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凭我的本事

房间门关上的声音，不轻不重。

陆渊冷着脸坐到餐桌后。

“啧啧。”

陆渊抬眼看他，“？”

江奕把陆渊的变化看在眼里，刚才颜文沁在时，他的眼里透着由内而外的神采。

而颜文沁走了以后，陆渊整个人都沉寂下来。

江奕在心里组织了下措辞：“渊哥，你要算一卦姻缘吗？”

“算姻缘？你会？”

江奕清了清嗓子，“不会啊，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你暂时不要说了。”

“……”

江奕沉默了，他的渊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渊哥怎么能这么对他？！

“不知道该不该讲，那我就先讲了。我有个朋友，和他女朋友分手了，但两人又遇见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觉得吧，缘分这事儿很难说。遇见个真心喜欢的不容易。

要是两人之前没什么原则性的不愉快，女方人还可以，也还喜欢她，不如就去把人追回来。”

他一口气噼里啪啦说完，拿起杯子灌了口水。

陆渊似乎不为所动，看看桌上的饭菜：“吃饱了吗？”

“吃饱了。”

“你可以走了。”

江奕再次沉默了下，诧异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没有让我滚出去。”

这个人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陆渊被江奕搞的有点烦。

他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那就请你，滚出去。”

……

晚上，陆家的老宅。

陆渊的爷爷陆润川，今年已经快八十岁了。身体爱护的好，说话的时候声如洪钟。

陆渊今天回来，主要是为了陪爷爷吃个饭。

饭桌上，陆润川说：“你也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陆渊垂眼喝了口茶，掩饰心中的烦躁。他旁边的座位原本空着，现在被安排了一位姑娘。

装扮精致，衣服华美，生得也水灵。

“小渊，这位是你李伯伯的闺女，叫有枝。”陆润川介绍道。

“你好，我叫李有枝，之前一直在国外。”

鼻翼间都是香水味儿，应该是很名贵的香水，但陆渊很讨厌这个味道。

今晚这顿饭，算是相亲？事先没有人告诉他。

陆渊点了下头，算是对她的回应，但并没有开口介绍自己。

今天饭桌上的人不少，他的奶奶，他的叔叔婶婶，还有几个他忘了叫什么的长辈。

平时他们总能因为各种事情吵架，但今天他们目的出奇一致。

“到了啥年纪就干啥年纪的事儿。”

“之前那个女孩……不行咱就再换一个，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说是吧。”

“对对。”

这群人你一句我一句，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劝。

他们没有能拿捏陆渊的东西。

不像陆家其他的小辈，他们挣钱能力还没那么大，却过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他们能用钱来要挟。

但陆渊不一样，他很出色。大学的时候，就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你看看你哥，下个月要订婚了。”

陆渊突然搭理了他们一句：“他要订婚？和谁？”

“唐家的那个。”

没咋说话的大婶突然道：“还是要找个家世好的，比不上陆家，但也不能差太多。”

“是啊，有枝就很合适啊，长得也漂亮，谁看了不心动呀？”

陆渊夹了块鱼肉，放在碟子里后，用筷子戳了下，没胃口。

确实有很多漂亮的人，但是只有颜文沁那份漂亮，让他动心。

她的五官精致，尤其是双眼睛。眼型狭长，眼尾上翘的恰到好处。那双眼睛的神韵也是独一份的。

她轻飘飘瞥来一眼，陆渊的心便悸动。

吃过饭，陆渊没有留宿的打算，拿上外套要走。

李有枝提着包包小步跑过来，语气柔柔的，很容易激发人的保护欲：“陆渊，我没有开车，你一会儿有事吗？”

“不好意思，我的车不方便载人。”陆渊似乎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脸上没有半点动容之色。

被拒绝的过于干脆，李有枝都愣了一下。等她回过神，陆渊已经走向客厅，跟坐在那里的陆老太太告别了。

李有枝抿唇，手指不自觉攥紧，以至于指甲扎的掌心疼。

她之前听说，陆渊有个初恋，他对那个女的情根深中。

终归是有些不甘，她在离开时，又走到他面前。

“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有些冒犯，可以告诉我那位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吗？我比较好奇。”

晚上的温度比白天低。

手机屏幕上是空白的聊天框，陆渊暗灭手机屏幕，微微思索一下，才回道：“合眼缘。”

……

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劝他，陆奶奶却什么都没说。

她见自己孙子过来，从旁边拿了个盒子，“小渊呀，这个长命锁打得很精致，女孩子应该会喜欢。”

陆渊没有推辞，道了谢。

“要是有空，能把那个姑娘带来，让我看看吗？”陆奶奶之前听说陆渊谈恋爱了，她挺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什么样的小姑娘，把心高气傲的陆渊给驯服了。

