因为实验室里头……能跟师傅一起做实验的只有我了吧？”

“……嗯？”

看着大蛇丸露出了颇为不解的表情，红豆仰起了脸，用着倔强的语气说道。

“师傅你的一些习惯别人都不清楚，要是让他们来帮忙的话，还会拖慢一些实验的进度。”

“也只有我在场才能够处理这些事务了，师傅的一些需求，我这些年都已经记到了脑子里，怎样都不会忘记的！”

对于器具的要求，以及时间的把控，还有个人的习惯性动作……

看似细小的东西，习惯，最后堆积在了一起，便是变成了只有师徒二人才明白的‘条条框框’。

大蛇丸微微仰起了脑袋，他似乎是有些陌生地看着面前的弟子，良久过后，这才轻笑出声。

“原来如此。”

“你以为这是只有你才能够做到的事吗？”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

“天真的想法。”

“你只不过是跟得我久了一些，用的顺手而已罢了。”

“习惯是可以改变的，而我个人也相当讨厌一成不变的事物。红豆，作为我的弟子，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脾气吗。”

“只要是能够更为便利，更为快捷地达成目的。我不介意做出一些改变，同时也很乐意见证新事物的到来。”

“看到手术台上的白绝了吗，你就比那些实验素材要高级一些。需要我花费时间培养，却还不至于到无可替代的程度。”

相当无情的比喻，但冷血动物本就无感情可言。

大蛇丸的竖瞳收缩着，在冷艳的白炽灯下反射着冷漠的光彩。

“不要觉得自己独一无二，更不要妄想你能够轻易跟上我的脚步。”

“说到底，你和老头子那些家伙都是一路人。是我最不喜欢的那种类型……当年要不是为了应付老头子，我也不会收做徒弟。”

“只是看在这些年的份上，我多少觉得你也有些用处罢了。而若是真的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也很简单。”

大蛇丸半抬起右手。

平平地指向了在旁看戏的旗木白一。

“向这个家伙看齐吧。”

“如果你有他一半多的天分，如果你能够做到他一半多的程度。”

“我都能够认可你的价值。”

“而若是做不到，甚至就连保护这么简单的工作都让你感到困难，无法接受。”

“那你还是早点离开我的地盘比较好。”

沉默了片刻，大蛇丸似乎是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他的嘴唇讥讽似地上翘了一些，仿若毒蛇吐信。

“我不是能够为你遮风挡雨的大树，你也不是我相中的幼苗。”

“真要比喻的话……对了，你应该多学学蒲公英才行。”

随风而动，落地生根。

大蛇丸低下了头去，用着颇为戏谑的表情盯着自己的小徒弟，最后轻声道。

“要表现得更有生命力一些才行啊，红豆。”

说完，大蛇丸全然不顾及对方露出的迷茫表情，便是径直转身，背对着她离去。

旗木白一站在边上，他左右打量着这师徒二人，本来思索着是否需要说些什么话安慰人。

在前头的大蛇丸却已催促道。

“别愣着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白一，我还有其他事情要跟你交代。”

话已至此。

白一也只能是抿了抿嘴，最后无言地拍了拍红豆的脑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就用行动表达一下吧。

别太在意了。

但小姑娘却像是炸毛了的猫那样，还没等白一的右手落下，她便咬牙躲了过去。

“我才不要你来安慰！你这个家伙……就是你出现了，师傅才会变成这样！”

“整天泡在实验室里头，渐渐变得越来越阴沉，连一些话都不会再跟我说……师傅他本来不是这样的！”

“就是因为你，就是你因为你带来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师傅才会变成这样！”

“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混蛋，从一开始就不要出现啊！！！”

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御手洗红豆憋着眼泪，紧咬嘴唇，闷头就朝着二人的反方向冲去。

只留下旗木白一站在了原地。

得是过了几秒钟，当事人才有些迟钝地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哎’？

刚才这算什么？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被记恨上了？

“哈，我说过了吧，不要在这种地方展示你的怜悯。”

有些戏谑的声音，伴随着大蛇丸那标志性的嘲讽嘴脸，在此刻更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大蛇丸流的教育可不会那么温吞，只是这种程度的教育都接受不了的话，那家伙早就已经没资格待在这里了。”

“……你就整天跟自家小徒弟玩这种压力测试？”

“有什么不好？难道要我跟老头子一样，把徒弟给捧着呵护着，都不让他出村子一步吗？”

被不轻不重地怼了一手。

旗木白一也只是轻叹口气，将思绪暂时从红豆的身上挪了开来。

“嘛……你们师徒玩的花，我是管不上了。但下次劳驾您别带上我，这样动不动就跟别人作比较，任谁都会很受伤的。”

“那也不是为了给她压力，而是是我的心里话。我可是想过很多次的，你要是我的徒弟就好了。”

“呵，承蒙厚爱。”

“这个阴阳怪气的腔调，你学的也很快嘛。”

对话之间，二人也是顺势来到了目的地。

大蛇丸输入了几道密码手续，经过繁琐的解锁工作后，最终将门推开。

“既然你难得来一趟，那我也就顺带着跟你说明一下实验室的成果。”

经过多次加工，扩充后的实验室已算是规模相当庞大。

而凭借着大蛇丸狡兔三窟的性格，他的一些实验地点藏得也足够深，完全不用担心暴露的危险。

“之前你不是提醒了，让我去关注一下封印之书吗。不得不说，当初还觉得没什么用处，可后来却真让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旗木白一看到数个白绝被按在了透明的氧气舱中。

