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腓特烈和他的兄弟们

“殿下，欢迎您回到勃兰登堡。”

腓特烈才刚刚抵达勃兰登堡选侯宫，一旁的王室管家便走上前来朝腓特烈躬身一礼道：“选帝侯陛下，已经在里面等待您许久了，您的三个兄弟，也在里面等待您的到来。”

“约翰侯爵也来了吗？”

腓特烈闻言微微皱眉，询问道。

“是的，您的大哥也早早在这里等待您了。”

王室管家的语气格外恭敬，就仿佛腓特烈才是霍亨索伦家族的继承人一样。

然而事实上，腓特烈并不是霍亨索伦家族的第一继承人，他是次子，是家族的第二继承人，众所周知，如果说一个家族的长子是备胎的话，那么次子就是备胎中的备胎。

也正因为这样，他和他哥哥的待遇也是天差地别，腓特烈从小就被送往了波兰培养，作为老腓特烈的政治工具，而他的大哥约翰，则是实打实的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的。

10岁就被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吉斯蒙德亲自指婚，娶了萨克森—维腾贝格公爵的女儿芭芭拉，而且还被皇帝亲自封为了萨克森公爵的继承人。

20岁的时候更是被老腓特烈亲自任命为马克总督，协助老腓特烈统治勃兰登堡。

“我知道了。”

腓特烈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

“逆子！你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什么？是什么？”

“父亲，这是我的炼金术！我相信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我可以把这些普通的材料通通变成黄金！我发誓！”

“放屁！约翰，我培养你是让你成为我的继承人的，而不是来找什么狗屁魔法石，搞什么什么狗屁炼金术的！”

“父亲，如果不是你打断的话，我早就炼成黄金了！只要我往铁里面放一点点盐，那么这些东西绝对能将善良和邪恶分开，将这些邪恶的材料通通转变成黄金！”

“你放屁！”

“啪……！”

腓特烈才刚刚走到大门口，里面便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

虽然阔别已久，但是腓特烈还是准确无误的认出了自己父亲的声音，那种粗旷而又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仿佛刻入灵魂般似的，一下子激起了他小时候被父亲支配的恐惧。

还未等他回忆多久，里面的喧闹声，可算是安静了下来，也许是禀传的人已经进去了，总之无论如何，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让他进来。”

随着里面传来了一声命令。

两扇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宽敞的殿堂，腓特烈原本陷入回忆的脑袋，顿时回过神来，朝里面望去，里面的人也不多，只有七个人。

两个老人，两个青年人，一个少年人，一个穿着华贵捧着宝匣的中年人，以及一个披着红衣袍服的中年人。

为首一个年老满头白发的日耳曼男子，穿着一身厚重的长袍，头戴着一顶厚重的天鹅绒帽，他一脸怒容的坐在属于他的宝座上。

那老年日耳曼男子的的宝座台阶之下，跪倒着一个长相粗犷留着一脸大胡子的男人，他跪倒在地上，手中却捧着和他外貌丝毫不相符的一大堆书籍。

在日耳曼男子的旁边，是一个神色惶恐的青年人，看样子和腓特烈有七八分相似，他的手上牵着一个也是满脸诚惶诚恐的小胖子，看样子也和腓特烈有三五分相似。

他们俩在过去就是那两位中年男人了，他们两个相比，于青年和少年的诚惶诚恐，反而充满了泰然，见到了腓特烈还礼貌的朝他笑了笑。

“父亲。”

腓特烈微微皱眉，上前多走了几步，随后朝着王座上那位年老的日耳曼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我回来了。”

坐在王座上的老腓特烈，抬起自己的眼眸瞥了一眼弯腰向自己行礼的儿子，心里面闪过一丝不满。

随后既没有叫他起来，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儿子。

腓特烈弯着腰，眉毛越皱越深，最后他抬起脑袋，望向自己的父亲道：“父亲，你听到了吗！”

腓特烈生怕自己的老父亲，耳聋耳背，甚至故意加大声音。

空旷的大殿上顿时不停地回荡着他的喊声。

这一声“听到了吗！”如惊雷般炸响整个厅堂，原本还被吓得瑟瑟发抖的青年和少年，更是浑身一颤，身体愈发的诚惶诚恐起来。

就连趴在地上的大胡子汉子，都被惊得猛的抬头，望向这个从小离开自己的弟弟，这个家伙胆子怎么这么大？

“啊……腓特烈啊。”

