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下大雨

怜语望着这些知了猴,心中极度不适,甚至萌生出将它们丢弃的想法。然而,一想到儿子跑了一整晚才抓到这么多,她便于心不忍。不可否认,知了猴确实是一种难得的美味。但让她自己食用知了猴那是绝无可能的,能为臭蛋烹制知了猴,怜语已然下了很大的决心。看着密密麻麻的知了猴,再瞧瞧臭蛋吃得那般有滋有味,怜语实在难以理解,不知臭蛋为何如此大胆。前两天还在逮蝎子,如今又捉知了猴。他在院子里将小猫唤回,看着猫和臭蛋一起吃着知了猴,怜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臭蛋自己吃还不满足,还要喂给丫丫和小猫。丫丫这个小女孩外表看上去挺文静,可吃起这些昆虫来却毫不畏惧,比怜语厉害多了。怜语看到丫丫拿着知了猴正准备往嘴里塞,急忙说道:“丫丫,别乱吃东西。”

“好七。”丫丫不顾怜语的劝阻,直接将知了猴塞进嘴里。哎,这着实令人头疼,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敢吃。看着丫丫吃得津津有味,怜语又不好强行阻止。

怜语从娘家抓来的小猫如今已长成大猫。家里的老鼠早已不见踪影,现在小猫经常跑很远才回来,甚至邻居家的老鼠也少了许多。可能是老鼠害怕猫不敢出来了,也可能是被猫快吃绝了,以至于现在猫又瘦了不少。只要从地里干活回来,臭蛋的两只手从来也不会空着,不是拿着蚂蚱就是别的小昆虫。只要臭蛋回到家中,喊一声“猫咪咪,猫咪咪”,小猫很快就会出现在院子里。

臭蛋虽然敢抓蝎子、蜈蚣、蚂蚱之类的,但也有令他害怕的东西,那便是老鼠和蛇。原来老鼠总是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一只,总能出其不意地吓人,自从养了猫之后,家里基本看不到老鼠了。可令臭蛋更加害怕的是蛇。臭蛋一看到蛇就跑,比谁都跑得快。可家里的小猫却不怕,这猫不但吃老鼠,还往家里抓蛇。有一回,怜语在家看电视,看着看着,觉得书柜下面有动静。心中纳闷,老鼠都好久没看见了。她走过去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一只长虫被猫咬着,蛇也不甘示弱,用长长的身体缠着猫的身体。怜语吓得不轻,本想着臭蛋平时抓蝎子、蜈蚣之类的胆子挺大,就把他叫来把这条蛇弄出去。可臭蛋一看到书柜下面是一条蛇,立马跑得远远的。怜语只好硬着头皮,用钎把蛇铲到后园。也不知道猫把蛇咬死了没有,反正第二天再去看时已没了踪影。

这下怜语总算知道臭蛋害怕什么了。可没想到的是,有一回怜语在家里看《白娘子传奇》,当看到白娘子在床上变成蛇的桥段时,臭蛋只看了一眼就躲到了门后面,不敢看这一段,等这段演完之后才出来。没想到平时抓这个逮那个的臭蛋,竟然连电视中的桥段都害怕,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在“七下八上”的天气里,令人难以捉摸。这天,怜语下午想去西沟地里看看地边种的南瓜,摘几个回来。来到西沟地时还是晴天,她在地里摘了三个南瓜。突然,狂风大作,吹得人都站不稳,还得朝着刮风的方向倾斜着身子才行。

天空中的乌云随即飘来,怜语看了看天,这架势是要下雨了,看来得赶紧回家。拿着南瓜肯定走不快,于是她把南瓜藏在了草丛里,还多覆盖了些草。怜语便匆匆往家赶,可走出山间小道,来到大道上,就看见很多庄稼人都匆匆忙忙地往家走。在路上,他们还议论着,这个雨来得如此突然,昨天看天气预报说阴天,怎么突然就下雨了。

老天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谁也管不了的,早知道要下雨就来的时候拿个伞了。怜语加快了脚步,一道紫色的闪电过后,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砸落下来。她的头发很快被打湿,衣服也紧紧贴在了身上。

“这雨下得可真急!”怜语一边跑一边嘟囔着。

路上的积水越来越多,她的鞋子湿透了,每走一步都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本来还能快速地走,下了雨的路上泥泞不堪,走得快了很容易滑倒。

