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的空气真是甜美!”
周鹤鸣收拾好衣服,拿上自己的简历,走下楼,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感觉十分惬意。
“让一让。”
一位老人家捏着鼻子,拿着一袋湿垃圾,让周鹤鸣从垃圾站门口让开。
周鹤鸣立刻后退半步,看着老人将湿垃圾丢进满是苍蝇的发臭的垃圾站里,随即狐疑地看着自己,缓步离开。
“原来那味道不是正常的空气?”
他如梦方醒。
毕竟周鹤鸣记忆中,要么是机库里充满机油和汗水馊味的复杂臭气,要么是战场上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浓烈味道,要么是那些异域虫群散发出的信息素那折磨神经的异质刺激。
对比之下,这垃圾站的恶臭对他而言已经算非常清新了,让他误以为这是正经的自然空气。
虽然通过网络的资料了解了许多这个世界的知识,但果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他有有所领悟。
手里拿着剧本,周鹤鸣再度确认了一眼上面的地址。
两个小时后举行试镜的地点距离这里不远,周鹤鸣还赶得上。
恐怕原身一直练习到了最后一刻,直到那凶手造访,才被夺去了性命。
好在遇到了周鹤鸣。
无论是凶手,还是梦想,周鹤鸣都会将其妥善处理。
哪怕试镜失败,他也可以去做别的事情。
去楼下超市值夜班,去餐馆洗盘子,去小区门口当保安,找个包吃包住的活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会降低他寻找凶手的效率。
这让周鹤鸣不禁想到了他们远征队里的一个地狱笑话,天无绝人之路,但虫子会堵死他妈的每一条活路。
活下去,是他现在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目标。
为了能够重来一次的自己,为了那些在战争中逝去的战友,为了这坚持到了最后的蔚蓝清净的世界。
也为了这位不幸遇害的“周鹤鸣”。
周鹤鸣走出小区,这对面似乎是一所大学,来来往往都是年轻人,活力盎然。
他看到这一幕,倍感欣慰。
要知道,在他的时代,孩子们从十岁开始学习枪械与动力装甲的用法,学习塑能法术,十六岁就要服役上前线,周鹤鸣记得曾经有个唱歌很好听的新兵,开朗活泼,讨人喜欢,可他死在了第二次出征的时候,被一只步甲虫啃掉了半个身子,在对讲机里嚎哭着央求周鹤鸣了结他的生命。
周鹤鸣没有帮他,而是启动了那孩子动力甲上的湮灭反应堆的定时起爆器,将其丢入了虫群之中,那孩子最后化为了一轮耀眼的太阳,连带着数十万虫群,湮灭在虚空里。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这人的眼神好怪哦。”
远处,被周鹤鸣注视的两名女生发现这个脖子上还有勒痕的高瘦男子,窃窃私语,立刻转了个方向,远离这位怪人。
“这个世界,太好了。”
周鹤鸣不禁喃喃道。
一旁,有街拍的摄影师觉得奇妙,将这一幕捕捉了下来。
这位摄影师查看相片,发现刚才那一张,看似颓废的周鹤鸣站在早春的枝桠下,乍看之下潦倒困顿,就如同那干枯的树枝,可仔细观察,就能看到这个男人熠熠生辉的双眸,毫无疑问,在这破烂的皮囊之下,一个灵魂正在为世间的美好而颤动,一如那冷峭的枝头酝酿中的那一抹新绿,寂灭之中的新生,令人灵魂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真他妈绝了。”
这位摄影师觉得这照片简直无敌,他抬起头,想去寻找周鹤鸣,可只有茫茫人海,根本看不到照片主角的踪影了。
周鹤鸣已经上了公交车。
他趁着坐电梯的时候学习了一下这个世界搭乘交通工具的方式,刷公交卡发现,余额还有五块钱,够一次来回,还剩一块钱。
这个点儿,这趟公交车很空,周鹤鸣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低头看向手机,他还需要汲取更多的这个世界的常识。
“原来这个世界的人类不是从试管里培育出来的吗......”
