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朝会

入夜蒙毅，顿弱秘密前往扶苏住处，王离将几人迎进，安排人守在外面。

扶苏等众人进来俯身行礼，“扶苏见过诸位大人。”

蒙毅几人也拱手回礼，“见过公子。”

扶苏看几人坐下，这才开口，“今日密会诸位已与丞相知晓，因丞相位高权重，如今又是多事之秋不便前来，扶苏为众位解惑。”

这里面也只有蒙毅是自己但不知道陛下车驾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抬头询问，“敢问公子，陛下是否真的在巡狩途中因病而逝。”

其他人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却没有说什么？

“事情发生之时扶苏与蒙将军尚在上郡大营，具体经过应如丞相所言，陛下之殇与赵高也有关系，却涉及陛下威严故而瞒了下来。”

蒙毅听了大怒，“赵高小人在哪，我杀了他。”

王离赶忙过去拉住他，“郎中令莫急，赵高已被公子与丞相擒杀。”

听到这话蒙毅情绪才稳定下来，对着扶苏表示歉意，“蒙毅一时情急，还请公子恕罪。”

扶苏摆手，“郎中令至情至性，忠于父皇，忠于大秦，此前扶苏梦中受父皇所说之时亦是如此气愤，如今又如何敢问罪郎中令。”

蒙毅跪坐继续开口，“赵高如何谋害陛下，还请公子说于蒙毅。”

扶苏看了一下其他人，特意叮嘱，“此事今日只说一次，不得外露，出的我口，入尔等之耳。”

“诺”

“父皇梦中曾言，巡狩途中觉察身体不适，欲立遗诏，还未说完就病重体力不支，赵高听闻遗诏内容未及时召人救治，反而欲谋逆陛下，最终事未成而身死。”

蒙毅知道扶苏此话亦真亦假，但陛下之死为真，赵高谋逆亦是真，梦中拖言却是未必，也已经够了。

“陛下骤然病逝，公子请保重身体，大秦的重任还需公子承担。”

扶苏连道不敢。

后面又商议明日朝会可能出现之事，该如何应对，至深夜才散去。

次日，甘泉宫正殿正式举行朝会，扶苏明白今日朝会就是遗诏宣读之日，所以心里也有些忐忑，能否顺利结束重点不在诏书，而在于丞相李斯的应对。

从法理上来看，除了三公九卿之外，各侯爵大臣，重要的郡守县令，博士仆射都应到此才能配得上高级别的核心朝会，如今事急，如此也是可以的。

来的人都是朝堂混迹几十年的老臣，对于此次朝会的目的都很清楚，陛下病逝，大秦下一代继承之人就将在今日确立，看着一旁的公子扶苏，众人心里都有了底。

朝会由领政大臣也就是李斯主持。

立于中央的李斯未及开口就已泪流满面，“诸位，今日朝会于甘泉宫皆因非常之时，陛下巡狩途中弃我等而去。”

话到了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众朝臣也是泪流满面，得遇明君乃臣子之幸，一同建功立业更是幸中之幸，如今陛下远去，永远的离开了他的帝国，悲从心中而起，扶苏看到此景，也不由得难过起来，不觉间泪水已经沁湿脸颊。

冯劫上前扶住李斯，“丞相如今朝会大事，如何能泣不成声，如何议事。”

御史大夫有监察百官，劝谏陛下之责，也只有他有权力此时说话。

李斯也回过神来，刚才不是做戏，也是真的想起与陛下夙夜难绵商讨国政大策的那些日子，自己也已经年老，不禁感同身受。

他站直了身子，看向周围之人，“陛下病逝，大秦朝堂动荡，我等朝臣定要齐心协力稳定大秦，今日第一件事由御史大夫禀报陛下正身堪验结果。”

御史大夫冯劫站了出来，手持书简，“诸位，昨日我与廷尉，太医署勘验陛下病逝之事，三方具判定，陛下于巡狩途中，骤然病逝，崩于沙丘行宫，……行营……。”

李斯等冯劫说完，看向众人，“诸位对于御史大夫所言可有异议。”

众人还在悲伤之中，听到此话，皆拱手示意，“我等无异议。”

“既然如此，国家不可一日无主，这第二项便是朝议立储之事。”

此话一出众人也都安静下来，这与前一件事不同，立储便是确立下一任的帝位人选，与他们自己家族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于是都紧张的看着李斯。

李斯忽视了他们的目光，令人捧来青铜密匣，“陛下于平原津时交于老夫密匣诏令，上有封泥为证，诸位请确认。”

于是让人将密匣拿给众人检查。

“青铜密匣诸位检查是否完好。”

“完好”

“既如此，李斯当年开启青铜密匣，此中诏令便是遗诏，李斯对天发誓，遗诏是陛下所书，内容李斯不知，但必然力行陛下遗诏。”

众人一开始皆不知陛下给李斯单独留了遗诏，看上面的封泥完好无缺，不像是假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看后面如何。

经过诸位大臣验证，诏书完好，李斯这才开启封泥，青铜短管倒出一卷羊皮。

“请御史大夫宣诏。”

冯劫起身，“此诏乃陛下留于丞相，还是丞相亲自宣诏。”

李斯摆手，“为示公正，劳烦御史大夫。”

冯劫本就是军中之人，也不耐烦推辞谦让，直接走了过去，“既然如此，老夫也不推脱，诸位如有异议，还请提前明示。”

其他人都便是无异议。

见此，冯劫才打开羊皮卷读了起来，“朕如有不测，丞相李斯暂领国政，宣示遗诏立储，继位安定大秦。”

听到遗诏的内容，大家都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信任丞相，任命他为顾命大臣，不过也没有任何怀疑，丞相与陛下互为知己，秦法昭昭，又如何有私心。

但有些人还是怀疑，陛下任命丞相为顾命大臣没有错，但为何就一人，按理来说，最少也应两人互相制衡才符合朝堂平衡。

扶苏心里也笑了，此事乃李斯一手炮制，自己也是同意了的，为防止自己过河拆桥，他要紧抓权力不放，至于为何只有一人，自然是因为日后君与相不是一条心，若再有一位顾命大臣，李斯担心权力被分。

扶苏不在意这些，只要李斯一心为秦，自己能够容忍，再说只要兵权在手，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陛下如此信任李斯，老夫愧对陛下知遇之恩啊！”

冯劫性格耿直，不然也不会是御史大夫，丝毫不顾忌他的身份，“大事之时哭个甚，大秦新旧更替丞相担此重任，理应不负陛下重恩。”

李斯拱手谢过，“御史大夫说的是，老夫有些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