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蛋奶奶边吃着饭边瞅着表,没有个表知晓时间可真不行,都不晓得现在几点了。这表咋就坏了呢?上午瞧着还好好的,换了新电池也不管用,是不是电池仓的触点腐蚀了?上次换的时候,电池都长出绿色的霉了,莫非这次也是这样?臭蛋奶奶吃完饭便拿起钟表查看起来,电池仓内的触点没坏,也没生锈,看来这表是真坏了。买新表太贵,等国祥回来,瞧瞧他那儿有没有废旧的钟表,自己一个老婆子没必要用新表。
臭蛋见奶奶又拿起钟表研究,说道:“奶奶,知道哪儿坏了吗?”
“奶奶看不出来,没表实在不方便。”臭蛋奶奶说道。
“嗯,那我也不睡了,研究研究到底是咋坏的,看看能不能修好。”臭蛋想着反正表坏了,自己研究研究说不定能修好。
“行呀,反正已经坏了,你就拿着玩吧,说不定就能修好呢,我们臭蛋最有能耐了。”臭蛋奶奶宠溺地说道。
“我也不晓得能不能修好,先拆开瞧瞧。”臭蛋毕竟没修过这种东西,不太确定地说道。
“没事的,反正已经坏了。”臭蛋奶奶宽慰臭蛋说道。
“嗯嗯。”臭蛋拿过钟表说道。
既然决定拆开钟表修理,那就得先研究怎么拆除。臭蛋拿着钟表左翻翻右翻翻,看到表框上有螺钉,跑到西屋从缝纫机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改锥,折返回北屋,拆除表框上的螺钉,可还是没能把表的主机拆下来。见没什么可拆的了,就把表的时针、分针、秒针都拆了下来,这下看到后面有个螺母拧在表盘上,螺母很松,轻易就拆下来了,这会儿总算把钟表的主机拆了下来。可拆下来之后,主机不知怎么拆了,没看到螺钉的口。怎么也找不到拆开的法子,不免有些着急,手一没拿稳,钟表的机芯掉到了地上,臭蛋捡起来后,发现机芯摔出了一条缝,研究了一下,原来是卡扣卡着的,顺着这条缝就把机芯拆开了,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机芯里面全是齿轮,还有一个线路板和一个长条的东西,臭蛋一时看不出到底是哪儿坏了,便把里面的齿轮都拿了出来,也没发现齿轮有损坏。但看到后壳上有许多突出的柱,这些柱是用来固定齿轮的,后壳没损坏。拿过前壳后,看到一根支柱从根部断了,这下知道问题所在了,可怎么把它固定到上面呢?这又难住了臭蛋,断的部分还在上面似连非连的,也没有什么胶水能粘上,用火倒是可以粘上,可这个机芯本来就小,没有合适的东西加温粘连。
这时,看到奶奶的炕上有一个针线包,想到针的粗细跟这根柱差不多,用针代替吧,想好之后便决定安装,针太长,只能截短。臭蛋又从西屋拿出一个钳子,把针截断,带尖的一端固定在断的柱上,代替了原来的柱。逐步恢复后,装上电池,钟表恢复了“踏踏踏”的声音,应该是修好了,重新固定到表盘上,把表针都安装好,装上电池,秒针开始走动了,臭蛋兴奋地说道:“奶奶,修好了,修好了!”
“修好了?怎么修好的,臭蛋真厉害!”臭蛋的奶奶一直在炕上缝补自己的袜子,一边看着臭蛋修钟表,听到臭蛋修好了,觉得难以置信,一个七岁的孩子竟然能把钟表修好,自己原本都觉得修不好,本就想着这钟表让臭蛋拿着玩,这下不用重新换表,也不用跟国祥说让他找个不用的表了,本来就很难跟孩子开口。说着便拿起钟表看了看,真的修好了。
“这个柱坏了,我换上了一个短针。”臭蛋手里捏着一个短柱递给奶奶看说道。
“哦,在哪儿啊,我看不到。”臭蛋奶奶是老花眼,看不清细小的东西,只是隐约能看到个物件。
“给,你摸摸就知道了。”臭蛋说着就放到了奶奶的手里。
“这么小的东西,难怪看不见。”臭蛋奶奶手里捏了捏钟表的支柱说道。平日里缝补衣服都是臭蛋给缝衣针穿线,即便缝衣服也都是摸着缝,看不到针眼。
“到了晚上跟着奶奶去看戏。”臭蛋奶奶说道。
“好啊好啊,还能吃灌肠。”臭蛋想着大队的门口有很多卖吃的,臭蛋最喜欢吃灌肠了。
“好的,到时候奶奶给你买灌肠吃。”臭蛋奶奶宠溺地说道。
冬天的夜晚很快就降临了,晚饭时臭蛋只喝了一些粥,怜语还纳闷地问臭蛋是不是难受,臭蛋哪里是难受啊,是为了晚上能多吃些灌肠。吃过晚饭后,臭蛋奶奶搬上小板凳,带着臭蛋就往大队走去。
