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前推两刻钟,巡检邓卫国抢到了马匹,又得到了手下亲信的消息,当时就激愤异常,但他做事向来周密严谨,很快调整好情绪,他不能只听手下几句话,就真的投匪去,要亲自试探一下。
在交代好手下之后,他带人骑马来到城墙边上,急匆匆的从马上跳下,狂奔几步来到城墙上,一下子拜倒在地上,高呼到:
“知县,我们抢到马匹了,快走吧。”
李知县和师爷温和的笑道:“邓巡检真是一员虎将啊,如此时刻,方能显出你的忠义无双…”
邓卫国目光热切,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其实是在观察两人的表情,但这一下没有看出什么,他就又说到:“能得知县老爷的赏识,是小的荣幸,只是今夜祸事不小,我们怕是少不了被朝廷责罚,不知知县老爷可曾想到应对之法?”
李知县道:“自然是有的,邓巡检安心就是,此事因我而起,我自会揽下罪过,不会牵连你的。”
“是啊,邓巡检,快些带我们出城避难吧,此时全倚仗你了啊,此番事了,知县会感念你的功劳的…”师爷也说到。
邓卫国心里一沉,暗道我不清楚你和师爷的为人?你会主动揽下罪过?但面上却是颇为激动的说到:“怎能如此!知县老爷如此待我,我真是…我真是…”
李知县上前握住邓卫国的手说到:“卫国啊,何必如此动情呢,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两人如此温言细语,熟悉两人性格的邓卫国,心里却是愈发确定了,但这种事情还是完全确定的好,要不从一个朝廷低级武官,变成一个匪徒,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于是他还是装作感动的样子,继续磨叽。
直恨得两人牙咬的绷不住,邓卫国才忽然起身,冷声说到:“两位刚才是在商议,如何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好卸下大部分责任吧?”
李知县一惊,冷下脸说到:“何出此言?”
“…事后我们就说他弹压不利,使得城内匪徒内应趁机作乱…又贪生怕死,弃城而逃…”邓卫国冷冷的说道:“我亲信听到了不少,我也懒得一一复述,两位还要演戏吗?”
两人还要说什么,邓卫国已经抽出腰刀,直接划破了知县的脖子,又一刀将师爷胸口捅穿,让身边的亲信割下两人脑袋。
他虽然只是个九品武官,而且识字不多,文化水平不高,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力不行,常年与那些悍匪打交道,他不仅锻炼的武艺高强,而且识人能力也不错,刚才一番试探,他已经完全确定,自己那个亲信没有听错,这两人的确是这个打算,把事情推到他身上。
今夜发生的事情,若是知县铁了心要把他推出来,做个替罪羊的话,那么他百分百得死,朝廷以文制武是默认的潜规则,莫说他九品武官,就是再高两三品,这锅他也背不住,甩不掉。
“我已经对两位很恭敬忍让了,接受你们两个愚蠢的指挥了,为何还非要逼我呢…。”邓卫国低语了一句,提起两个脑袋就直奔县城监牢而去…
他心里愤怒,所谓的匪徒围城,其实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就是无人把手城墙,那些匪徒都没几个能上来,结果最终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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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两个熟悉的身影,赵洛一心里一沉,这个自称蹬破天的,将这些人带到这里,目的并不难猜,这两个人怕是危险了。
“怎么才能救下他俩?”
赵洛一还在思考这个问题,那边蹬破天却是已经开口了,他的亲信将其余人围了起来,他自己指着刚才被带来的几人,说到:“既然大家都自愿追随我,那么现在我们就进行入伙仪式吧,首先…”
“果然…”赵洛一暗道不妙,连忙上前一步说到:“蹬破天,我有个想法。”
蹬破天略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神情颇有些不在意,但还是开口道:“哦,说说看。”
赵洛一深吸口气,说到:“这几个人不能杀,留他们做个见证,我想你也是被迫起义才是,所以我们不妨做个公告,写上因由,也算给自己留条……要投名状的话,我们不如烧了县衙,或者趁此良机寻几个臭名昭著的贪官恶吏杀掉,如此还能有个义名,便于发展壮大。”
“起义?”蹬破天似笑非笑的说到:“有意思,你是想保下这几个人吧?或者说是其中几个?”
“是。”赵洛一坦然承认,说到:“一纸公告,要不了两刻钟,既能表明因由,给我们留一条后路,也能保下我两位友人。”
“那我就要看看,你这一张公告,值不值这个价钱了。”蹬破天淡淡的说到。
赵洛一点头,蹬破天遣人骑马闯入李勤府中,取来纸墨笔砚,李勤代笔刘若愚研磨,赵洛一在他们取东西时候,问清了蹬破天造反的原因,基本已经有了腹稿,此时他口述道:
“天启七年临冬,宜阳知县欺民,以讲学为由诱骗…”
原本还有些期待的蹬破天,只听了两句就兴致寥寥,旁边几个书生小吏也是暗自摇头,见状赵洛一心头一沉,他临时想到这个办法,事情经过是有了腹稿,但是一时间想要写的精彩,以他的文采来说那就是痴人说梦。
李勤斜眼看了一下蹬破天的脸色,心里更加害怕了,他连忙喊停了赵洛一的口述,说到:“洛伊,我来写吧,你的事情我都知道,这位…大王…”
赵洛一快速的讲了一下,李勤在生死存亡之时,激发出了自己的潜力,只是稍一思索就提笔写到:
“宜阳知县李文天,欺民欺官又欺天……”
李勤写的很快,刘若愚在一旁朗盛读了起来,蹬破天听后脸色稍稍缓和,他的文化水平很低,只认得一点点字而已,这样打油诗似的文字,恰好对上他的胃口,前后不过十六句,加起来不过两百字,就将事情讲述完毕,且较为押韵,让在场不少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而李勤心里却是羞愧异常,自己写的这些什么水平,他自己太清楚了,赵洛一有些佩服,原以为他自己从那个时代过来,写小作文水平很高,但没想到被古人完爆,当然,可能也是受于文体限制。
“大王,这公告一份儿不行,您不如留下我们几个,代您抄写这公告…”刘若愚适时的开口说到。
蹬破天淡笑一下,看了一眼赵洛一说到:“他似乎比你有用点…我再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如果数量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你们还是难免一死。”
就在几人还在为自己的生命奋笔疾书时候,又一批人趁乱冲入了县城牢房里。
这群人全都蒙面带刀,行动十分迅速,然而冲进去之后却是傻眼了,因为里面早已空空如也,领头的大汉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糟了,事情出了纰漏,有人先我们一步,带走了他?是那狗官眼见不妙,提前处决了他?这如何向老爷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