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疼一下就过去了

以施法不能被人打扰的借口将其他人暂时赶到屋外，姜亮看了眼床榻上杨八娘那腐败严重的尸体，再次拿出「阴鬼乩笔」。

然而，这次他刚要作法，乩笔却突然自行飞了起来，凌空摆动着，似乎是在拒绝。

“戚姐！？”

姜亮疑惑地问道，他说的却是乩笔中所住阴鬼的名字。前身的记忆中，遇到特殊情况，阴鬼也会直接示警，此时是可以口头沟通的。

“阿亮，这片土地上有股力量在阻止妾身勾连紫姑神意。”

一个阴冷的女声从乩笔中传出，

“你知道的，妾身与你姜家先辈达成的协议是只助你们扶乩，不为你们拼命。如今我再帮你扶乩，那股力量可能会让我彻底魂飞魄散的。”

“原来如此。”

这个回答姜亮倒并不意外，之前扶乩被突然中断时，那股力量他也感受到了，何况刚刚又推算出自己很可能是困在一种类似土拨鼠之日的时间循环中，

“是不是就是阻止你的那股力量导致的时间循环呢？”

“妾身不是紫姑，却是无法回答你。”

“你可以是啊！”

此时姜亮却是灵光一闪，猛地从前身记忆中找到了对方的身份，

“戚姐，不，戚夫人！”

原来，这乩笔中的阴鬼，正是西汉初年被吕后虐杀的戚夫人。她会被这隋唐年间的人们认为化作了紫姑，却是因为当初被吕后斩断四肢置于厕中所致。

那时，她其实死后化作了怨鬼，几次作祟后，却被姜家的祖先找到，设法控制了下来。不过，因为吕氏出自姜姓的缘故，戚夫人恨屋及乌之下，不愿意完全被姜家后人所驱策，最终只答应帮他们扶乩占卜，因此便常驻于这乩笔之中。

姜亮如今手握「封神榜」，却是能真的将对方封为「紫姑」，只不过之前册封「石敢当·吕尚」时，那突然出现的彻地通天身影让他非常忌惮，因此下意识忽略了这种可能。

然而，如今发现自己身处诡异的时间循环之中，又遇到杨八娘离奇死亡的怪案，姜亮觉得是需要一些“场外帮助”了。

“戚姐，民间对紫姑的香火信奉使其自有神力神意，但终究没有真正的意识，正好很多文人如那王昌龄一般，认为你是紫姑的源头，我有办法可以借此让你真的成神，你可愿意？”

“成神！？好大的口气！”

戚夫人阴冷的话语间带着不屑，显然是不相信姜亮的说法，

“你要真有这本事，妾身自然任你驱策！”

“好！”

知道对方有些赌气的姜亮也没再啰嗦，他闭上双眼，运转法力试着与「阴鬼乩笔」沟通——

【现捕捉到一修士元炁，宿主可书写其姓名上榜！】

“果然！”

脑中再度出现的提示让姜亮意识到自己猜对了——所谓“捕捉元炁”，并不一定需要是血肉，也可以是真元法力等更加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是血肉之中同样凝聚着元炁罢了。

而戚夫人寄住在姜亮祖传法宝「阴鬼乩笔」中，某种意义上等于是姜亮的家鬼，二者本就有法力联系，“捕捉元炁”自然要容易很多。

得到鼓舞的姜亮再次观想出封神榜的金色光屏，在上面快速写下前身记忆中戚夫人的真名。

【姓名书写正确，“戚薇”录入成功！】

「接下来，有没有办法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让其上榜呢？」

毕竟，戚夫人不像之前的钟馗是敌人，姜亮也不想直接拿打神鞭招呼对方。只是，还没等他想好，对方却突然惊呼起来，

“妾身突然感到你身上传来一股吸力！阿亮，你做了什么？”

“这……”

姜亮也有些不明所以，好在很快，脑中的提示就给出了答案——

【戚薇已为鬼身，且从属宿主，默认为已上榜，封神后自动成为从神。】

“戚姐你不要抵抗，可能疼一下就过去了！”

