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果酱俱乐部里人头攒动。整个俱乐部里充斥着重低音的律动,墙上是黏糊糊的汗水、酒精,甚至是其他什么更糟糕的东西。明妮紧紧抓住格雷格的手,艰难地挤过门口的人群。
“我们永远都到不了吧台。”格雷格对她喊道。
“什么?”明妮大叫着,她的耳朵正在努力适应重低音炮。真的会有人喜欢这么大声的音乐吗?
“我们别想在午夜之前喝一杯了。我连露西的派对在哪儿都不知道。”格雷格说。
他指指上面,暗示他们应该试着往楼上走,去二层的露台看看。明妮看着手表——还有十分钟就十二点了。到目前为止,这一整个晚上只是证实了她对跨年夜的憎恶。她为什么不按照原计划待在家里,十点钟就上床睡觉呢?随后,她想起家里的暖气停了——她是出来蹭暖气的。格雷格很想参加这个朋友的派对,要是让他一个人来的话,她会觉得自己是个差劲的女朋友。
明妮任由格雷格拽着自己穿过一群跳舞的人。最后,他们终于摆脱了狂热的人群,走到凉爽的夜空下,俱乐部重重的贝斯声也没有那么刺耳了。
“看着点!”格雷格一把推开一个挡路的醉汉,喊道。他怒视着那个醉汉,想提醒他他把啤酒洒到别人身上了,但那个人早就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我警告过你不要跟我一起过新年吧。”明妮说。
“能不能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格雷格摇摇头说。
“实话实说,本来就是这样,跨年夜我身上总会发生坏事。就算今晚这整栋建筑起火,或者一颗小行星的碎片正好砸在我现在站的地方,我都不会感到惊讶。”
“我不认为我们今晚过得这么糟糕是因为你背负诅咒了,我觉得今晚上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你非得拉着我一起去银河系那头那个奇怪的艾伦家里吃晚饭。现在好了,等我们到派对上的时候,还有两秒就十二点了,所有人都喝着月亮果汁[1]喝开心了,然后……玩《星际指挥官》角色扮演游戏吗?”格雷格抬起一根手指贴在耳边,停下来假装听播报,“指挥中心说我们去的这个派对是错的。”
“允许放弃任务吗?”明妮满怀期待地问。
“不允许。”格雷格说。
明妮和格雷格已经约会五个月了。他们是在市政厅外抗议伦敦经济适用房供应短缺的游行中相遇的。格雷格是报道这个事件的记者,而明妮则是去支持一个曾经找她递送食物的客户。明妮和她的朋友莱拉为游行做了个条幅,上面写着“住房(HOUSING)是人权”,但第一个“H”上喷的漆太多了,看起来有点像“M”,标语就变成了“老鼠(MOUSING)是人权”。游行的时候,明妮、莱拉和梅尔文夫人发现他们正好走在一群打扮成猫的人旁边。那些“猫”把衣服里塞满了东西,所以看起来过于肥重,还有几只戴着黑高顶礼帽和单片眼镜。有个人穿着一件T恤,上面写着“拒绝肥猫!”。格雷格跑过去给明妮的条幅拍照,前面的肥猫们格外显眼。他摇摇头,笑着跳开了。
“你笑什么?”明妮生气地喊道。
“猫太肥可能是因为那个老鼠?”格雷格指着她的条幅说。莱拉看了看,也笑起来。明妮翻了个白眼。
“这上面写的不是老鼠。”她两只手使劲叉着腰说。
“但确实看起来很像老鼠,明妮。”莱拉说。
“明妮老鼠,这张照片会出现在本报头条哦。”格雷格狡猾地笑着说。
“最好不会。”明妮忍住笑,拿着条幅去追他,假装要用条幅打他的脑袋。
格雷格那调侃的样子和棱角分明的轮廓很快吸引了明妮。格雷格留着整齐的棕色胡须,戴着一副独特的深色眼镜。两个人开始约会后,明妮发现格雷格喜欢起标题不仅仅是为了工作——格雷格喜欢给自己做的一切加注解。明妮在台阶上摔倒时,他会说“在楼梯上摔倒——楼梯寻求法律建议,很可能要把它们铲平!”;或者,她将水果盘中的最后一根香蕉拿走时,他会用美国口音蹦出一串:“果盘凶杀案悬而未决——受害人疯了?还是越过了道德底线?还是仅仅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2]”。他最擅长的就是一语双关。格雷格今天晚上没有开任何玩笑。
