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封吴王之后,大王开始了他一统江南的征程。
或许就像青田先生所说,大王是天命所归之人,吴军势如破竹,只短短几年便统一了整个江南。
姬五六一路跟着大王南征北战,也算得上屡立战功,一路升迁成为了常遇春大将军的帐前总兵。
这一年,随着陈友定的覆灭、何真的投降,大王统一了整个江南,并在南京焚文祭天,登基称帝。
定国号,大明!
年号,洪武!
洪武元年,朱元璋发布讨贼檄文,以徐达、常遇春为元帅,起王师二十五万兴兵北伐,姬五六跟随着常遇春这一路,攻洛阳,城破,俘虏蒙元镇守大将脱因帖木儿。
被五花大绑捆缚着跪在地上的脱因帖木儿脸上写满了不服。
“汉狗,老子不服,老子不是输在你们手里,而是输在了朝廷,输在了无道的君王手中,此非战之罪。”
“输了就是输了,还嘴硬。”
姬五六不屑的耻笑:“怎么,你们都是这般输不起吗,呸,连男人都不算。”
“若不是君王无道,哪里轮得到你们赢,我们草原上的儿郎是不可战胜的!”脱因帖木儿咆哮着:“你们这些汉狗永远无法明白我们草原雄鹰的强大,当年世祖何等雄威,疆域之广袤何止万万里,你们汉人历朝历代的皇帝连给世祖提鞋都不配。”
“真是找死。”
姬五六寒着脸上前啪啪就是几记耳光扇下,而后掐着脱因帖木儿的脖子恶狠狠说道:“再敢满嘴乱叫,老子就先把你的舌头割了,再把你送回金陵献俘。”
脱因帖木儿被打的满口鲜血,但还是昂着脖子盯着姬五六。
“你以为老子会怕?来,割啊!老子但凡求饶一句,都不配做长生天的孩子。”
这个时候,常遇春走了进来,身后亲兵还压着一人。
蒙元朝廷的梁王阿鲁温,同时也是脱因帖木儿的外祖父。
这阿鲁温可就没有脱因帖木儿如此有骨气了,一进来便麻溜的跪在地上,不停的叩头。
“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罪臣愿书信各路府劝降朝廷,求大将军饶命啊。”
“懦夫!”脱因帖木儿看的目眦欲裂,冲着阿鲁温怒骂道:“你竟然向汉人投降,你还配做长生天的子民,配做先世祖皇帝的臣子吗,我们大蒙古,怎么会有你这种孬种,孬种!”
“阿鲁温。”常遇春看向阿鲁温:“本帅知道这脱因帖木儿和其兄王保保乃是你外孙,只要你能劝降王保保,那么陛下许诺你的一定做到,会封你一个安乐侯,终享晚年。”
阿鲁温连连叩首谢恩,随后看向脱因帖木儿:“阿如汗,朝廷大势已去了,中原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降了吧。”
“国贼,你也配和我说话!”脱因帖木儿对着阿鲁温啐了一口唾沫。
阿鲁温面色难堪:“我可是你的外公啊。”
“国贼,我必杀你!”
阿鲁温只能无奈看向常遇春。
常遇春便道:“你给王保保写一封劝降信,让这个脱因帖木儿带过去吧。”
“好,好好好。”
阿鲁温忙去写,很快一封写得的劝降信便交到常遇春手中。
常遇春不识字,转手给了姬五六。
“看看。”
姬五六看罢抬头:“常帅,没问题。”
常遇春嗯出一声走到脱因帖木儿身前,为后者解了捆缚,将这劝降信塞进脱因帖木儿怀中。
“今日饶你一命,带去给你哥。”
脱因帖木儿站起身怒视着常遇春,冷笑:“好,我一定亲手交到我哥手里,但是你们汉人勿做幻想,我哥绝不会背叛投敌的。”
“那可说不准。”
“痴人做梦。”
脱因帖木儿说完,又冲着阿鲁温吐出一口痰:“国贼,懦夫!”