周鹤鸣喃喃自语道。
这个世界在寰宇战争之后,为了抚平伤痛,各个国家都在大力发展文化娱乐行业,电影,戏剧,歌曲,游戏,仿佛为了让人忘却曾经的伤痛一般,层出不穷,甚至成为了输出商品之一,声名远扬。
而战争,武器,军人,这些词都已经成为遥远过去的历史,鲜少再有人提及,这里没有接入远征军的大数据网络,军备武器水平也非常低,周鹤鸣看着新闻里那些“先进”武器,颇有一种丢着反物质弹的现代人看原始人丢石头一般的感触。
只是,对他而言,这确实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好时代。
由于战争之后的武器管制,以及一些遗留问题,这里的治安虽好,却也没有随处可见的摄像头来捕捉犯罪分子的踪迹,周鹤鸣也搜遍了屋子,没有明确的证据,也就是说,当地的警方很难为这案子提供太多帮助,周鹤鸣暂时只能依靠自己。
真要算起来,对方也没杀人,毕竟“周鹤鸣”都还活着。
“事到如今,只能先去试镜了。”
公交车到站,周鹤鸣笑着给司机道谢,在对方狐疑的眼神里走下车。
江城市影视城。
按照网上查到的资料显示,这里是附近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除了各个时代的布景之外,还有大量的演员和拍摄剧组,在这个时代,这样复古的拍摄基地实属罕见。
用周鹤鸣能简单理解的形容方式,就是具备多种作战场地,集结了大量训练有素军人以及精良武器设备的军事基地。
他来这里就和回到家了似的。
登记之后走进影视城,周鹤鸣首先看到好几个穿着军大衣的人正坐在路边聊天抽烟。
他肃然起敬,朝着他们敬了个礼。
那些人的动作一滞,表情古怪地看着他。
周鹤鸣又继续往前,看到两个男人正在迈着错乱的舞步相互对视,旁边一名女生一直在喊“你们不要再打了”,周围,剧组成员专注拍摄,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场景的逆天而有所动摇。
“好认真。”
他觉得这些演员都非常敬业,哪怕完全不知道在演什么也那么专注,值得他好好学习。
继续走,周鹤鸣来到了试镜的地方。
这里排队的人不少,有的甚至还穿着隔壁片场的戏服,看起来相当忙碌了。
作为一名新人,周鹤鸣谦虚地站在后面排队,顺便听听前面的人聊天,用专业的话来说,这是情报搜集,他想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自己。
“哎哟喂,老哥,您这是从哪个朝代穿越来的,搁这试上了。”
“别埋汰我了,我可好不容易争取到这机会的,你试哪个角色?”
“建国,你呢?”
“这不是巧了,我也是试的建国。”
“那咱俩还是竞争对手了。”
“那可不,跟你说,这回咱俩谁也别让谁,不过小老弟啊,我觉得你是比不过我的,我可是老龙套了,在这影视城跑了十年,这种活,我最熟!”
“就因为不太行,所以才跑了十年龙套啊老大哥。”
“你这小老弟,说话怎么攻击性这么强?”
听着两人在前面一言一语,周鹤鸣逐渐勾勒出了这试镜到底是什么活。
简单来说,就是军事演习。
通过扮演某种势力(角色),与另一个势力对抗(按照导演的要求表演),展现自己的武装力量(演技),从而制服对方(让导演满意),取得战果(拿到角色)。
如此映射,周鹤鸣就很有自信心了。
“这有台词的角色试镜就是不一般,这么热闹。”
站在周鹤鸣身边的一人看着前面那俩快打起来的相声哥们,好整以暇地瞥了眼周鹤鸣。
“哥们,你也是来试镜的吗,哪个角色?”
“建国。”
周鹤鸣实话实说。
听到他的话,那看热闹的兄弟下意识转过脑袋,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周鹤鸣。
“哥们,你这肯定试不上,听我一句劝,隔壁还在招扮尸体的龙套,现在去还赶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