它们身上贴满了不明来路的符纸，此刻闭着眼睛，若非是胸膛尚且起伏不断，任谁都会以为这些白绝已经没了性命。

而旗木白一在看到这般的模样过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当即露出了个微妙的表情。

难道说……

不等思绪凝落。

在旁的大蛇丸飞快地结印，顺势阴笑道。

“让你也见识一下吧，这个曾经被二代目火影开发出来的忍术。”

“秽土转生之术。”

散落在舱内的泥土仿佛有了生命，朝着白绝的身体掩盖着埋了过去。

而在它身上的符咒，更是散发出一股股诡异的气息……泥土被拼凑成了碎裂的皮肤，散乱的衣物。

直至最后，已是面目全非的‘白绝’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支离破碎的身影。

旗木白一看着面前的陌生人，不由得张了张嘴。

在旁的大蛇丸似乎相当享受白一的这种反应。

“怎么样，见到曾经死在自己手上的云隐村忍者，有什么感想？”

是了。

如今出现在了旗木白一面前的，正是几年前在街上袭击了他，并在最后亡于斩首的云隐村刺客。

“秽土转生之术，是个能够沟通亡者之域，并将其唤醒的忍术。”

“哼哼，也怪不得老头子会将其归类于封印之书内了，这种东西的确不能随便拿出手。”

说着话的同时，面前的云隐忍者也似乎有些回过了神。

他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迷茫，不解，直至变得有些愕然，甚至张大了嘴，正想要说些什么。

可还没等他开口，已经勉强成型了的身体就又崩碎了开来。

来时匆匆，去也匆匆……只是两个呼吸的功夫，原本还有些生气的白绝，也顺势躺倒在了尘土之中，断绝了生机。

“如你所见，我对于这个术的钻研程度还比较有限。现如今通灵出来的对象很不稳定。”

放下双手，大蛇丸的语气却并不平静。

“但即便如此，只要时间足够，我相信我能找到更为稳定的通灵方式……到时候，呵呵，旗木白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还能意味什么？

你以为原著里头，四战初期时宇智波狂笑二人组不出手，跟忍村打到头破血流的都是哪些人啊……

之前提醒大蛇丸的时候，白一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只不过在真正看到死者转生的景象过后，他也的确是露出了几分感慨的表情。

还真是个相当亵渎的手段啊……

毕竟对方的脑袋是自己亲手斩下来的，如今再见面，心里头难免也有些嘀咕。

这边心思飘忽不定，大蛇丸却只以为旗木白一还在惊讶，当下补充道。

“等这个术式稳定了之后，我们就可以尝试着通灵出一些更厉害的家伙……诸如先代火影这些人，恐怕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停顿片刻，便是提醒似地说道。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旗木朔茂的魂魄，我也能想办法唤回来。”

“……哎？”

看着白一半转过头，露出了个有些惊讶地表情，大蛇丸双手抱在胸前，轻笑着说道。

“你难道不想见到自己的生父吗？当年我虽然不在村子里头，但这些年多少也听到了一些边角料的。”

“随随便便地就抛下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如此不负责任地就丢掉了性命……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问他的吗？”

……

原来如此。

说起来的话，有关于旗木朔茂的记忆都已经变得有些遥远了。

白一的目光变得微妙了些许，他怔怔地盯着半个身子埋在土里头的白绝，便是沉默了好一会儿。

随后。

少年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的确有不少东西想要问个清楚……”

“……嚯，听这个语气，难道现在就不需要了吗？”

“嗯，的确。”

爽快地点了点头，旗木白一脸上绽放出了个颇为爽朗的笑容。

现在不一样了。

“我已经走在了自己想要追寻的道路上，大哥也是如此。我虽然可能还不能理解当年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起码……”

旗木朔茂应该是深爱着自己兄弟二人的。

只要知道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就让他安息吧。”

已逝之人也有自己该去的地方，说是遗憾也好，这种感情或许也只有在不被满足的时候，才会有其独特的怀念价值。

“我对老爹的记忆已经停留在了那一刻，以后应该也不会有所变化。所以麻烦师兄了……还请不要打扰他的安眠。”

身旁的大蛇丸微眯起了双眼，他轻轻地哼了一声，权当是做出了回应。

“那你觉得纲手知道这个消息了，她会感到高兴吗？”

这个问题让白一沉吟了半晌。

“跟师姐说倒是没什么关系，但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她也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温暖的身体变成了僵硬而又冰冷的躯壳。

即使内在没有丝毫变化。

这种诡异而又模糊的现实，也就变成了一柄钝刀。

每每在看到过后，捎着锈蚀与参差的裂口便会贴上创口……带来疼痛，也让人变得愈发清醒。

“毕竟人总得向前看嘛。”

“……这样吗。”

大蛇丸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沉了一些。

他好像很期待跟纲手说这件事？

或许明面上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已是水火不相融，但在这些年的相处之下，可能大蛇丸也恢复了一些对纲手的关心。

意识到了这点的旗木白一刚想要说些什么。

于他身旁，那冰冷的忍者已是背转过身。

“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等明天你出发之前，我会让红豆给你带一些药品过去的……那都是我改良后的类型，在战场会有大用处才对。”

“最后……”

大蛇丸微微一顿，便是头也不回地说道。

“祝你武运昌隆，可千万别死了。”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