说罢,转身便走。
待其走后,阿鲁温也被带下看管,姬五六便迟疑开口:“常帅,咱们就这么把脱因帖木儿放了?王保保投降的可能性怕是不大啊。”
“王保保肯定不会投降,但也……呵呵。”
常遇春说到这停了下来。
姬五六满脸困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这么做。”
“本帅也不懂。”常遇春言道:“但这是陛下的钦令,不止如此,陛下还严禁咱们杀俘,待投降的蒙古人甚是宽厚。”
姬五六不明所以,只得沉默。
“不过陛下自有考虑,咱们遵照而行便是。”
“是。”
将帅两人的困惑很快就在后面的日子里得以解惑,在脱因帖木儿离开后,大明的北伐瞬间变得容易许多,沿途所有蒙古军队尽皆倒戈投降,只三个月便不费吹灰之力打到大都,元顺帝仅偕太子、后妃等寥寥千余人弃国都而北遁。
至此,大都并整个燕云十六州光复,这片河北大地,自李唐后期沦于贼手近五百年的土地重归汉室。
而在北伐的征程中,姬五六还曾引着一支偏师去过河间府。
河间知府带着孙行启举城投降,让姬五六不费吹灰之力就在自己的功劳簿上添了一笔。
姬五六专程回了一趟孙家,身份却和当年离开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里姬五六见到了当年欺负自己的二管家和马二三,后两者惶惶不安的跪在姬五六脚下,等待着姬五六的审判。
姬五六来到当年自己睡过的牛棚,看到那头垂垂老矣的老黄牛时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他看向孙行启。
“能把这头老黄牛卖给本将军吗。”
“姬将军要,说什么买卖,这头黄牛与您有缘,就莫要提钱了。”
“那好吧。”姬五六也没有坚持,他走到老黄牛身前,抚摸着后者的脑袋,老黄牛抬起头看向姬五六,伸出舌头想要舔舐,可现在的姬五六已经长高了,它够不到。
姬五六于是俯下身子,任由老黄牛舔舐着自己的脸。
“真好,你也还活着。”
说完这话,姬五六回头看向跪在那的二管家和马二三。
“都起来吧,本将军是义军,义军不会欺负老百姓的,还有,二管家,其实你也不是那么坏。”
二管家嚎啕大哭:“少爷死了之后,小人便幡然悔悟,小人错了。”
姬五六长叹一声看向孙行启:“节哀。”
孙行启垂下头:“老夫,唉,文儿性子过于刚烈了些,还好老夫膝下还有两子,总能承继祖宗香火。”
“那就好。”
姬五六解开老黄牛鼻子上的环,只用绳索拴住一个角,轻轻拉动,老黄牛便乖巧跟着姬五六向外走。
眼见姬五六离开,孙行启在后面喊了一声。
“姬将军,老朽已经将家中所有田地分发下去,仅留薄田十亩,我们孙家,不是国贼汉奸。”
姬五六停下脚步回头看,笑了笑。
“我知道。”
姬五六在沧县只待了一天,做了两件事。
一个是回孙家看一看,另一个就是抓住当年杀死翠儿的那个蒙古人,将他带到孙善文的坟墓前。
这也是翠儿的坟墓。
他们两人葬在了一起。
坟墓前,姬五六用短刀割了这个蒙古人整整一百零八刀,才在最后一刀封喉。
“少爷,翠儿姐,你们的仇,五六替你们报了,你们泉下有知,可以安息了,愿你们下辈子能够结为连理,安宁一生。”
老黄牛在一旁埋头吃草,一双蝴蝶扑闪着翅膀落在它的鼻子上,那是曾经鼻环留下的孔洞位置。
“哞~”
洪武元年八月,明军收复山西,十二月,在王保保部将豁鼻马的内应帮助下,大明全歼王保保于冀宁,王保保光着脚在十八名亲随的保护下逃掉。
四万七千名蒙元军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全部投降。
顺,太顺了。
大明的北伐简直顺的不可思议,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效忠蒙元朝廷的汉人尽数投降,自河北往陕甘,东西几千里大明没有遇到任何有力抵抗。
可以说,大明的军队开到哪,哪里就被光复。
这一刻,姬五六终于领略到朱元璋这道命令的英明之处。
北伐大军仅有二十五万,可光是投降的蒙元降军就已经超过二十万!
如果这二十多万蒙元军队不是投降,而是拼力反抗的话,那么北伐就算能赢,也一定损失惨重,而且绝不可能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光复整个北方。
如此广袤的北方大地,光是跑一圈也得半年了。
北平,北伐暂时宣布结束的庆功宴上,大伙都喝的十分尽兴开怀。
“老哥几个,咱们这一辈子值了。”
常遇春搂着酒坛已有几分酩酊醉意,他粗着舌头说道:“祖宗留下的大好河山,咱们都收回来了,这辈子,值了!值了!”
这话引起宴上无数附和声。
“俺老常,这辈子值了。”
常遇春垂着脑袋一直念叨着值了:“现在大哥当了皇帝,大姐做了皇后,标儿是太子,嘿嘿,俺老常,这辈子值了。”
“大帅,你将来可就是国丈爷了。”
“对,国丈爷。”
“哈哈哈哈。”
堂内的气氛越加的热烈,所有人都在为常遇春祝贺。
蓝玉摇摇晃晃来到姬五六身边坐下。
“五六。”
“嗯?”
“你说你,咋也不换个名字,总叫五六多难听。”
“不换了。”姬五六摇摇头:“一个名字而已,不过,倒是得给孩子取个好名字。”
蓝玉两眼瞬间瞪大:“弟妹有了?”
“滚蛋。”姬五六没好气的骂道:“老子从去年北伐到现在一年半没回家,哪来的,我这是提前考虑。”
“嘿嘿,哈哈。”
蓝玉笑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成亲也四五年了,咋弟妹还是没给你生一个,总不会是你这家伙不行吧。”
“放你的屁。”姬五六不爽道:“这四五年,老子他妈的吃住都在军营里,哪有功夫生孩子,倒是你,你媳妇小妾好几个了吧,那是真没动静,说我不行,我看是你不行。”
蓝玉的脸腾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说道。
“胡、胡说,谁不行。”
“这么多年,你就一句话说的特别对。”姬五六揽住蓝玉的肩头:“那事,确实伤身子,好兄弟,你自重。”
“姬五六!”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