陆渊指腹摩挲着布料的花纹，“奶奶，我和她分手了。”

还没有和好。

陆老太太被人扶着，瞬间冷漠脸。

“哦。”

陆渊注意到老太太脚上的鞋，毛绒绒的白色拖鞋，他忽然想到今天躲在车后偷听的颜文沁。

“奶奶，这种鞋还有吗？”

陆老太太：？

……

今晚虽然冷，但天空挂起了一轮弯弯的月亮，星星似乎也比以往亮。

颜文沁站在路边，看着一半车身都横到马路牙子上的车，陷入沉默。

她车技真的不太好吗？

“阿嚏。”

颜文沁揉揉鼻子，今天被凉风吹着了，估计又要感冒了。

她身上还是陆渊的黑色外套。

今天刚披上时，上面带着陆渊身上的味道，此刻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有灯光闪过，颜文沁抬手挡光，从指缝里看到辆轿车在路边停下，这是陆渊的车。

这车牌号她认得。

“怎么开上去的？”

车窗降下，陆渊语气波澜不惊。

颜文沁：“……凭我的本事。”

已经联系了保险公司，颜文沁在等着。

旁边的人没离开，而且视线存在感极强，颜文沁手指扣扣衣袖上的扣子，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他，“你在这不走，是想让我也把你车开上去？”

陆渊低头，嘴角不经意扬起个笑，很快又收敛起来。

他下了车，在离颜文沁不远不近的位置停住步子。

“一会儿我送你回家。”他说。

“谢谢，我打车就行。”

“送你会更快一点。”

她脚上还是酒店里的拖鞋，脚后跟冻红了。

颜文沁左腿蹭右腿，一脸菜色。她不想遇见陆渊，可从昨天到现在，已经见到他两次了。

不想遇见他，倒不是因为讨厌他。颜文沁叹口气，偷偷瞄陆渊，见人转身回车里了。

他这是要走了吧。

颜文沁刚要松懈下来，那人又折回来。

陆渊提了双鞋，那种毛绒绒的拖鞋，另一只手里还有顶帽子。

很漂亮，像极了某家新出的价值四位数的新款。

“先穿这个。”

说着，陆渊靠近，放下鞋子，再把帽子戴到她头上。

熟悉的气息靠近，又远离。

帽子很暖和，拖鞋也比酒店的暖和。

颜文沁忽然鼻子发酸，嗓子开始疼。很少有人会关心她，她也很少让人进入自己的生活。

她还有事情要做，也不应该耽误人家。

轻哼一声，颜文沁抬脚晃晃毛绒绒的鞋，语气轻佻，“倒是贴心，谢了。”

帽子边边上，缝制了一圈貂绒，颜文沁戴着这个帽子，可爱的不像话。

陆渊低头捏捏手腕上的朱砂，忍下揉她脑袋的冲动。

两人有好一会没说话，直到颜文沁再次打了个喷嚏，陆渊才发现自己欠考虑，不该让她在外面冻着，“去车里暖和暖和，我有话想问你。”

颜文沁掏出纸擤鼻涕，把纸扔进附近的垃圾箱。

她使的力道大，鼻子被擦红了。当然，也有天气冷的缘故，她的眼眶有些发红。

“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行，车我就不上了。”

她说不上车，陆渊说再多，她大概也是不会去车里暖和。陆渊便直接问了，“你为什么，突然跟我提分手？”

颜文沁瞄他一眼，用脚踢走一块石子，那个石子撞到远处的路沿，停下了。

“就这个问题啊。”

“嗯。”

陆渊立在那里，等着听她的回答，像个固执的电线杆。他身上的外套是秋款的，这会儿已经立冬了。即便他身体强健，身材好，也有瞬间显得单薄了。

他好像钻进了牛角尖里，“颜文沁，为什么？”

许多年前，少年人纯粹的喜欢，被埋进土里。

陆渊在等她回答，似乎只要有了答案，他就能彻底放下过去。

颜文沁突然笑出来，似乎觉得这是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你想知道吗？”

“想。”陆渊看到她突然笑，有些茫然，但还是老实回答。

“我不告诉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渊：“……”

陆渊深呼吸，无奈地捏捏眉心，咬牙切齿说：“是你说我可以问的。”

“但我没说一定要回答你啊。”

陆渊：“……”

他被颜文沁气到了，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跳不停。

心里的气，总要发泄的。不然对身体不好。

于是，三两步上前，按住笑得抖动的肩，在颜文沁有些懵的眼神里，陆渊低下头。

在颜文沁脖颈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嘶，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