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这是唐代诗人张继笔下的姑苏城,是一个清冷静谧,充满江南韵味的姑苏。”
在一处小学堂内,一个外貌俊朗非凡,约莫着十岁左右的少年正在给一堆五六岁的小童子讲诗。
“李铁蛋,你小子又给我睡着了是吧?”贾瑛提起李铁蛋的耳朵,怒骂道。
剩下几个孩子乐的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谁再笑出去站着去,我爹不在这几日,我就是你们的先生。我有权管教你们。”
贾瑛此言一出,学堂里顿时没了声。
贾瑛既无奈又心酸,自己正在做实验,怎么就突然来到这地方来了,好歹前世混的不错,乃是化工方向的研究僧。
来到这的一年多时间里,贾瑛发现老天好歹还给他留了点有用的东西,至少在记忆力和力气这一方面,贾瑛自觉同龄孩童前他是佼佼者。
除此外,他的记忆中还带了几份原模原样的考卷过来,怕是和科举有关。于是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劝着自己那个对科举心灰意冷的老爹重拾信心。
“将此诗背熟,明儿谁答不出来仔细他的皮。”贾瑛狠狠用戒尺敲了两下木桌。
吓得一众孩童闷声不响,“行了,今天就到这了,都回去吧。”贾瑛说道。
众孩童像是飞一般的跑了过去,生怕多留一会被贾瑛给生吞活剥了去。
夜色已深蝉鸣连连,姑苏城郊外,一座二进的院子里,一个年轻人正在劝导着疲惫不堪的老头
“爹,你要加把劲啊,还有几日就要考了。正所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老头头顶包着头巾,明显是秀才出身。
“儿,爹实在有些困了”老爷子困的是头晕眼花。
“爹,不能睡啊。”贾瑛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握住老爹的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只要你乡试中了,你想想,咱家就钱也有了,田也来了,府邸也大了,衣服也好了........”贾瑛正在画着大饼。
“噫,吾中了。”贾攸痴痴道。
“你先别噫,还没中呢,多练练我写的这几道题。”贾瑛连忙叫醒正痴想着的老爹
他本想着自己科举,只是他年岁尚小,仍是白身,这考卷又能等得了他几年,还是让老爹科举,他在幕后为老爹出谋划策吧。
奋笔疾书了一段时间,贾攸手下渐渐慢了,看着案几上堆放的题目,贾攸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用天真的大眼睛询问道“儿呀,这真是仙人告诉你的题?”
“真的,我骗你做甚,凭我这猪脑,能出这样高水平的题?”贾瑛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已经是贾攸问他的第二百七十一遍。
“可喜,可喜,真是上天垂怜我贾家。”贾攸大笑道,他本都不打算走科举了,没想到儿子告诉他这么一个好消息。
这几日里贾瑛都在努力的辅导老爹,尽可能的让老爹有更大把握,胜负在此一举。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乡试在即。
背起行囊离开家,贾攸在考生的拥簇下,意气风发的向考场挤去,像是年轻院试时考中秀才一样。
在一众秀才堆里,贾攸算不上老,有些秀才更是夸张到了孙子扶着来参加考试。
科举考试虽然难度比后世的高考难上太多,但对应的,考中后改变命运的程度远远大于高考,国考。就拿举人来说,中了举人之后,就可以免除徭役,享受免费住宿,周围的自耕农为了生存下去会主动献田给你。就算是会试屡次不中,也会有候补做官的机会。百利而无一害,也难怪着老叟都来考试。考官早已对此见怪不怪。
经过一番脱衣搜查过后,贾攸即将迈入考场,却只听得旁边有人喊冤枉。
“你们凭什么打翻我的干粮。”
一位穷酸秀才指着地上一片狼藉道。
“我们也只是奉旨办事罢了,照例检查,又有何这样一番说法。”
门衙子刘二特意将奉旨二次咬的很重。
穷秀才似乎想起了什么,气的脸色发青,却没再发怒。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忍着泪水将打落在地的点心一块一块的捡到盒子里去,泪水滴落在上面。
