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朝各异

“墨大人，接旨。”宣读完后，那内廷中官便示意墨璇平身，再把诏书御册递给她。

而云州太守傅进则沉吟了一会，也不得不起身行礼道：“墨大人，按惯例你本该先去御阶觐见，但王上圣体不适已有些时日，你择日去三府领职便可。”

虽然傅进手握兵马，不过单论品衔，京畿太守与右府工令平级，他这一礼，墨璇倒是担得起。

只是朝廷之中从未有过如此小辈担任要职，尤其对方还是女儿身，年纪看着和傅进的孙女也相差无几，这般平辈相称让他非常不自在。

墨璇也是出身名门，官家之仪她应对起来还算从容，只不过此时她一身闺秀打扮，行此堂皇正礼总觉不协调。

紧接着，那内廷中官便呈上一袭青玄之色的官服和府令大印。

魏国朝廷的女官算不上太罕见，女式官服倒是常备。这青玄色的官服也是女制的曲裾样式，不过通体精绣着禽鸟与云纹，还保留了高冠博带的官家特色，柔美之中尽显威仪。

顾宁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这些魏国官吏，好似和百姓确实有本质不同。

至少他们看起来还算像个正常人。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顾宁状似无意道：“王上能不拘一格降人才，实乃天子气度。有此人心所向，攻灭晋朝指日可待。”

“若非如此，怎能得天下英杰鼎力相助？”那内廷中官拉着有气无力的音调，漫不经心道。

而云州太守傅进则一语不发，他正思量着该如何拉拢眼前这年纪轻轻却又身居要职的女官，根本没听见顾宁在说啥。

果然，魏国这些官吏和百姓大不一样！

要是百姓听见这种话，会有什么反应，顾宁已经见识过了。

不过连墨璇都没注意到魏国百姓的诡谲行径，这些官吏到底知不知道他们治下的百姓有点不正常呢？

心中思忖了几下，顾宁便接着试探道：“我二人自陵州楚河之域而来，魏国却并未把我等视为外人。王上能得天下归心，确是顺应天道。”

“小友，你却有所不知。我魏国官吏，要么是因战乱避祸至此的才俊，要么是慕魏王贤名而来的英杰，魏国百姓得官位的，倒是不多。”傅进的注意力都在新任的右府工令身上，闻言心不在焉道。

卧槽，还能这样？顾宁闻言心中一跳。

怪不得天下人人都说魏王好话，敢情官位都让你们这些他国之人把持了，本国的百姓非但不求官位，又个个如同神经病一样对你们顶礼膜拜。

这任谁来魏国做官也得吹上天啊！反正话还不是你们这些人说了算......

“傅进大人这话倒是不恰当了，我魏国百姓淳朴本分，知礼守节，岂能受庙堂之苦？”那内廷中官满脸骄傲道，看来他对治下这些百姓感到很自豪。

尼玛，你要是觉得受苦可以不当的，顾宁心中一边腹诽，一边咀嚼着此话所代表的含义。

他们为治下百姓感到自豪的神情，不似作伪。

这么说来魏国官吏可能也意识不到百姓异常的一面.......

至少眼前这位内廷中官，非但没有丝毫察觉，还觉得这边民风淳朴，容易治理。

这就有意思了，顾宁突然记起一路听到关于大晋朝的传闻，据说大晋庙堂阴风阵阵，朝官都是鬼怪所化，私宴中常常生啖百姓血肉，啃噬百姓筋骨。

虽有夸张抹黑的嫌疑，但人人都这么说，估计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想到这里，顾宁悚然一惊。

魏国的民间诡谲，朝堂却清明。怎么看着和传闻中庙堂诡谲又倒行逆施的大晋朝正好相反？！

在疑虑中送走那俩老官后，便有一队护卫和侍女上前，对着墨璇下拜道：“卑职见过墨大人，府邸已是整理妥当，还请大人随我等一同前去。”

“你等可是生于魏国，长于魏国？”不等墨璇接话，顾宁便突兀问道。

护卫和侍女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其中一个领头的说道：“天下大乱，我等都是来魏国避祸的流民，得魏王天恩，方可在此谋生。”

怪不得这些人看起来还算正常。

待上了马车，墨璇才悄声道：“宁哥哥，璇儿如今也算高官厚禄，月俸送到府上后，你可想买点什么东西？”

墨家小妹方才及笄，按理说这软饭，顾宁怎么也吃不下去。

不过这魏国如今的情形，实在令他放心不下，便是硬着头皮也要吃了。

“那我便不矫情了，璇儿你省着点花，都给我换成灵丹妙药吧。”

既然市面上大部分的毒物都已经耐药，那就只好从药物下手了，只是这成本剧增，也不知道墨璇养不养得起。

“宁哥哥可是练功所用？恕我直言，功力增进还是稳扎稳打为好，靠药物催逼恐怕后患无穷。”

“璇儿多虑了。”顾宁说完，便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墨璇，让她打开看看。

“这是，鹤顶红？”墨璇看向瓶中之物，蹙眉道。

“便是此毒了。”顾宁一把抓过药瓶，灌了下去。

“宁哥哥！！你！”正当墨家小妹手忙脚乱的惊呼时，只见顾宁像是没事人一样嘎巴嚼着，好像那是糖丸一般。

——鹤顶红已耐药，毒性免疫，药力不生效。

“我知道耐药了！尼玛的，这不是为了演示一下嘛。”心中咒骂了面板一句后，顾宁看向墨璇，示意她勿要多虑。

墨家小妹被这一番惊吓，骇得嘴巴都张开了半晌。顾宁担心她下颌关节脱臼，便抬手托住她下巴，直接合上。

“嗯....”这番动作让墨璇脸颊发烫，她一边揉着耳前酸痛的关节窝，一边喃喃道：“怪不得宁哥哥你要先尝过饭菜才让我吃，可是怕有人给我下毒？”

话音刚落，墨家小妹不由感觉心中冒出一丝难言的欢喜，看来自家这个便宜哥哥早就把她放在心上了。

“这是自然，璇儿，只管是灵丹妙药就行，都不拘于种类。我乃先天之人，嚼这些东西便如吃饭喝水一般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