“听着,你待在这儿别动,”他叹了口气,环顾四周的阳台说,“我原路返回,去找找那个私人房间到底在哪儿。”
“好吧,如果你走了之后小行星坠落的话,那我只能说再见了,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还有,新年快乐!”明妮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很乐观。
格雷格走了之后,明妮转身望着伦敦的天际线开始发抖。城市散发出一种静谧感,与喧嚣的俱乐部形成鲜明对比。建筑物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夜空寂然无云。明妮真希望可以把自己送到另一个空旷的摩天大楼顶部,躺下来静静凝望,不受任何人打扰。
“十、九、八……”人们开始倒计时,“七、六、五……”明妮看着那些期待午夜之吻的情侣聚拢在一起。她很高兴格雷格没在这儿吻她——像旅鼠一样把嘴唇锁在一起,真是个荒唐的传统。“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烟花在空中绽放,用五彩缤纷的光照亮了下面的城市。巨大的能量在黑暗中爆发,微型宇宙在闪耀中显现,然后慢慢消逝。明妮为这转瞬即逝的光芒感叹不已。下方的城市建筑看上去静寂而庄重——完全不为空中的狂热活动所动。在俱乐部的阳台上,烟火在不辨东西南北的一张张脸上投下丑陋的阴影,照亮丢满了烟头和塑料杯的肮脏角落。一群穿高跟鞋的女孩摇摇晃晃地撞到明妮身上,明妮不得不抓住栏杆才能保持平衡。
“祝我生日快乐。”明妮平静地对自己说。然后,她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热乎乎、湿漉漉的——是一个穿高跟鞋的女孩吐在了她背上。
格雷格回来的时候,露台上的人已经散去,明妮正坐在栏杆旁边的地上等他。
“你穿的那是什么?你的上衣呢?”格雷格问。明妮把湿透的衬衫叠好放在了书包里,现在身上穿的是她的灰色保暖背心,细肩带已经磨破了。
“有人吐在我衬衫上了。”她耸耸肩。
“噢,天哪!那可真是有点少儿不宜了。”格雷格一只手握成杯状放在嘴前,假装拿了一只麦克风,“气象报告——D罩杯里出现风暴。”
“好吧,确实如此,叫呕吐时装也行。你找到那个派对了吗?”
格雷格点点头。他领着她穿过俱乐部往回走,上了另一个楼梯,然后穿过一扇覆盖着红色天鹅绒的双层门,门口有两个站岗的秃头保安。
“我刚刚出去了一下——我们是来参加生日派对的。”格雷格解释道。保安挥挥手示意他们过去,明妮走过的时候,保安瞥了一眼她的胸,她赶紧把双手抱在胸前。
红色天鹅绒大门这边的派对与他们之前待的地方完全是两个天地:这里的音乐音量适中,人们看起来衣着得体、举止高雅,服务生一直在添香槟,也没有人会吐在别人身上。房间的弧形外墙是落地玻璃,外面180°的城市美景一览无余,很是壮观。这是有钱人的派对,明妮立刻感到有些害怕。她知道他们那样的人会如何对待像她这样的人,他们会居高临下地傲视她,更可能一眼看穿她。如果她装备齐全,或许还能给那些不太在意的人留下个好印象,但她身上这件破旧的保暖背心显然不行。
“露西!”格雷格挥着手,朝一个穿红色紧身连衣裙的金发高个儿女孩喊道。女孩转过身,会意地笑了笑,然后挥挥手,开始穿过人群朝他们走过来。“迟到总比没到好,你好,”格雷格伸出手去扶着她的手臂,“这是明妮。来的路上有人吐在她身上了。”
“你好。”露西说。她那弧线优美的嘴唇包在整齐漂亮的牙齿上,露出一个同情的微笑:“真抱歉,楼下那个俱乐部太不友好了。”明妮摇摇头,耸耸肩表示没关系。“客人得费尽周折才能到达VIP套房,这真是太荒谬了。”
“派对不错。”明妮环顾四周畅饮的人群说。办这么一个派对得多少钱啊?