看点心的样子明显是吃不成了,贾攸心一软,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开口道:“这位小友,我备的吃食挺多,我分你一半吧。”
贾攸和蔼的笑容像一束光照在这位穷秀才的心中,温暖了穷秀才那颗已经凉透了的心。
“先生大恩大德,小子日后定将涌泉相报。”
刘二气的牙痒痒,这人真是多管闲事,误了自己的好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嘴角微翘。
在抽完号签,分配号舍之时,贾攸看着手上的号签,不由得面露苦涩。
他这回抽到的是臭号,是众多考生的噩梦,这臭号顾名思义临着茅厕。
这考试一考可就是几天时间,在这样的号房里作答,可想而知对成绩影响有多大。
“站在这干什么呢,马上开考了,快进去。”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贾攸转过头来,果然是刘二。
“你......这抽签是你......”贾攸气的嘴有些哆嗦,话都不会说了。
刘二一副就是我的表情,但嘴上阴阳怪气道:“您老自己抽的,还怪我头上来了,那几个抽到席号的也不见得怪道我头上。”
“哼。”贾攸狠狠瞪了刘二一眼,衣袖一甩,捂着鼻子朝着臭号走去。
刘二双手交叉拢到胸前,内心轻蔑道:“看上去都快五十的人了,还来这地方碰运气。”
进入号房,看到第一道题目时,贾攸内心的阴霾就一扫而空。
第一道为“子曰”。
这不正是好大儿前日里让他练过的题。
贾攸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屏着呼吸将考题全数看了一遍。
“怎么感觉都见过。”贾攸深吸一口凉气,却被臭味熏的想吐。
捂着鼻子,贾攸开始答卷,直到今日,贾攸才真正体会到下笔犹有神是什么感受。
两日功夫里,贾攸已经将题目全部答出。
这次他有八成的把握可以中举,待到贡院大门开放之时,贾攸第一个走了出去。
刘二向前靠近,嬉笑道:“老爷这么早就出来,肯定是成竹在胸,小人提前恭贺老爷了。”说着对贾攸做了揖。
“借你吉言。”贾攸拍了一下刘二肩膀,便大笑着离去。
这副模样倒把刘二唬了个半死,内心有些担忧起贾攸中举。但随后又宽慰自己道,考取江北的举人,何其困难。这老秀才除非是得了答案,不然凭他这年龄中举,够呛!
贾攸到一处客栈内洗了澡,换了衣裳,又熏了香,才敢到姑苏城街上瞎逛,这臭号的威力实在有些大过头了,直到现在,贾攸仍然觉得有股臭味一直飘着。
转在一处府邸门前,贾攸停却了脚步,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林府。”贾攸喃喃道。
“凌岳兄,一起去赏花灯吧。”
“凌岳兄,我新得了一句好诗。”
往日那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形象似乎又映入了贾攸的眼帘之中。
他与姑苏林家林如海为同年进学秀才,两人互相引为知己,林如海喜贾攸的宽厚仁德,贾攸喜林如海的侃侃而谈。
“要是一直如同那些年多好。”贾攸泪框微红,那年他也曾意气风发。
“如海兄,这次我未中,你且先去入京去,等我三年,到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你。”那时的贾攸还壮志凌云,只当是下次一定能中。
结果却是他蹉跎半生,枉负了大好年华。
两人的距离已经被无形的隔阂起来,自那以后,贾攸早已经心灰意冷,躲在一处小山村里当教书先生。
贾攸愣神了一会,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些糟心事。
突然林府大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贾攸眼前。“他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在扬州做官吗?”
贾攸下意识的转头慌慌张张离去,希望他没看见自己。
“敢问前面走着的可是凌岳兄。”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巍传来,让贾攸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