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奶奶接过棉袄,穿上后感觉比身上的轻便多了,也感觉到比自己做的棉袄好太多了,轻轻的还比棉袄暖和。胖瘦正好,略微长了一些,也不用改动。正好快到冬天了穿着暖和。可她想起了自己弹得的那些棉花,本来就是为了做棉袄的,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感觉儿媳有些乱花钱,可有不好说什么。这时棉花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总不能浪费了吧,这是一年辛勤劳作的成果呀,孩子奶奶想了一阵不如做成床单,比买的的确良的床单铺着舒服,夏天铺着凉快,冬天铺着暖和。想到了这里她心里高兴了起来,弹得的那些棉花最少能织十丈的布,能做好些床单。
想到这里,孩子奶奶从来都不是一个拖拖拉拉的人,立即从南院的西屋里搬出来一堆零件的纺车,开始慢慢地组装。先把车架安装好,再将车轮的轴上上将木片一根一根地插进去,用肥料布袋上拆下来的粗线五六根搓成的绳子,在木片末端的孔洞中穿插起来,固定牢靠。再安装好手柄,试着摇了两下,发出吱吱的响声。孩子奶奶从炒菜的油瓶子里钥了一些油,在车轮两端滴了几滴,再次试着摇了两线,吱吱的响声不见了。纺车的另一头装上锭子,防止其在旋转时前后滑动,并通过一个沟槽与车弦连接用一个很绳弦接到了一块。组装好后孩子奶奶手摇着纺车的手柄转了起来,纺车的车轮直径是锭子的数十倍,车轮转动一周,锭子就会转动数十周,通过纺车弦带动锭子飞速转动,随着锭子的转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孩子奶奶从放棉花的包裹里拿出一块,就是把弹好的棉花搓成一个十几厘米长、五六厘米宽的棉絮,左手将一根高粱秆儿顺放其中,以秆为轴,右手向前搓擀棉絮成圆柱状,抽出高粱秆儿,便聚成了卷儿。做成几个长条卷。奶奶就开始纺线,手拿着棉花条像蚕吐丝似的拉成一条细线,不但要求技术,还需要时间和耐心。把线头固定在锭子一端的套筒上,右手摇动手摇车轮通过车弦带动锭子旋转,左手捻着聚卷儿,胳膊慢慢上扬,一根细细的棉线便从聚卷儿里扯出来,线连续不断地延长至手不能再伸的高度,右手摇动手柄的速度慢下来,拉线的左手开始往回收缩,把拉出来的线缠绕在锭子套筒上。纺车“嗡嗡”地响着,手中的聚卷儿一会工夫就剩下一小截,这时再拿一根聚卷儿续在前根的尾巴上,轻轻地捏住,快速摇几下纺车,棉线就接续下来了。这样周而复始地不断重复动作,锭子上的线穗逐渐变大,等到不能再缠绕了就卸下来,换上新的套筒,继续纺线。纺线看起来简单,实际很要技能。摇手柄的速度,抻线的快慢,捻聚卷儿的力度都必须恰到好处,纺出的线才均匀美观。拉得快了,线就变细甚至拉断;拉得慢了,线就会变粗,甚至拉不动不能成线,只有转动手柄的速度与拉线快慢相互协调,才能使线保持粗细均匀。
看奶奶在纺线,臭蛋觉得纺线很神奇,一个面花卷在通过纺车就能变成细线。臭蛋自己上手学着奶奶纺了一下,车轮是转动了,可棉花条中没有纺出线,奶奶看见臭蛋笨拙在在学纺线,有些好笑,纺线可不是一下子就学会的,是经过很多次的失败才能学会的,当奶奶开始纺线的时候,就不让臭蛋动纺车。怕臭蛋打乱了纺线的节奏,更怕臭蛋弄坏了纺线的工具。有时候奶奶专注的纺线,有时候就顾不上给臭蛋讲故事。臭蛋无聊的时候就伴着纺车发出的优美的音乐睡着了,偶尔臭蛋帮着奶奶拿已经做好的棉花卷儿。
一日臭蛋无聊极了,平时总是能看到北墙上挂着相框,这个相框大大的,里面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黑白相片,相片里的人是个中年男子,穿着军装,戴着帽子,微笑着向斜前方看着,旁边还粘着几个电视明星的宣传照。臭蛋觉得挺熟悉,但就是没有见过。好奇臭蛋的小手突然指向相框,好奇而略带童真的声音打破了室的宁静,“奶奶,这是谁呀?”。
奶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慢慢抬起头,目光穿过岁月的长河,停留在那张照片上。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但很快,嘴角便挂上了温柔的微笑。
“那是你的爷爷。”奶奶的声音平静而温暖,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久远的梦境。臭蛋闻言,小脸蛋上露出了困惑,他无法想象那个在相框里微笑着,穿着军装,戴着帽子的中年男子,就是他的爷爷。在他的认知里,爷爷通常是那个常常在阳光下打盹的老人,而不是相框中那样英俊而神采奕奕的中年人。
臭蛋从小就没有见过爷爷,好奇的问“那爷爷去哪里了?一直没有见过。”
奶奶说道“你爷爷去世了,”
臭蛋更加疑惑的问到“什么时候去世的啊?有爷爷该多好啊。”
奶奶感慨的说到“是啊,你爷爷要是在的话该有多好啊,可你爷爷很早很早就去世了。”
臭蛋接着问到“爷爷是因为病去世的吗?”