老腓特烈听到这声音才宛如初醒，缓缓抬起了自己的眼眸。

他微微眯眼，苍老的眼神宛如一道尖刀一般，狠狠的捅在胆敢直视他的腓特烈身上。

这个胆敢直视自己的儿子，似乎比约翰更加适合担当继承人。

想到这里，老腓特烈眼神愈发的犀利起来，语气中也丝毫没有一丁点的父子温情，反而充满了那种久居高位之人所惯有的不容置疑：“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有时候我还以为我自己少了一个儿子呢，尼古拉斯。”

老腓特烈的语气极其的拥有压迫感，就宛如这一刻，他不是腓特烈的父亲，而是整个神圣罗马帝国的行政最高长官。

他和腓特烈的对话也不是父子之间的平常对话，而是上级对于一个下级的训斥。

但是很可惜，腓特烈可不是约翰，他从小就不在老腓特烈身边长大，他长期生活在波兰与立陶宛的宫廷里面，见惯了宫廷里面的腥风血雨，他哪里还会害怕所谓上位者的训斥？

“我也不是自愿前往波兰。”在听到自己老父亲的训斥之时，腓特烈直接丝毫不顾及礼仪的挺直了自己的腰背，昂起自己的脑袋望着自己父亲道：“父亲，您应该清楚是谁，将我送进克拉科夫的，一个父亲有决定是否将儿子送出门的权利，因为这是上帝所赋予他的权利，但是他绝对没有权利决定儿子是否会按着他的意愿回家，毕竟上帝可从来都不会干涉他子民的决定。”

“轰！”

腓特烈掷地有声的声音，犹若惊雷一般，再一次炸响了整个王宫厅堂。

腓特烈，他居然敢这么对父亲说话？

在老腓特烈一旁紧紧握着自己弟弟小腓特烈手掌的阿尔布雷希特，更是在心里面直接炸开了锅。

他神色复杂的望着这个二哥，要知道父亲在他心里的地位，就好像一座神圣的大山一样，不容任何人挑衅，但是现在……

一直趴在地上的约翰，则是抬起了脑袋，眼神闪烁着赞赏望着腓特烈。

“约翰，给老子趴下！把头抬那么高干什么？”

老腓特烈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赞赏，随后不知为何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儿子，心里面不由得再一次升腾起了一丝恼怒。

他愤怒地拍了拍自己的扶手，将自己的火力转移到了约翰身上怒道：“你干的破事儿，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我！我……”

被父亲如此训斥的约翰，顿时浑身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将抬起的脑袋低低垂下，整个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宛若地上有一道缝一般。

这孩子啊，始终是难堪大任。

自己越培养这孩子，他反而越不像自己，反观从小被送往波兰培养的腓特烈，却是越来越像曾经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当初自己在皇帝陛下的宫廷里面不也是这个无所畏惧的模样吗？

老腓特烈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自己培养这么多年的继承人，居然培养成了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模样，这哪里还有一点的选帝侯模样？

越想老腓特烈对心情变越发的沮丧，浓厚的失败情绪在开始在战功赫赫的老人，心里面不停地淤积着，最后他居然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真的是一个错误吗？不，一定不是自己的错，是他自己沉迷于炼金术，祸害掉了他自己一生，终有一天，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寻找到正路的，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得先解决继承人问题，霍亨索伦家族的基业绝不能毁在我的手上。

老腓特烈沉思了片刻，终于是为自己的失败教育，找到了一个“正确”的方式买单。

“腓特烈，你说得对，上帝从来都不会干涉凡人的决定，他也确实没有赐予一个父亲是否拥有将儿子召回家门的权利。”

老腓特烈收回自己锐利的目光，苍老的眼神中，散发着一丝亲情与和蔼，就仿佛他这一刻，并不是所谓的帝国最高行政长官，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但是下一刻，老腓特烈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格外的强硬和锐利：“但是上帝还是仁慈的将分配遗产的权利赐予到了父亲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