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国际脑机项目的负责人，等等……你的意思是说？”
听到曹敬安公布的身份，梁薇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没错，就是你刚才所想的那样。”
曹敬安深吸口气，公布了这个让梁薇完全无法接受的答案。
“这次案件的受害者，就是你所调查案件的最终嫌疑人。”
当曹敬安公布结果的那一刻，梁薇仿佛浑身都被抽走了力道般，跌坐回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原本只是一起再寻常不过的非法装配军用脑机案，结果忽然变成了导致十二名巡逻警身亡，甚至治安局局长都有可能在暗中进行包庇的非法实验案。
自己顶住重压，但紧随其后的就是治安局遭遇袭击，导致情报组两人牺牲。
为了真相，为了案情，为了公正，也为了情报组牺牲的两人，自己和魏枭不眠不休的连夜追凶，可换来的却是被一地狼藉的碎肉彻底掩埋，以及那张如同耻辱柱般的表彰状……
即便是这样，即便是如此，梁薇也清楚，自己并没有绝望。
不论真凶想用怎样丑陋的手段去隐藏，不论要淌过多么浓厚的迷雾，身为情报分析专家的梁薇都有绝对的自信，能够抽丝剥茧，从而逮捕真凶，而且她的付出不是没有意义，她从金属乐团那些雇佣兵身上发现的音频记录内容，就是可以继续指引她前行的证据！
可现在，曹敬安竟如此突然的告诉她，最终嫌疑人……死了？
这算什么？
情报组的牺牲算什么？
自己顶着压力，不断向前迈出的一步步，又算什么？
茫然，空虚，整整连续两天不眠不休的疲乏，在这个瞬间，全都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回想起自己昨天在案发现场，找到线索时的兴奋和激动，回想起昨晚在警员公寓的宿舍里强忍着困意，不断在脑海中的推理和复盘时的光景，梁薇呆滞的坐在椅子上。
看着梁薇失魂落魄的模样，曹敬安眼中闪过了丝不忍。
在场的众人里面，他是唯一清楚，这件事会对她造成多大打击的人。
梁薇很出色，这点毋庸置疑。
若不因为这样，她也不会被点名调到远江城，来协助他们。
可问题是她对远江城，实在太陌生了。
陌生到就像三年前，曹敬安自己初到远江城时一样。
希望这丫头能够适应这环境吧，如果无法忍受，就此离开，或许也不是个坏选项。
硬下心肠，曹敬安没有去宽慰梁薇，他心里很清楚，即便是靠着慰藉的力量，梁薇能迈过这道坎，但如果她的心无法适应和接受，那日后迟早还是会出问题。
每个来到远江城的人，都会接受这样的冲击，大浪过后，要么留下，要么离去。
瞥了眼梁薇身旁神色淡漠的魏枭，曹敬安心里的纠结，逐渐淡去。
至少像自己和梁薇这些人，还有条退路选，或许，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心中叹了口气，曹敬安平静的宣布道：“既然杰拉这个最重要的嫌疑人已经死了，脑机案就暂且搁置吧，接下来咱们科室的调查中心……”
没等曹敬安把话说完，梁薇的声音，忽然坚决的响起。
“案件搁置？不行！我不同意！”
在场的众人皆是不由得一怔，齐刷刷的扭头望去。
座位上，梁薇低着头，双拳捏紧放在腿上，身子似是在微微颤抖。
可在沉默之中，渐渐的，她的身体不再发抖，捏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弛开来。
重新抬起头，她的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们还有证据，案件并没有推行到无法继续进行下去的地步，不论杰拉是不是案件最终嫌疑人，是否已经死亡，在我们还没有正式断定他的罪行，发放逮捕令前，这些其实本质上都毫无意义！”
顺着头脑里理清的思绪，梁薇缓缓站起身，她从口袋里拿出巴掌大的黑匣放在桌上。
“仅凭这东西，我们还无法彻底做有罪的推论，我申请追踪线索信息，继续调查！”
看着梁薇决然的模样，魏枭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
“就算继续查下去，成功掌握了犯罪的证据，证明了黑川国际涉嫌非法实验，谋杀他人又怎么样？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就算我们能成功起诉，大不了黑川国际就把一切罪责推到已经死掉的杰拉身上，我们还能做什么？难道我们还能把他的骨灰从四面八方收集起来，装进盒子里送到监狱去吗？没意义的。”
“有意义！”
梁薇猛地转过头，看向魏枭。
“找到证据，起诉杰拉，审判他的罪行，这对牺牲的巡逻警们有意义！这对牺牲的情报组成员有意义！这对这座永远闭着眼睛的城市……有意义！”
望着气势汹汹的梁薇，魏枭一时沉默。
而曹敬安在听到情报组的成员们时，也不由得面色一黯。
半晌，他方才开口。
“两天，你们只有两天时间，如果追踪新线索没有进展，脑机案就必须搁置。”
曹敬安顿了顿，抬头与梁薇四目相对。
“请原谅我，这不是无情或者冷漠，也不是对司法的漠视，这座城里，有太多的案件需要我们去处理，仅凭我们现在这点薄弱的警力，我们无法救的所有人。”
“比起死去的，还活着的更重要。”
“所以我只能给两天，希望你们能找到新进展，而不是做无用功。”
这次，梁薇没有再执拗下去，她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随即她转过了头，看向魏枭，“时间紧急，咱们现在出发，你去开车。”
魏枭一怔，有些错愕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等下，老曹，你说的你们是我和她？喂，你真叫我陪着她发疯啊？”
未等曹敬安说话呢，梁薇便已伸手按住了他的肩。
“我们都是三组的人，当然有你一份，更何况你不是说过嘛……”
“你只是个负责扣扳机的大头兵，这种时候，老老实实的听从指挥就好。”
魏枭看向曹敬安，见他也默默的点着头，顿时也泄气。
“好吧，听你的还不行嘛，真搞不懂咱们俩谁才是三组的组长。”
嘟嘟囔囔的，魏枭站起了身。
走出会议室的大门，魏枭往嘴里丢了块咖啡糖，随后问道：“说吧，下一站去哪？”
走在前面的梁薇转回头，轻声道：“墙山外，铁镇郊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