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审讯室，魏枭靠在墙边，往嘴里丢了块咖啡糖。
看着梁薇将大门关上，确保里面的川木响听不见外面的动静后，魏枭这才开口。
“我说，刚才在审讯室里你说的那些话，认真的？”
“不然呢？”
梁薇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反问了句。
“你真觉得靠着川木响的案子，能带来什么影响吗？”
魏枭轻搓着手里的包装糖纸，发出细微的声响。
“没用的，就算真的将他送进牢房，马琳那些人，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别说是他们，就连远江城里这些普通的市民们，也只会把你当成川木响的帮凶，让他免去应有的惩罚。”
“我明白你的意思。”
梁薇伸出手，搓了搓面颊。
“你是想说我在做无用功，对吧？”
魏枭含着咖啡糖，并未做出答复，但答案却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梁薇这次却并没有气恼，也没有先前那般的针锋相对。
她轻声道：“老魏，如果今天坐在审讯室里的，不是川木响这样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而是个因为不小心害死马琳心爱宠物的犯人，那马琳来要人，这种情况下，你会把人交给她吗？”
“你肯定不会的。”
没等魏枭答复，梁薇就替魏枭说出了答案。
魏枭仍旧没吭声，因为就如梁薇先前的提问一样，这个答案，同样显而易见。
“或许在公众的眼中看来，这两件事截然不同，但老魏，这两件事的本质是一样的。”
“这跟凶手犯了多大的罪无关，如果我们今天任由马琳私自处置川木响，而当明天如果是马琳这样的人，成为了像川木响这样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她用钱堵住被害人的嘴，或用权利胁迫让被害人不敢为此发声，我们就要因为被害人的‘原谅’而选择对此视而不见吗？”
“咔。”
魏枭轻轻咬碎了嘴里的糖块，望着治安局的大门，终于开口。
“所以这就是你明知道送川木响坐牢，等于是在救他，也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
“没错，无关川木响犯下的罪行，也无关马琳的权利和地位，只是践行司法的公正。”
魏枭微微偏头，瞥了眼梁薇。
“看来经过上次的事，你不光没有因此备受打击，反倒变得更坚定了。”
“也许吧，老魏，还有件事，我觉得你说的，并不完全对。”
“哪件事啊？”魏枭好奇的反问。
“觉得饿就吃，但得明白自己想吃什么，觉得对就做，但得明白自己为何会认为对。”
梁薇站起身，眼神中再没有半点迷惘。
“只有找到自己认准的方向，人才能不断前进。”
“呵，你能找到自己的答案就好。”
魏枭将被他揉搓成球的包装糖纸弹进了走廊的垃圾桶里。
“反正每个人心中的答案，都不相同。”
……
出乎预料的。
尽管科迪气势汹汹的来要了次人，但第一天晚上，却并没有发生像温特案那样，雇佣兵们针对治安局发动袭击，一切都是显得如此平静。
可在心里，不论魏枭还是梁薇，他们都很清楚，这种事只是或早或晚的区别。
今晚没人发动针对性的袭击，可能是因为马琳还没下定决心，又或者是他们还在筹备。
反正自打上次的事发生后，没人会觉得这些公司高层们，会没有这个胆子。
就这么一直等到清晨，去找冯处长当面报告的曹敬安，仍旧没回来，反倒是特勤二组的人如约前来进行交接，让两人有时间回去休息。
回到公寓单元内，盖上毯子蒙头大睡，当魏枭再醒过来时，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多。
脑机通讯发给梁薇，见她也已起来，魏枭开着皮卡车，顺路也将她接上。
在车上吃着自动售货机里冰凉的蛋白棒充当晚餐，下午六点半，两人抵达了治安局。
相较于清晨离开的时候，特勤二组的成员们脸上明显多了丝疲累的倦色。
而曹敬安竟也回来了，而且就守在审讯室的大门前。
见两人赶来，曹敬安站起身，苦笑着冲两人道：“今晚恐怕得多辛苦辛苦你们了。”
“情况不乐观？”
听曹敬安见面就说这话，魏枭挑眉问道。
“何止是不乐观，简直是麻烦他妈给麻烦开门，麻烦到家了。”
都没等曹敬安回话，特勤二组的组长，就满脸不爽的抱怨起来。
“先是经济调查科的人来了一次，然后就是副处长找上门，最后连治安局局长都被这案子惊动了，专门派了秘书过来，想要叫我们移交案件放人，多亏冯处长当面顶了回去，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说到这，那名特勤二组的组长，举起捏紧的拳头。
“说句实话，对付这群混蛋，比对付悬赏令上那些逃犯都麻烦，老子真想掏出枪来，给这些跑过来要人的王八蛋们，每个人脑门上开个洞，这样打法起来说不定还更快点。”
“知道你辛苦，别抱怨了，你当我不想大刀阔斧吗？事不是这么做的。”
作为科室里唯一温和的“老好人”，曹敬安只得将自己双手搭在对方的肩头，轻轻替他捏了两下，宽慰道：“现在咱们的态度已经都摆出来了，这种骚扰也会减少的，行啦，赶紧带人回去休息，记得明天早上过来接班。”
“行行行，知道啦，跟个老妈子一样。”
转回头，二组的组长冲魏枭咧咧嘴。
“今天晚上肯定闹腾的很，老魏，看你的了。”
“嗯，走你的吧。”
魏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目送着特勤二组众人一同离开。
少了他们这帮人，审讯室的门前顿时静了下来。
魏枭来到门上的窗口，朝里面瞥了眼，见川木响仍坐在椅子上，仿佛纹丝未动过，转头好奇的冲曹敬安道：“这小子白天没搞什么事吧？”
“没，老实的很，除了让二组的人陪着上了两趟厕所外，余下的时间，我们给饭就吃，困了就趴在桌上倒头睡觉，我都差点以为他变成哑巴了。”
曹敬安回了句，跟着转头看向治安局的大门。
“比起他，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今晚吧。”
“怎么，有消息啊？”魏枭收回了目光，偏头看向曹敬安。
“嗯，虽然碍于黑川国际的整体利益，针对治安局的大规模武装突袭他们肯定不敢，不过马琳找到了个靠谱的中间人，花八十万美金雇佣了‘极连队’，这帮人可没一个好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