突然,一道明亮的闪电落到了村庄,紧接着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怜语吓得一哆嗦,心中更加焦急。终于,她看到了村子的轮廓,此时雨幕已经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可远远地看到一个小孩子撑着伞,却还向这边走。怜语心中嘀咕着,这是谁家的孩子,下这么大的雨出来干嘛,还不老实的在家里待着,这不出来让家里人担心吗。下午自己来地里,臭蛋非要跟着,好说歹说才没跟着,也恰好没跟着,要是跟着,这时指不定也是一身雨水了,也庆幸没让臭蛋来。

怜语加快回村的脚步,当怜语走近这个小孩旁边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要不要劝说让他自己回去,也有可能是孩子给大人送雨伞的。正准备打量一下是谁家的孩子的时候,这时听到熟悉的声音:“妈妈,给伞。”

怜语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定眼一看这个小孩,不是别人,正是自家的臭蛋,怜语立刻感到疑惑地问道:“下这么大,瞎跑什么?”

“给你送伞。”臭蛋把手中的另一个伞递给怜语。

怜语这才知道,臭蛋是专门给她送伞来了,看着臭蛋踩在水里,裤腿也湿了半截。这时感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虽然现在自己衣服已经全部淋湿了,怜语还是接过臭蛋递来的伞,撑开伞,雨水淋不到头了,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使得眼前却更加模糊了。这时感觉脸上的雨水也没有那么冰凉了。

“傻孩子,你咋来了,也不怕淋着。”怜语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臭蛋笑着说:“我怕妈妈淋雨生病。”

怜语心中满是感动,拉起臭蛋的手说:“走,咱娘俩赶紧回家。”

两人撑着伞,在雨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臭蛋听妈妈打算下午去西沟地里摘南瓜,臭蛋就想去,去山上抓几只蚂蚱给猫吃,可妈妈不让去,心中还觉得委屈,就在院子里跟丫丫玩,可玩着玩着天空就刮起了大风,黑压压的云朵也跟了过来,把天空中的太阳也藏了起来。臭蛋看了看天空,每次像这种云来的时候肯定会下雨的。可这时妈妈还在地里干活,要回来肯定会把衣服淋湿的,臭蛋从书柜上拿下两把雨伞,就准备出门了。

“臭蛋,快下雨了拿着伞往哪里跑?”桂月看着臭蛋拿着伞准备出门的时候就喊道。

“奶奶,我给妈妈送伞去。”臭蛋说道。

“快下雨了,你送也赶不上的。”桂月说道。

“我快点走,能赶上的。”臭蛋固执地说道。

桂月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真是倔脾气。那你小心点,快去快回。”

臭蛋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冲进了雨幕中。一路上,狂风呼啸着,吹得臭蛋有些睁不开眼。心中担心着妈妈,更多的是对这场雨来的不可思议。但他紧紧握着雨伞,从雨伞顶着风刮来的方向,心里只想着快点找到妈妈。地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很快就形成了水流。臭蛋的裤脚早已湿透,但他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仔细观察着从西沟地回来的人。终于,他看到了妈妈的身影,那一刻,他满心欢喜,所有的害怕和担忧都烟消云散。这才有了刚才的这一幕。

回到家中,怜语把臭蛋身上淋湿的衣服脱去,给他换了一身干的衣服,自己也换了一身,这才觉得浑身舒服,就给臭蛋煮了一碗姜糖水,让他驱驱寒。

“臭蛋,把这姜糖水喝了,别着凉感冒了。”怜语关切地说道。

臭蛋接过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怜语把剩余的倒在碗里喝了,喝在嘴里感觉辣辣的,心里却暖暖的。看着孩子这么懂事,自己受些苦也是值得的,心中也感到很欣慰。

晚上,听着落下的雨水声,也不知道何时能停,一般这种雨应该来的快,走的也快的,可是从下午来了之后,就一直下,就没有停止的意思,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灯光柔和而温暖。

“今天这雨啊,下得可真突然。”桂月一边夹菜一边说道。

“可不是嘛,还好臭蛋给我送伞了,不然我得淋成落汤鸡。”怜语笑着看向臭蛋。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落鸡汤。

臭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怕妈妈淋到,可没想到送得晚了,自己也被雨淋了。”

“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桂月欣慰地摸了摸臭蛋的头。

晚上,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饭后,臭蛋早早地爬上了床,或许是白天的经历让他有些疲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中,他又来到了那片熟悉的田野,抓着蚂蚱,吃着枣和小伙伴们一起奔跑玩耍,笑声在风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