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零一六年九月一日，星期天。

九月一日，游纪予正在早餐店低头嗦嗦吸着粉，早餐店老板娘看着游纪予问：“纪予，你看电视，这是你哥的那所学校吧？”

游纪予一抬头，还没看清电视剧后面的牌匾是什么，就听到早餐店门口的宁童煦喊她：“纪予你快点！”

“来了！”游纪予喝了口汤之后就跑着夺门而出，骑上放在店门口的脚踏车之后融入车水马龙。

而被抛之脑后的晨间新闻，一名记者正站在第二实验中学前的门匾进行播报学府路的拥堵。

一辆驶向第二实验中学的白色轿车出现在晨间新闻里一闪而过，下车的长孙熠侧脸成为晨间新闻定格的画面。

长孙熠下车了对着车窗内柯靖逸说：“叔叔再见，我先进去了。”

又猫着腰贴近坐后座的柯裴，小声说，“柯狗，放学见。”随后咧着嘴露出大白牙跟他们挥手说再见。

柯裴趴在车窗也挥挥手，看了眼第二实验中学，门口是保安室，校门口一览无遗的是一片偌大操场。

长孙熠在柯靖逸开始倒车的时候，背着书包融入到红白相间的校服人群里去了。

校门口很拥堵，大多都是家长送孩子来上学的车，又过了好一阵才又重新回到主干道上，但是车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车也正是在缓慢行进着。过了一会，来到了一个小坡前，这边的车流明显好多了，一个小坡上去之后校门匾上写着广一中学。

柯靖逸看着柯裴和广一中学，欲言又止。柯裴看着他爸半张的嘴，就知道他爸想说什么了，于是又凑近了点对着车窗说，“我真决定好了，放心吧，我先进学校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柯靖逸点点头，后尾灯一闪一闪的开始倒车，往另一侧马路开。

后面黑色的小轿车泊在刚刚柯裴坐的白色轿车的位置上，车上是叽叽喳喳的打闹声，黄霈鸿在后座上搭着籍岸的肩膀说：“叫大哥，以后小爷罩着你。”

籍岸语气不屑：“嘁，谁要你罩。”

俩人下车之后，黄延想叮嘱几句，被黄霈鸿打断了：“爸你快调头吧，后面好多车呢。放心吧，我不惹事。”

确保黄延后视镜看不到他们俩的身影之后，黄霈鸿手搭在籍岸的肩膀上，“来，叫句大哥听听。”

籍岸一溜烟的跑进人群里，回过头跟黄霈鸿说：“叫个屁，有本事来追你大哥阿。”

熙熙攘攘的入学队伍里，两个身影快速在人群里飞奔。籍岸还在奋力往前跑，黄霈鸿紧随其后，随后黄霈鸿撞到了一个人，他既顾不上道歉也不会道歉。

他们飞奔过学校的单车停放地，越过了林荫道两旁的科技楼实验楼和阅览室，又一口气跑上了一个三十多阶的台阶后到了初二的教学楼，初一的教学楼在校园最内侧，一路跑到初一教学楼的时候，籍岸打着手势说暂停。

他们正站在初一教学楼的半地下室前，气喘吁吁的样子映在露出地面的反向玻璃上。

黄霈鸿看了看这个一半露出地面，一半不见踪影的地下室，说：“这地下室挺有意思的。”

籍岸在他旁边来了句：“你还真来追你大哥了。”

“小样，今天爷就不跟你计较了。”黄霈鸿走到楼梯口跟籍岸搭话。

籍岸班级在2楼的2班，隔壁班的班主任很早就到教室了，而且一看就不好惹，导致他们班也鸦雀无声，没有多吵闹。

籍岸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黄霈鸿：【八班的幸运儿，重点班啥体验感？】

黄霈鸿前面的桌子宁童煦刚好走过来坐上，和本来就坐在位置上的蓝矾打招呼。

黄霈鸿在手机上编辑：【你就冷嘲热讽吧，听柳炽说，你们班班主任是听说是系主任，你的体验感如何。】

黄霈鸿边发边抬头看了一眼教室外面的情况，然后刚好和前面的宁童煦对上了视线。黄霈鸿张嘴就来：“看什么看。”

宁童煦有点被吓到了，但又鼓起勇气说：“好哇，你带手机来学校。”

黄霈鸿正想说关你屁事。

宁童煦咧开嘴狗腿地说：“你玩吧，等老师来了我叫你。”

黄霈鸿手机在手上震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看讯息，正打算低头回复籍岸的时候，他们班的班主任走进教室了。

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减弱了很多，步入教室的班主任一头卷发特别抢眼，清了清嗓子，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同学们好，很荣幸成为大家的班主任。我姓黄，叫黄丹鹤。”顺势在黑板上拿粉笔写了自己的名字。

“我教的科目是数学...”