“一来今天是我男朋友的生日。二来我们也想利用这个机会找个借口办一场盛大的跨年夜狂欢。”露西轻轻地挥了挥手说,“哦,对了,格雷格说你也是一月的第一个宝宝对吗,明妮?”
“哦,生日快乐!”格雷格急忙说。露西转过头看着他。
“格雷格,你还没跟明妮说过生日快乐吗?快甩了他吧,明妮!”露西大笑着去挠格雷格的肋骨。格雷格脸红了,盯着自己的脚。
“我不怎么过生日的。”明妮微微笑了笑。
他们站在那里,有片刻的沉默。
“那个,呃,露西是报纸的美食专栏作家,”格雷格说,“我真想像她一样。我上周在《小红胭脂》上看到你的文章了,真是让人羡慕死了,露西。”
“也没有那么好,亲爱的。你看我越来越胖,还不得不吃下许多米其林星级餐厅的餐食,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做鹅肝的鹅,快被填爆了。”露西说。
明妮瞥了一眼那条仿佛写着“瞧我多瘦”的紧身连衣裙下露西苗条婀娜的身材。
“哦,真是的,那可真是太辛苦了,”格雷格说着,用胳膊肘顶了顶她,“逼迫聪明又美丽的女孩吃下精致的食物——人权活动家随时待命!”
露西仰头哼了一声,不出声地笑着,然后一把抓住格雷格的胳膊,好像要摔倒了似的。
“明妮,你和他在一起一定很开心。”
明妮点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格雷格的搞笑报纸头条是不是可能开始让人厌烦了。
“对了,明妮也在食品行业。”格雷格直了直身子说,“她在慈善领域经营自己的餐饮业务。”
“听起来很有趣。”露西看着明妮身后挥了挥手,跟什么人打了个招呼。
“我可不认为给老年人做馅饼也算是在‘食品行业’,不过谢谢抬举,亲爱的。”明妮揉着格雷格的背说。
“你那边会举办活动吗?或许我可以去找你?”露西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明妮身上说。
“不,我们只是为老人做馅饼。公司的名字叫‘没有硬馅’,有点像那种上门送餐服务。”
露西眨了好几次眼睛。
“没有硬性?”她说。
“不是,”明妮说,“没有硬馅,说的是馅饼里的馅儿。嗯,听起来挺滑稽的。”
“哦,我懂了。哈哈。”露西皱皱鼻子说,然后再次无声地笑了笑,“那一定非常……充实。”
“要不是一直免费提供东西,雇员消极怠工没有职业道德,明妮的公司会比现在成功得多。”格雷格说。
“没有,不是那样的。”明妮低下头说。
“嗯,听起来确实很有成就感。”露西说,“我发现老人都特别贴心,是不是?”
“有些很贴心,有些就特别垃圾,跟我们一样。”明妮说。格雷格使劲咳嗽起来,明妮拍了拍他的后背。
“不过你不是准备拓展业务吗,明妮?”格雷格平复后说,“这是她现在的客户基础,不过她可以轻松拓展客户的,做做婚礼啊,企业啊,高端活动什么的。或许露西可以帮你介绍一些熟人?”