到了大队,大队的门口有许多卖小吃的,有卖灌肠的,有卖玩具的,也有卖糖的。大队的院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夹杂着白头发的老人,周围还有许多小孩子在玩耍,大队的戏台上已经灯火通明,挂着荧幕。不时能听到“咚咚、哐哐”调试的声音,戏曲还没开始,但戏台下面已经坐满了人,臭蛋奶奶找了一个距离戏台近的地方坐下,给了臭蛋一块钱,让他去买灌肠吃。今天也不晓得要演什么戏,不管演什么吧,都是喜欢看的,总比坐在家里强。
臭蛋拿着钱就去买灌肠了,糖也喜欢吃,但是家里有,回家吃就行,可灌肠只有这里卖,也只能在这里吃。走到卖灌肠的摊位,是村里的风亲奶奶在坐镇,风亲奶奶并不老,四十多岁,但风亲奶奶辈分高,她的孩子跟臭蛋一般大,臭蛋都得叫叔叔。“风亲奶奶,给我做一块钱的灌肠,给你钱。”
“臭蛋啊,好的,多给你做些,跟着奶奶来看戏了?”风亲奶奶热情地说道,手里从一块荞麦的蒸糕上切成一片一片,顺着锅边放进去了,平底锅不是平放着的,是一边高一边低,切好的荞麦蒸糕片放到平底锅底的地方,用油煎着。高的地方放着一个油乎乎的铁棍,正好把平底锅分开,上面放煎好的灌肠,还能控控油。
“嗯嗯。”臭蛋两眼盯着平底锅中的灌肠,很想立马就吃到,但是没煎成焦黄色,不好吃。
没过一会儿,一个灌肠就煎好了,风亲奶奶拿着一个小碟盛出来,说道:“给你一个先吃着,其他的一会儿就好,放不放蒜?”
“好啊好啊,放蒜,少放点。”臭蛋自己知道喜欢吃蒜,但又不能吃太多,太辣。
风亲奶奶从一个罐头瓶中用勺子舀了半勺蒜汁,浇到了灌肠上面,又找出一个木质的小叉子递给了臭蛋:“给,吃吧。”
这时又过来两个大人来买灌肠,共买了三块钱的,风亲奶奶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熟练地在锅里煎着灌肠。不一会儿,臭蛋的十个灌肠都好了,风亲奶奶又多给了臭蛋一个,装了满满一小碟。这时连放蒜汁也顾不上了,让臭蛋自己去放,也正好自己吃多少放多少。刚吃的那一块感觉不辣,臭蛋就多放了些蒜汁。
用小叉子把上面的灌肠插起来吃,一口下去,辣得臭蛋脸立马变了形状,嘴里直呼气,又不舍得把嘴里的灌肠吐出来,只好找了一个蒜汁比较少的灌肠来中和一下蒜汁的辣度。有了第一次吃的经验,第二次就老实多了,把灌肠表面上的蒜末都捡掉,只留蒜汁,这样吃着就不觉得辣了,十个灌肠,不多不少臭蛋正好吃饱。正因如此,晚上吃饭的时候,只喝了一些粥,没吃干粮,就是为了能在这里吃到灌肠。臭蛋吃完后,把小碟还给风亲奶奶,回到了奶奶的跟前看戏。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来吃灌肠,风亲奶奶一直忙着做灌肠。戏曲开始演出了,风亲奶奶也顾不上抬头看。
臭蛋打着饱嗝回到了奶奶的身边,坐在奶奶的腿上看戏,臭蛋哪里听得懂唱的是什么,就问:“奶奶,唱的什么戏啊?”
“唱的是《三进士》,挺好的戏。”臭蛋奶奶看了看戏台上的装扮,以及开场的表演,已经知道唱的是什么戏了,就给臭蛋说道。
“讲的是什么?听不懂唱的。”臭蛋说道。
“书生张文达向同乡富户常、周二家借盘费,进京赶考,留下妻子孙淑琳和两个儿子(长子朱砂贯、次子孔凤缨,后来都中了进士)在原郡。张文达多次落榜,在京城困了十多年。这期间常、周二家上门讨债,孙氏没钱还债,常家、周家抢去两个儿子,抵还债务。平阳遭遇荒旱,孙淑琳孤苦无依,上京寻夫,病倒在洛阳,为了还欠下的五两店饭银子,卖身到知府常天保家中为奴,因为做八珍汤不合常妻口味遭责打,又误收通判周子卿的寿礼被常妻痛打。孙淑琳去周府退礼时,被周妻问起身世隐情,孙淑琳不知,原来周子卿正是次子孔凤缨,而常天保就是长子朱砂贯。周子卿被妻子告知后,到常府认母,常天保怕失了体面,拒不认母。二人争执到巡抚处评理,谁知巡抚正是久困京城、最终登榜的进士张文达!孙淑琳将事情原委讲述一遍,张文达痛责常天保,常妻羞愧得无地自容。一家人最终得以团圆。”臭蛋奶奶详细地讲着,也不晓得臭蛋能不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