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人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江南水乡的宁静。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公元1910年,十月初五。
早晨的阳光已经显现天边,各家各户的大公鸡们此起彼伏的争相报晓,街道上的小商贩们一边揉着半醒的眼睛一边放下木制的门板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贩夫走卒们担着沉甸甸的货架也纷纷出来赶着早集,若不是这些人面带菜色,瘦得皮包骨,倒也称得上是一幅江南小镇的好景。
外面世界的忙碌丝毫没有影响到小县城内一座几乎荒废的土地庙,只见一个男人躺在土地庙的木门翻了个身,压得木板嘎吱作响。
这男人直直的睁着双眼,一个劲的嘀咕道:“怎么能让我穿越到清末怎么能让我穿越到清末……”
和普通的穿越不同,要是穿越到了原本的历史上吴磊凭借着熟悉历史倒也不至于太慌,可他穿越的这个世界居然是他之前看过的一部小说里的世界,换句话来说:他穿书了。
而根据他这几天的调查发现,他还穿成了原本书里一个狗腿子的身上。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叫吴磊,二十二岁,在小说原著中是一个宗族子弟,为人心气极高,早早的就从家里出来跑到县城打算闯出一片天,结果却是到了县城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流连忘返于青楼与赌场之间,很快就败光了身上的钱财,这么瞎混了几年也没个固定职业,只能是委身于土地庙内与乞丐为伍。
唯一能让吴磊值得开心的是,自己穿越的早,这副身体还算强壮,没有过几年后的那般瘦弱不堪,长得不说多帅,配上那对剑眉也可以说是刚毅中带几丝霸气。
根据记忆中的小说片段————
吴磊是个愚昧无知、自私自利、心比天高的小人物。
吴磊虽然看过小说,知道原身的某些事迹与结局,但是对原身的生平知道得不详细。
现在,他获得了原身的所有记忆,比起小说里面详细了无数倍。
二十多年的记忆十分庞杂,吴磊晕乎乎地躺了一天,仍然没有将这些记忆整理清楚。
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
他现在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梳理这些繁杂的东西。
他现在面临着穿越过来的第一件大事:填饱肚子。
距离身体上次吃饭还是在上次,这躺了一天时间,也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饿得他心烦意乱。
肚子时不时的发出咕咕咕抗议声,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穿越前的那些好吃的食物,然后……就更加饥饿了。
算了,睡着就不饿了……心中的一个声音告诉他说。
翻了个身,吴磊把手按住干瘪的肚子,又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饿得双眼发黑的吴磊就醒了过来。
土地庙外的天空有些蒙蒙亮,看着周围躺了一地的乞丐们。
吴磊蹑手蹑脚的找寻着,终于在一个熟睡的乞丐那找到了半个乌漆墨黑的馒头。
趁着乞丐还在睡觉,吴磊慢慢的拾起地上的馒头,不管不顾的放进嘴里啃食,强忍着酸臭味和不时要爆射出来的胃酸,终于将馒头咽了下去。
“你个贼厮,端得是不要脸,居然偷到你丐爷头上了!”
尚在回味肚子被饱腹的吴磊顿时被这一嗓子给震在原地。
竟是馒头的主人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食物被别人偷着吃了,在大早上起床气的加持下,滕的一下站了起来,抓住吴磊的衣服举拳便打。
‘卧槽,不至于为了个发酸的馒头就要和我拼命吧’
吴磊还没来得及作反应,就硬吃了这一拳,一下就给他打的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打人了打人了,快点报警快点报——”
吴磊喊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这他娘的封建社会可还没警察呢,就算有,也不会来管这乞丐的事。
“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偷到我头上来,不打听打听,我张癞子是谁,叫你偷叫你偷!”
