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霜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先吃饭。
会议室中午不能待，季霜干脆拎着饭到茶水间找了个角落，准备大快朵颐。
刚打开外卖没吃两口，Tate和设计部B组的组长阿May一道进来了。
两人都端着轻食套餐和冰美式，冷不防瞧见季霜面前那份颇为丰盛的海鲜饭，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老天爷，这一口得多少卡啊？”
说话的是阿May，设计部三个组长里就她还算温和好说话，此时她走过来看看季霜，再看看她眼前的饭，表情颇为惊讶。
“你不是实习生吗？中午吃这么奢侈，你工资不会比我还高吧？”阿May瞧着徐氏海鲜的包装袋，啧啧称奇。
阿May说这话时表情太自然，季霜一时间甚至分不出她是挖苦还是什么，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没，没有，我一个月就四千出头，而且从今天开始才能领。”
季霜说的很诚恳，没有丝毫遮掩。
Tate当即翻了个白眼。
他个头高挑又长得瘦，白净的一张脸上几乎没二两肉，做起这种刻薄的表情让人颇为胆寒。
“得，你今天的工资没有了。进来前没看规章制度吗？员工私下不能讨论工资！”
季霜哑然，眨巴着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睛，看着实在是有点单纯到愚蠢。
Tate恨铁不成钢，拉着阿May一起坐在了季霜对面，看那架势，像是要给季霜好好的上一节职场入门社交课。
阿May不想掺和，干脆在Tate开口前转移话题，“你叫季霜是吗？我刚刚看到是总裁办的刘助理给你送饭来的，你们俩认识啊？”
季霜摇摇头，依旧有什么说什么，“不认识。他说是顾总点的饭，让他给我送来的。”
“啊？”
阿May失语叫了一声，引得茶水间其余角落里的人投来了视线。
Tate撞了撞阿May的胳膊肘，轻咳一声。
他朝着季霜轻哼一声，“赶紧吃饭吧。吃完去收拾会议室！”
季霜应声，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海鲜饭，收拾了外卖盒，干劲十足地去会议室干杂活了。
阿May看着她的背影，还傻眼着没回过神来，“老天爷，我说怎么空降实习生，原来是关系户？”
“别乱说。”Tate还是翻白眼，“她还是挺努力的，我在这儿这么多年，没见过她这么拼命的实习生。”
顿了顿，Tate语气不明，看向会议室的方向，“希望她的努力能给她带来好结果吧。”
会议室里，季霜正收拾的起劲儿，自然不知道Tate对她的评价。
也丝毫没想到，流言正在四起。
*
下午开会的时候，季霜第一个到。
Tate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季霜已经在他的位置旁边搬了把小椅子坐好了，那一脸希冀的样子，任谁看着都不忍心再多说她什么。
“哟，还挺懂事。”Tate难得露出笑意，“没占会议室的位儿，从哪儿寻摸这么个小椅子？”
季霜笑了两声，摸摸鼻子，“从后勤室翻出来的。”
说话间，A组的成员差不多都到了。
Tate工作起来一向不废话，直接引入正题，让A组的八个设计师先上来陈述方案。
季霜在笔电上飞速打字做着记录，顺便不忘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以便漏了什么会议内容好后续再补，但看着看着，季霜就有些入迷了。
前面的PPT显示屏上，很明显呈现的是A组设计师近期最新的设计作品。
季霜聚精会神，等八个设计师上来一一介绍完自己的最新作品后，在电脑键盘上打下两个字：配饰。
没错，这次A组设计师做的都是配饰相关的作品，而且是Ivan以前从未有过的新样式，中国风。
这些是要拿去给顾钦，从中选取Ivan的新系列产品吗？
季霜思索着，沉默着在电脑上又打下一行字：美丽优雅但毫无新意。
但字刚打完，季霜又很快删除了。
这是她对八位设计师这次设计稿的评价。
但季霜只是实习生，连做会议记录的几回都是Tate今天才给她的，她根本没有资格去评判A组这几位据说经验丰富的设计师。
虽然季霜在心里劝自己不要多想现阶段与自己无关的事，但看到那些设计稿，听着Tate的评价，季霜还是忍不住神游天外。
这几天她在设计部也听到一点风言风语。
顾钦初到Ivan，第一场展会惨淡收场，所幸只是试水，这并不能阻挡接下来Ivan要推出秋季新款。
只是季霜当时还不知道，Ivan的秋季新款设计风格，会是以中国风元素为基础。
眼下知道了，看到了，季霜难免心痒难耐。
她几次跃跃欲试想发言，但都被Tate略过。
“……就保留Vivian和Amy你们两个的设计稿吧，还跟之前一样，其余人辅助她们俩，完善全系列十五件配饰的设计图，下周一和B、C组一起给顾总做汇报。”
季霜没能得到发言的机会，Tate这边已经拍了板。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几个设计师说说笑笑，相携着出去了。
Tate还站在原地，斜睨着季霜。
季霜莫名心虚，“组长，怎，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刚还想发言怎么的？忘了自己实习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Tate还是一如既往地说话戳人心窝子，“得，要不你这会儿说说看，我给你机会。”
季霜咽了口唾沫，“真的假的？我说？”
Tate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她，“真的，说吧，出了这道门，我就当没听过。”
虽然Tate这么说，但季霜还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首先，这次八位设计师的作品都很好，但是都没有新意，与Ivan同水平的高端奢侈品品牌的配饰，尤其是中国风——已经有同质化很严重的该类产品了，虽然组长你选的Vivian和Amy两位设计师的确是几位当中最好的——”
“但恕我直言，她们俩这次的设计稿好就好在，画功的确是A组设计师中的佼佼者。”
“别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季霜抱着电脑，闭着眼一气呵成。
说完许久，她才敢睁开眼看Tate。
只见Tate微微挑眉，表情意味不明。
“你很勇啊，照你这么说，A组所有设计师今天呈上来的作品，都不行？你是这个意思吗？”
季霜犹豫片刻，最终点头。
“没错，这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