奶奶轻轻的说起,“你爷爷是个要强的人。当兵复原回来之后,他总是独自一人干农活。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现在这么多化肥,农村的厕所成了我们地里庄稼的滋养源。你爷爷在的时候,经常将我们家的粪便池里清理的常常能看到底下的石头,那些驴粪堆也没有堆成堆,有了就直接上到地里了。我记得那时候,你爷爷总是赶着驴车去地里,犁地、播种,所有的工作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而奶奶,却因为经常生病,无法帮助他。又一次,夏天的时候,爷爷一个人去了西沟的菜园子里浇菜。他扛着辘轳,独自前往浇菜。那只在当兵的时候受伤的胳膊,本来就无法伸直,他却不愿意让人帮忙。中午去的,到了晚上还没有回来。当我们去找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死在了井里。”
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奶奶的叹息和眼泪。她坐在炕边,看着相框中的相片,仿佛想起了爷爷的身影。那个要强的身影,那个独自承担一切的身影,如今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要是真能像臭蛋说的,要是还在该有多好啊,家里过的光景应该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哎……都是命啊。”奶奶轻轻地说,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惋惜,却又不得不认命。那个年代,生活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场艰难的考验。他们经历了战争的洗礼,经历了生活的磨难,却依然坚韧不拔。
奶奶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是在讲述一个让人心痛的故事。臭蛋的小脸蛋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他无法理解为什么爷爷会突然离开,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机会见到那个在相框中微笑的男子。
奶奶看着臭蛋天真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管怎么说对得起地下的他,给他家留后了。她走到臭蛋身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爱意和怀念。“你爷爷是一个伟大的人,他曾经为了我们的国家和人民,穿上军装,保卫家园。”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骄傲和怀念。
冬日的夜晚,纺线成为了孩子奶奶整个冬天的工作。每天晚上,她都会坐在炕边,后背就是煤火,温暖而舒适。孩子奶奶坐在纺车的旁边,转动着纺车,手中的棉絮在她的指尖跳跃,锭子上的线穗逐渐变大。
她的手指熟练地在棉絮间穿梭,每一次的拉动都那么轻盈而有力。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在诉说着她对这份工作的热爱和执着。纺车发出“嗡嗡”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成为了一首温暖的歌谣,诉说着岁月的静好。
线穗也越来越多,逐渐堆满了纺车的一侧。孩子奶奶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她会把这些线穗将成为家里温暖的粗布床单,为家人带来温暖和舒适。但光弄成了线穗还是不行的,需要将线穗变成布,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中间还要染色,缠梭子穗等等,还有许多的工作需要完成。
她的手指在棉絮间轻轻地摆动,每一次的拉扯都那么细腻而温柔。她用心去感受棉絮的质地,用耐心和细心去塑造每一个线穗。
冬日的夜晚,纺车“嗡嗡”声成了这个家的伴奏,在宁静的夜晚显得异常动听。孩子奶奶的指尖跳跃着棉絮,锭子上的线穗逐渐变大,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点滴。看着线穗堆成一堆了,距离织布还差很多,最起码也得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才能织布,现在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冷天很不好染色,只能纺织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再织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