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连体婴

钱慕歌最开始以为关子诃还会跟着自己一起。

谁知道出了门他就直接回了学校送货,直到坐上列车回第五城区的时候钱慕歌还有一种被人利用了就甩的错觉。

按道理也是她利用他才对……

手机传来震动,竟然是徐珂焦发来的,钱慕歌想到自己的推测,犹豫片刻才点开消息。

【珂珂要保护好视力:大师都看见了?】

她倒是装都不装了。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你故意引我去你家。】

【珂珂要保护好视力:既然大师都看见了,还希望大师帮帮我姐姐,她只是被邪物蒙蔽,那不是原本的她,全是因为那红莲佛母……姐姐都是为了我才会被佛母乘虚而入。我小时候生病,姐姐为了留住我的命跟佛母交换了条件。】

【珂珂要保护好视力:我没有别的心思,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姐姐为了我再害人性命。我知道我本就该死,大师,等姐姐这边事一结束,我愿意自我了断。】

都不用质问,徐珂焦直接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连她自己的去处都安排了。

钱慕歌在心底叹气,她会插手红莲佛母的事,也会把她姐姐的魂魄送往地府,不过这并不是为了帮她们。

徐珂焦一直靠他人生魂续命,人亡魂消是迟早的事。

再说按照徐沐沐做的事,想轻轻松松转世投胎定是不行,是刀割火海、无间轮回那都得看判官定夺。

两人身上背的业障数不胜数,怎么可能会有善终。

钱慕歌半晌没有回消息,像是等不及,徐珂焦又发来新的一则信息。

【珂珂要保护好视力:那不是我姐姐,是被佛母控制神智的傀儡……】

【珂珂要保护好视力:我知道姐姐做错了事,我也相信大师功德无量,定不会坐视不管。只是,能不能让我再跟姐姐见一面……我真正的姐姐。求求大师了,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她一言一句说得言辞恳切,见钱慕歌还是没回消息,又发了大段的话,全是回忆着她跟徐沐沐两人相依为命的过往,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钱慕歌看,还是她自己。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我有件事想问你。】

【珂珂要保护好视力:大师请说。】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你之前在哪里修的进水的手机?我马上要去,把地址发给我一下吧,谢谢。】

“……”

收起手机,钱慕歌看向窗外熟悉的建筑群,摩挲着兜里的瓷瓶和金铃有些恍惚。

心思一转,又想起周唯褚和罗加毅的事。蔡智筱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到,她的案子到现在还只是被定为失踪。

捏了捏额角,钱慕歌心底清楚,既然蔡智筱会被人炼成樟柳神,她的尸体一定也特殊处理过……会被藏在哪儿呢?

樟柳术和养鸡鬼的派术同出一脉,就是不知道这两个案子会不会也有什么关联。

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钱慕歌下定决心回去就把业务价格狠狠往上提。

等电梯的时候她又遇见了住在楼下的小卷发女人。

见电梯门打开,小卷发女人换了套衣服正准备往外走,抬眼瞧见钱慕歌,红唇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回来了?”

“呃。”

没搞懂女人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钱慕歌应了声就往电梯里走。

小卷发女人掩唇笑了笑,眼尾上扬,一双桃花眼勾魂潋滟地在钱慕歌身上停留片刻,毫不掩饰地打量,“快回去吧,有人在等着你呢。”

意识到女人说的应该就是范常我和谢自如了,没想到她们竟然来得这么快。

钱慕歌:“谢谢。”

电梯门逐渐合上,光滑的银白金属上映照出她疑惑的表情,她怎么知道有人在等她?

直到到了事务所门前,钱慕歌心里的疑惑自然而然解开。

这层楼除了事务所外,还有其他的店面,生意都一般,一天下来都见不到几个顾客,只是没想到往常都冷冷清清的楼道今天竟然罕见得热闹。

从人群中穿过,注意到他们脸上表情的奇怪之处,说是来消费的,不如说是来看热闹的。

眼神都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想看却又不敢仔细看,瞥一眼后就急急忙忙地收回目光,像是怕被什么发现般,欲盖弥彰。

顺着人群的眼光看去,目光的汇聚点正是在事务所门口。

门口站着身穿黑衣和白衣的少女正靠在门上,坦然地面对众人的打量。

似早就习惯这种注视,眼神冷峻,手里还抓着刚刚从门上揭下的纸条。

加快了脚步,钱慕歌走到她们跟前:“你们来多久了?”

面前落下阴影,范常我和谢自如同时抬起头。

除了范常我的头发是黑的,而谢自如是银发外,她们俩长得近乎一模一样。

看见了钱慕歌,两人的眼底都闪过一丝惊喜,范常我立马就咧开嘴喊了出来:“钱教授!”

谢自如要冷静些,但还是没忍住笑,轻唤了声:“钱教授。”

钱慕歌这才看见谢自如的颊边还有两颗深陷的酒窝,而范常我没有。

开了事务所的门,将两人领进门,隔绝了外面的眼神。

她们也不客气,一起坐上沙发,一个脑袋往左看,一个脑袋往右瞧,新奇的样子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些除邪清浊的法器一样。

钱慕歌这才明白了关子诃话里的意思,她确实没想到,范常我和谢自如竟然是一对连体婴——

两个脑袋共享一个身体。

“钱教授要勾魂索干嘛呀?”

说话的是范常我,她的眼睛形状狭长而上扬,笑盈盈的模样活像只讨巧的狐狸,“我只是随口问问,教授不说也没事,这就当做我们之间的秘密。”

她说罢故意咬了咬舌尖,将一个不分青红皂白、一切以钱慕歌本人意愿为准的昏庸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谢自如比她要好些,能感受到范常我脑子里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瞪了左边的黑脑袋一眼,冷声道:“该做的记录还是得做。”

“当然当然。”范常我从单肩包里翻出一个破烂本子,随意翻到一页打开,又摸出一只毛笔,舔了舔笔尖,“不然我该怎么给教授顶罪呢?要知道越多细节越好。”

谢自如这回没发话了,看样子竟然也同意范常我的建议。

“……”

正蹲在地上翻箱倒柜都没找到待客用的一次性杯子的钱慕歌听见她们俩一人一句,张张嘴,半晌没接上话。

“叫我名字就行了。我借勾魂索是勾炼魂害人的疑犯的魂,不是干什么坏事,也不用你们顶罪……”

说完这番话,钱慕歌依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多补了句:“就算我是真的要做什么坏事,你们也不用给我顶罪……不对,怎么越说越奇怪?反正我没有违法。”

“好好好,没有违法。到时候我们就这样说。”范常我低着脑袋,手里的笔不停。

“……”

谢自如先反应过来,抬着头看钱慕歌欲言又止的样子,还以为是她等不及了,道了声抱歉,换成左手拿笔,右手在脖后捏了捏。

细长的眼尾染上一抹红,她的手臂稍微用力,抽出一节节脊骨作的银索。

莹白的银索散发出清幽的光芒,恍惚间和窗外天光平分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