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消息,听着实在惊人。
由不得徐行平静以对。
沅江剑派虽非道门大宗,也是道门之中的难得中玄道脉,非比寻常。
少女口中灵都派,更是横压当世,道门最强的九大仙派之一。
何等妖魔?竟能惹得这两派的高玄合力对付?
更别说这老魔居然还是灵都派浮黎祖师镇压。
浮黎祖师,又号浮黎上人,乃是道门十祖之后,天下间最为绝顶的人物。
据闻灵都派能一举跻身当世道门九宗之一,便是其人功劳。
如今虽已飞升宇外,赫赫威名,依旧镇压人世。
而且白衣少年的话,却让徐行不由想起了此前与李鳞对峙时,见过的那江面斗法景象来。
莫非那黑云、剑光,便是与此事有关?
白衣少年见他不答,不快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爽利?我问你话,你只管回答便好,却又磨蹭什么?”
徐行心下一凛,他惯来听散修左道、水妖精怪之流说起,道门弟子,多是眼高于顶,不好应付。
尤其见那白衣少年态度,更是不敢得罪了对方。
他按下杂念,恭恭敬敬道:“禀仙童,却未曾见过什么大放光明的事物,您说的那仙……”
“没有么?”白衣少年闻言似有些郁闷,挥手打断了徐行,对着少女道:“朱鸾师妹,他既不知,你我再往别处去寻吧。”
说话间,剑光一涌,竟是要带着红衣少女直接离开。
徐行见此,心下忽然一动。
这二人身份如此不凡,若是能借力一二,岂非正好给归有寿传信。
想到此节,他忙叫住了对方:“两位上师还请留步!”
“你还有何事?”白衣少年皱眉看他,语气不快。
徐行忙道:“我可带两位去寻我家总管,总管修为高深,麾下妖兵不少,或许于此有些所得。”
红衣少女眸光微动,正要说些什么。
却被白衣少年打断道:“不必了,仙袍真要落在此间,灵光一放,数百里可见,你既未曾见得,想必还飞远了去。你自去便是,此事却用不得你这小小统领来费心。”
不等徐行再答。
招呼红衣少女便要遁走。
红衣少女歉然看了徐行一眼,也是跟了上去。
不过飞不几丈,不知想起什么,忽而一顿,回身又警告徐行道:“你若是见着了什么放光的物事,可万万莫要以为得了机缘,便贸然去拿。那仙袍乃是浮黎祖师所炼法宝四时轮回图所化,唤作四时锁仙袍。等闲人若是见了,不通灵都派法诀,一旦碰触,转眼便要被锁拿起来。法力不济,顷刻更得化了灰灰。”
“倘是有了线索,只管去寻你家总管禀报。只消祭了我沅江符诏,自然有人来寻,不会少了你的功劳好处。”
话只落音,便见二人所化遁光,已是消失在了天际。
‘这唤作朱鸾的沅江剑派弟子,倒是个心地良善的,看来道门大派弟子,也并非都像旁人说的那般清傲。’
看着二人远去方向半晌,徐行无奈一叹。
余光扫在水面之下,自忖度道:‘罢了,便是说了鼍无极之事,这二人只怕也不会相帮。左右我已逃出,自按原来计较办事便罢。’
徐行方才有想过请这两名道门弟子主持‘公道’。
只是没来得及出口,二人便已遁走了。
不过此事他本也没抱多大希望。
因为他也很清楚,这种江流总管之间的争斗,本就是沅江剑派放任,从来不管。
且不说那白衣少年不耐态度,便是二人都如红衣少女般的客气。
这事儿说出来也是毫无意义。
‘鼍无极之事暂且不论,如今这沅江之地,生了这么桩变故,还牵扯浮黎上人法宝,只怕未来乱象不会少了,看来此番我却注定得走。’
想到这里。
徐行生出几分计较。
可不等他有所动作,却见远处江面之上,冒出一个黢黑的鼍龙脑袋来。
心头顿时微跳。
顾不得多想,忙往江畔山林遁去。
“哪里走?!”只是未到岸边,李鳞熟悉身影,已然拦在了前头。
“李统领?”徐行心续微沉。
李鳞冷笑道:“没想到吧,我能寻得你所留暗道,追将上来。说来还亏得你被两个修士拦住,不然还真叫你走脱了。”
“你既不愿意随我投身鼍总管麾下,便受死吧!鼍五统领,随我拿了这人!”
“李统领且慢。”徐行念头纷转,忙出声叫止。
李鳞却不停手,只道:“有话便到九幽黄泉再说。”
眼见寒枪临身,徐行身形一旁闪退,不忘道:“统领可知方才那两位修士是何身份,他们乃是沅江剑派与道门九宗之一的灵都派弟子,适才将我拦下,所询却是一件重宝相关。细处暂且不论,我只问李统领一句,灵都派浮黎祖师所留法宝,你可有兴趣?”
李鳞一脸惊疑的打量着徐行,见他不似唬人模样,忍不住叫住了鼍五。
问道:“什么灵都派的法宝?”
徐行呵呵一笑,将方才从沅江派女弟子朱鸾口中听来的宝物相关,说了出来。
附道:“浑天江乃是沅江主脉,那仙袍所化碎片,正有两片落在了我沅江之中。刚才唤我出去问事的那位沅江派仙子,便是来此问我是否见过宝物灵光的。”
“我与那位仙子所言,是不曾见过半点动静,不过李统领以为,我究竟否见过?”
“你知道那宝贝的去处?!”李鳞本就突圆的眼珠子,紧盯徐行,更见瞪大。
“李统领果然聪明!”徐行‘赞叹’一声,道:“不错,前两日,我正好见过一道灵光,打从我水府上头掠过,落在了某处地方。”
“那灵光,瞧着颇有几分不凡,我当时并不知是不是什么宝贝。而且那个时候还有人在那灵光落下之地附近斗法,动静实大,一如你我今日江底所见一般。所以我也没贸然前往,不过如今……”
李鳞狐疑道:“这般宝贝,你既早已得见,自己如何不去取了,还要与我说来?”
徐行做出一副无奈模样,道:“若非今日李统领突然造访,我早已出发前去寻那宝贝去了。”
“至于为何与李统领透露此事……”徐行指了指对方手中寒枪,又看了看另一侧的鼍五,道:“想来这就不用我解释了。”
李鳞半信半疑。
不过精怪出身,欲念最是深重,历来也难自我约束。
如今这般宝贝机缘当面,李鳞免不了也要动心。
“不瞒李统领,我其实无意参与到鼍总管与归总管之间的争斗中去,毕竟似你我这般小人物,真要是闹出了什么乱战,死的必定先是你我。”
徐行又道:“我将这宝贝消息告知李统领,便是想与你打个商量。你我一同去寻了这机缘,届时得了宝贝,大家一起另寻去处修行,借宝物机缘,求来上真妙果,岂不美哉?又何必为了旁人的利益卖命?”
“李统领是聪明人,不然也不会生出另投别家的念头,想来也能明白徐某之心才是。”
李鳞陷入沉吟。
却忘了一旁还有一位同伴。
鼍五瓮声这时响起:“李兄弟,你莫不是真要随此人去寻什么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