黄霈鸿盯着黑板上正楷写得黄丹鹤打了个哈欠。

宁童煦往后看的时候正好看见黄霈鸿眼皮垂着，一副整个世界都欠他八百万的表情。

在八班隔壁班七班的游纪予抬头看黑板上画着的一个小人，班主任进来之后才发现那个小人和班主任有相似之处。把发放的带有专属新书本味道的书一本本放进她棕色皮条扣的单肩包，而兼顾美观的书包好像塞不下那么多书，一阵窘迫。

柯裴正趴在栏杆上看着不同年级的人涌入不同的教学楼，身穿白绿校服，和郁郁葱葱的树相得益彰。

初一教学楼前后要经过两段台阶，地势上比较高，尽管学校里其他楼层比初一的楼层要高，在五楼的柯裴还是一览无遗。

从校门进来的林荫道上的树种的很密，一进校门是羊肠小道，两侧栽有黄桷树。

柯裴正出神的看着黄桷树，班主任的声音把柯裴拉了回来，“十六班没进来的同学进教室了。”

柯裴在十六班用手撑着脸歪头静看在讲台上热情洋溢的年轻教师，心里长舒一口气。自己坐在这个教室内心还有点不真实。

开学第一天就被黄霈鸿撞到的潘彤彤不这么想，本来觉得不太真实被撞到的时候痛感过分真实了。

潘彤彤大喊：“谁阿？撞到人不会道歉阿。”看着那两个消失在视野的背影她觉得委屈，或许在这间学校遇到的诸如此类的事情大概都没有回答。

广一中学学校的广播通过每个班级安装的扬声器向每个学生传达有关今天开学第一课的安排：由于天气原因，此次开学第一课按天气预报进行室内或室外安排的做调整，将在...

柯裴听着广播里的安排看着窗外艳阳高照的天气，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下雨的天气，虽然今天出门的时候，柯裴妈妈也让自己带了伞。

进了初中生挤破脑袋也要上的第二实验中学的长孙熠环顾一圈，看着班上还算熟识的面孔一点没感受到升上初中的新鲜感，班主任不疾不徐的说摸底考试之后会统一安排座位，平稳的声音让长孙熠感觉到了倦意，脑袋开始摇摇晃晃，头脑开始模糊不清，视线也开始失焦，长孙熠在开学第一天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被前桌传书本时，“啪”的一声被砸醒了，长孙熠摸了摸头说：“哎呀。”

寅月回过头来，看见长孙熠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长孙熠却觉得她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拿起课本说：“没事。”

在第二实验中学进行摸底考的时候，广一中学的校长安排了开学第一课的演讲，每个班都划分了方阵，让班主任带队下楼。

恰好是午后，阳光斜照在教学楼一侧的时候，前面的平地是一片教学楼的影子了，本来是下午应该会很晒，但是现在正好有阴影。柯裴班级在十六班最靠后，所以下楼的时候离校长演讲的台子很远，远远的能看到校长发光的头顶，位置又靠后，柯裴就像旁若无人一样盯着天空发呆，看一排鸟儿从头顶飞过。

校长的话从喇叭里传来让潘彤彤昏昏沉沉的，眼皮子正打着架，正想活动一下脖子的时候，看见了班里黄霈鸿溜走了。

八班虽然说是重点班，但是还有其他人是摇号进来的。上午发教科书得时候，潘彤彤作为被老师选中的班干帮忙发书本，叫后排男生帮忙搬书的时，黄霈鸿显得很不耐烦。

班级里哪一个是刺头，同班同学能比老师更敏锐的察觉到。潘彤彤一下子就注意到黄霈鸿，本来刚进校门被撞到就觉得很烦躁，好好的班级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刺头就更加火上浇油了。

潘彤彤看到是上午发书本时那个显得不耐烦的黄霈鸿，于是看到他的时候，心里暗暗的想：哼，这个混子想做什么。

接着潘彤彤又看见最前面的班级，大约是一二班那边，晃着一颗看着有点熟悉的后脑勺，六班也有一个男生突然站了起来。

直到潘彤彤看着这三个点汇成一条线，就知道他们三是回不来了。

游纪予坐直身子想认认真真的想看校长到底长啥样，但是因为身高有限没法看到，于是也就只得听那老是停顿又略显威严的声音了。

宁童煦正在和蓝矾唧唧呱呱讲着话，余光里看到黄霈鸿离开了，但是又不敢回头看，她知道黄霈鸿的厉害，要是回头到时候东窗事发估计会算在她头上。于是就只能在过了一小会之后假装活动身体关节然后往后探头看了。

宁童煦探头望的时候刚好看见游纪予，游纪予正认真得听讲，在人影绰绰里看着游纪予认真的样子笑出来了，但游纪予没有发现宁童煦的视线，还是仰着头在认真听。

蓝矾打了个哈欠又听到宁童煦在扯东扯西，宁童煦不顾蓝矾的哈欠唧唧呱呱地说，“今天的自行车不知道停哪了，也不知道难不难找，早上来的时候在停车场上找不到班别标识，就随便停了，放学路上肯定人很多，早上都觉得路上很挤了。还有那个小坡，每次要到学校还要经历一个小坡才能上来，可真行...”

蓝矾抬头看天空，头顶上有几只鸟儿飞过，几朵云彩飘在蓝蓝的天空上，眼底里也收尽了所有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