明白过来的姜亮一边安慰戚夫人，一边继续启动后续的封神步骤——

【封「戚薇」为神，请输入神职！】

【厕神紫姑】

早已打定主意的他毫不犹豫，而「封神榜」也很快给出了反馈——

【神职已存在，信徒众多，其中超过四成认可「戚薇」为「厕神紫姑」。】

【封神成功！】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

【横绝四海，当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

刹那间，姜亮发现自己再次来到了那无名山巅，四周依旧云雾缭绕，只是这次天边没有再出现那通天彻地的巨大身影，反倒是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脚下传来。

这股气息从足底涌泉穴钻入，活物一般直钻到姜亮头顶，还要挣扎着冒出，让他感到一种如被异形破体撕裂般的剧痛。

“阿亮，你还好吧？”

下一刻，姜亮的意识又回到了原处，戚夫人藏身的乩笔正飘在他面前，阴冷的声音中难得有了点儿温度。

姜亮伸手一抹额头，发现果然满是鲜血。好在之前经历过一次的他多少有些习惯了，边运法力疗伤边问道，

“戚姐，你现在感觉如何？”

“很奇怪！”

看到姜亮额头上皮肤裂开，鲜血如箭般射出的时候，戚夫人的确吓了一跳。不过那之后，她就感到一股玄妙的气息，突然从自己鬼体的深处涌现，无数看不见的丝线从四面八方伸来，如水蛭一般刺入了她的魂魄之中，虽然并不疼痛，却异物感十足。

【戚薇（紫姑，厕神，从九品下）】

这边，姜亮打开封神榜一看，果然看到了预想中的结果，同时还收到了另外三条提示——

【封「戚薇」为「厕神紫姑」，获得神通「尸狗画皮术」。】

【「厕神紫姑·戚薇」从「籍籍无名」提升至「小有名气」，宿主获得神元30点。】

【「厕神紫姑·戚薇」从「小有名气」提升至「声名远播」，宿主获得神元70点。】

「跟之前石敢当的时候一样，应该也是占了之前民间已有人信奉紫姑的便宜。不过画皮术是怎么回事？」

将注意力集中在「尸狗画皮术」这个新得的神通上，姜亮发现这却是一门变化之术——

「只要获得一个人的尸狗，就能借机化作对方的模样，并使用对方的部分能力，且非常难以被发现。」

“还真是画皮啊！还需要用到尸狗？戚姐，传闻前汉吕后死前，曾看到苍狗从腋下飞出，那不会与你有关吧？”

“是又怎么样？”

戚夫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那毒妇先残妾身，又害了我儿如意，妾身不过趁她重病取其「尸狗」报复罢了。那时妾身还想借机幻化成她的模样，从吕家人那里骗来南军的虎符送去给周勃太尉，可惜你家祖先多管闲事……”

「那你可是够能兴风作浪的！」

读过史记的姜亮没想到当年还有如此秘辛，而他也明白为何戚夫人被封「紫姑」后能爆出「尸狗画皮术」了——

「尸狗内通心脏，外连皮相，主警惕，确实能影响人的外貌。可惜别说其他人的尸狗，就是我自己的，现在也被摄走了，却是无法立即试试此项神通了！」

无奈之下，姜亮只好暂时放下新得的神通。对此时的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从已封神「紫姑」的戚夫人这里，了解更多的真相。

“戚姐，你现在已经是紫姑了，能不通过扶乩直接告诉我问题的答案吗？”

“恐怕不行。”

戚夫人有些犹豫地道，

“妾身此时的确感到自身掌握了一种新的力量，之前身为怨鬼时那种浸透魂魄的仇恨与痛苦也完全消失了，甚至能随时收到很多杂乱的消息，但如果没人用扶乩之法帮助聚焦，妾身却是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到任何一条消息上的。”

“也就是明明东西在眼前却看不到吗？”

姜亮觉得这可能是因为戚夫人刚刚完成转化，还没掌握真正神灵化身无数的能力，所以无法有效接收那些她作为「紫姑」收到的消息，就像不携带仪器的人无法看到紫外线一样，

“但如果扶乩的话，现在你应该已经能抵抗之前那股力量的干扰，不让自己受到伤害了吧？”

“那是自然！”

也许是逐渐适应了成神的感觉，此时戚夫人倒是显得不那么阴冷了，

“只是，妾身即使化身紫姑，但限于厕神的本质，得到的消息终究也是家宅之中各种阴灵与气息里自然携带的，超出这个范围的问题我还是回答不了。而且——”

“还是每日只回答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