这叫张癞子的乞丐便是这乞丐窝里面一霸,在他看来有乞丐敢拿自己的东西那就是在挑战自己的威信。
当下一边骂一边狠狠地使出拳脚往吴磊身上招呼,周围躺着的乞丐们也被这接打声吵醒,冷漠麻木甚至有点胆怯的在一旁看着。
有几个机灵点的乞丐讨好一般的跟着张癞子往吴磊身上手打脚踢,趁着这个机会往弱者身上发泄着他们现实里的不如意。
双手死死护住脑袋的吴磊此刻脑子里飞快的思考,在这么被打下去,没被打死也得被打半身不遂。
身为穿越者却被几个乞丐拿了命,可不得丢了穿越大军的脸。
本就因为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的事情窝着气加上过来了还吃不好睡不好的,吴磊一下就爆发了,双手突得抓住张癞子踢出来的脚,顺势扑了过去,没等其他几个乞丐反应过来,就将张癞子按在地上。
“你妈妈的,不过是吃了你半个馒头就想打死我,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五大三粗的张癞子竟被吴磊给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是用手化爪,在吴磊身上左抠右挠。
“你妈妈的,你要是说个好话讨个饶我也就放了你,还不知死的想阴老子!”
原来是张癞子竟然把手攻他下三路,准备捏他软肋。
吴磊气急之下,恶向胆边生,胡乱的在地上一个捡起个破碗就往张癞子身上猛砸,彻底疯魔的吴磊没注意到破碗上锋利的一角狠狠地捅在了张癞子的咽喉上,顿时一股血箭溅在吴磊的脸上,脸上传来湿润粘稠的感觉和灌入鼻腔内的血腥味使他一下清醒了过来,头次行凶的吴磊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凶器和躺在地上死死扼住喉咙却依然有大股血液从指缝里渗出来的张癞子。
“我杀人了…”
吴磊喃喃自语,那破碗也被丢下。
“我杀人了…!”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让吴磊的脑子里似要炸开,二十多年的遵纪守法和三观时刻在冲击他杀人的事实。
“啊啊啊——”
惨叫一声,吴磊逃也似得冲出来了土地庙……
————
萍河边上,吴磊不断的用清凉的河水冲洗着自己的全身,一边平复着心情一边把血腥味洗刷干净。
看着河里自己的倒影,身穿破旧的短褂,胡须拉碴,眼袋黑眼圈,头顶背后拖着一根小辫子,妥妥的一副封建社会里的贫农模样。
“自己来这一糟总不能啥都不做就这么干等着死。”
伸伸胳膊腿,关节处嘎嘣作响,虽然力量不足,胜在灵活。
原身虽然常年处于饱一顿,饥一顿的状态,但是与人动手争斗不少,所以腿脚都没有僵硬。
“还是太弱了……”
吴磊挺直身子,挥舞着胳膊,有气无力地打了一套拳,脑中整理着昨晚接受过来的记忆。
现在的处境比自己所设想的还要糟糕。
原身虽然出身宗族子弟,但是自己的宗族也不过就是有着几十户人家的势力,而且都是贫农,族中并没有什么做官经商的,一群挣扎在生存线上的苦哈哈。
也正是因为这个,从小自命不凡的吴磊才来到县城谋生,做了个衙门的临时工:白役。
白役虽然不是衙门的正式编制,没有薪水,但是靠着衙门的这块虎皮,商户们的孝敬也够他快活。
但是在赌桌上揭露赌场出千后,他便被赌场背后的王家给打了一顿,也失去了这工作。
丢了工作的吴磊也找过几份工作,却都因为自命不凡不愿与贫农为伍而干不长久,久而久之就陷入了没人雇佣的窘境。
吴磊梳理的记忆中,现在应该是1910年。
这个时候谁是皇帝他属实记不住,毕竟有清一朝里除了皇太极到乾隆,后面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属于路人甲,没什说道,有也是负面的。
不过根据小说的发展,吴磊知道那些“白盔白甲”的新党人士就要来了。
新党:清廷与民间称为乱党。
而称为革命预演的:萍浏醴起义。
亦是孙先生建立新党后的第一次起义,而起义地点就在湘省的浏阳、醴陵,以及赣省的萍乡。
吴磊所在的县城正叫萍乡!
“他妈妈的,玩的这么刺激!”
吴磊唾了个沫子,如果他不想被即将到来的大变碾死,不想落得个和书中一样只是个一笔带走被县令抓去给大户人家顶罪杀头的下场那他就必须要做些什么,去改变自己的境遇。
“既然来都来了,那总要做些什么……”
气喘吁吁,一头汗水的吴磊收拳站立,眼神炯炯,立即又被饥饿打回了原形。
“算了,想办法喂饱肚子再说……”
他揉着肚子,佝偻着背,满脸的无精打采,似是把张癞子的事情忘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