“当然可以,很高兴能帮上忙。”露西说着,对着房间里的什么人挥了挥手,然后准备要走,“抱歉,我必须得去那边了。你们自便,喝点香槟吧——我们订了好多。还有,不用担心迟到的事,派对还没有真正开始呢。”
露西仰起头,脸上瞬间挂上女主人式的职业笑容,然后一甩丝绸般的长发,转身走开了。明妮看到格雷格的眼睛一直盯着穿过房间走远的露西。
看到他们空手站着,一个服务生过来给他们递上香槟。两个人各拿了一杯准备碰杯,但没碰上,格雷格的香槟洒到了明妮的手腕上。他迅速缩回手,喝了一大口酒。
“新年快乐。”明妮说。
“新年快乐,”格雷格说,然后顿了一下,“生日更快乐。我,呃,我给你买了礼物,在我的公寓里。不过抱歉,还没有机会包起来。”
“不用担心。我说过了,不用送我任何东西。”
格雷格来回倒腾着两只脚,眼神一直在房间里四处飘。
“露西·多诺休是个非常值得一交的人,我跟你说过,今晚来一趟肯定很值。她认识你们行业里所有的人。永远都不要低估良好的社交对人生的重要意义,明妮。”
“我倒是怀疑她是不是认识馅饼行业里的所有人。”明妮说,然后提高了音调,用那种上流社会的语气说,“除非面点师能在法兰西小街上用鹅肝酱做出甘蓝小馅饼。”明妮伸了伸舌头,然后咯咯地笑起来。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要这样。”格雷格说,“我想帮你。”
“你说得对,对不起。”明妮像个受训的小学生。每当感到不安全时,她就会变得尖酸刻薄,而这最终只会让她感觉更糟糕。明妮咬住了下唇。格雷格噘着嘴,下巴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
“好吧,你似乎已经成功熬到了午夜而没有变成南瓜,也没有发生你之前担心的任何事。”
“诅咒并不是在午夜结束,而是在整个跨年夜和新年一直延续。而且,我并不担心‘变成南瓜’——包括有人吐了我一身,来的路上把外套丢在公交车上,这些都不算什么。新年这几天我都习惯倒霉了。”
“好吧,有人把啤酒洒在了我的鞋子上,我还因为你那个古怪的朋友错过了自己大部分朋友都会参加的派对。所以可能我也灾星附体了?”格雷格满脸堆笑地说完这些话,仿佛在说“我是开玩笑的,所以你不能生气”。他的目光下移到明妮胸前。
“穿背心真的很不雅吗?”明妮有些难堪地问道。
“好吧,明妮,你知道我喜欢看,不过,可能房间里的其他人更愿意看点别的。”格雷格点点头说。
“好吧,那我去洗手间看看我的衬衫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去洗手间的路上,明妮看了下手机。手机上有一条莱拉的信息。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还好吗。又受到什么伤害了?需要我去解救人质,或者去洞穴里捞你吗?还是有什么更糟糕的情况?”
明妮笑了笑,轻敲手机开始回复:“到目前为止还不算太糟糕。也就是丢了最好的外套,有人吐了我一身而已。”
莱拉是明妮最好的朋友和商业伙伴。四年前,她们一起创立了没有硬馅,然后一起投入了所有的时间、金钱和精力。如果不是莱拉,明妮真的怀疑自己能否一直坚持到现在。一路走来,她们经历了太多磨难,放弃这里去找份给别人打工的工作太容易了,那样你就知道自己每个月月底都可以按时拿到薪水,而不需要绞尽脑汁维持收支平衡,外加给自己发点薪水。
“给你个惊喜!——跨年夜我可都在做馅饼呢,这样明天我们就不用干活了。我带你找个地方过生日去。你可得穿裙子。”莱拉的信息上说。
明妮笑了。她回了一个裙子加生病脸的表情符号。
莱拉回了满屏幕的馅饼表情,然后是满屏幕的生病脸表情。明妮大笑起来,然后回道:“你最好了。谢谢你,馅饼脸。为了你,只为你,我会穿裙子的,爱你哦。”
明妮放下手机抬起头往前走,结果一头撞在一个端着一盘小点心的服务生身上。一个个小山羊奶酪水果挞雨点似的落在她身上。
“哦,天啊,真的很抱歉。”她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上,双手忙不迭地帮服务生收拾。
“这个夜晚不属于我。”服务生痛苦地说。
他顶多也就十七岁。明妮看到他的眼镜上也沾了奶酪。她把眼镜从他鼻梁上拿下来,用自己的背心擦了擦,然后又放回去。
“我知道这种感觉。”她说。
明妮尽最大可能帮服务生收拾干净,然后就绕到吧台后面,沿着昏暗的走廊一直走到洗手间。她透过女厕所的门四下打量了一番。六个女人正在镜子前聊天、补妆。她不想在这些人面前洗她那件恶心的衬衫。又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她发现有一个男女通用的残疾人洗手间,里面还有单独的洗手池和干手器——非常好。她从包里拿出那件黑色丝绸衬衫,开始冲洗最脏的一块。幸运的是,脏东西主要是沾上去的,而不是那种颗粒状的,不过,胃液胆汁和伏特加还有可乐掺杂在一起的气味还是让明妮捏住了鼻子。她无法想象露西·多诺休会做这种事。
她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本能地把卷发拢到了耳后。但在她放手的那一刻,头发立刻又倔强地弹了回来。卷发是刚剪过的,但理发师剪的长度比她要求的短了一英寸[3]。现在她既没法扎起来,也没法让头发不挡住眼睛。她用指背把两只眼睛下面花了的眼线擦掉,然后重新涂上之前莱拉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梅子唇膏。她从来没想过会为自己选择这么大胆的东西,但这个唇膏很衬她的肤色。明妮觉得有时候莱拉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明妮在干手机下把衬衫烘得尽量干,然后重新穿在了身上。她静静地站在那儿,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又湿又皱的衬衫。这本来是明妮所拥有的最好的衣物,是她在慈善商店里找到的一个特别贵的牌子。找到这件衬衫的时候她可高兴了。可是现在看来,好像连衬衫都知道她是个冒牌货,这种衬衫根本就不是为她这种人设计的,所以它现在把自己变得皱巴巴的,以示抗议。
“走吧。”她坚定地说着,鼓起勇气准备返回派对。
明妮慢慢地呼了一口气。她可不能再继续煞风景了,格雷格想来这儿,而她想跟格雷格在一起。也许她的霉运已经过去了。
明妮准备开门,可是刚一推,把手就在她手里坏了。她又试着推了推门——门打不开了。她试着把把手装回去,还是不行。
然后她开始用双手捶门。“喂!有人可以帮忙吗?我打不开门了!”就在这时,外面的音乐声瞬间提高。听起来好像是一支现场乐队开始演奏了,派对上响起了阵阵尖叫声。现在没有人会听到她的声音了。
明妮跌坐在地板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整个房间都贴着深蓝色的壁纸,上面印着银色的小星座。好吧,她的愿望成真了,此刻,她正在一个人看星星。她掏出手机,准备给格雷格发信息——屏幕黑了。
“毫无意外。”明妮苦笑着摇了摇头。莱拉说得对,如果要让她对这个新年诅咒说点什么的话,确实是挺幽默的。
注释
[1]一种以养生为卖点的果汁。(编者注)
[2]原文“Fruit bowl homicide still unsolved—Did victim go bananas?Cross the lime?Or was it simply a case of sour grapes?”是双关语,“go bananas”“cross the lime”和“sour grape”这三个双关语中提到了香蕉、酸橙和葡萄三种水果。(编者注)
[3]1英寸=2.54厘米。(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