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敲山震虎

扶苏吩咐完又开会走了几步，接着开口，“着斥候继续监视行营动向，若有动静务必快速回禀不得有误。”

“给典客送一封信，让他去找丞相说会话，我倒要看看来的到底是谁。”

“诺”

王离有些惊讶，“公子，那来的这支人马该怎么办？”

扶苏摆手示意，“来都来了，摆宴接风，你过来我跟你说……”

对方速度也不慢，十公里的路程，大半个时辰就到了。

“报，行营来人已经到了山下。”

“请上来。”

不多时一人由山路走了上来，扶苏看去夜色太黑并没有察觉是谁，待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老熟人。

“扶苏见过廷尉。”

姚贾心里早有准备，今日中车府令与丞相与自己说起此行还有些疑惑，本想拒绝，奈何胡亥公子是陛下最宠爱的公子，只能走此一遭。

预料之内，此地早有埋伏，预料之外，应在上郡的公子扶苏无诏领兵前来御驾。

“姚贾见过扶苏公子，大秦律法，不得私下远离驻地，公子无诏而来，所为何事。”

“父皇托梦，朝堂之内阴谋丛生，朝堂之内六国遗族祸乱天下，暗中勾结意图颠覆乾坤，扶苏此来欲以一己之力平定谋逆，稳定山河。”

姚贾听了大笑几声，“陛下仍在行营，公子此来不先去觐见，论公君臣之礼，论私父子之情，公子屯兵于此，可是要行兵乱。”

扶苏听了这话也不生气，不就是说自己不忠不孝吗？两千年后骂人比这更加直白，自己又不是之前的扶苏，古人脸面对他来说还是薄了些。

“能言善辩，口若悬河，不愧是舌战四国之人，父皇已经崩了，我又如何去觐见，中车府令赵高意图伪造遗诏，传帝位于公子亥，此事丞相是否知晓。”

姚贾闻言大惊，陛下殡天，丞相秘不发丧，就算行营之中也只是寥寥几人知道真相，远在上郡的公子扶苏又如何知道的，难道行营之内有他的探子，几位重臣，奉常胡毋敬，治粟内史郑国，卫尉杨端和，典客顿弱皆有可能。

扶苏见他沉默，也有些猜测，“廷尉不必费心猜测那些莫须有的事的，此事乃父皇托梦所说，与他人无关。”

子不语怪力乱神，姚贾这种以舌为生的人又怎么会相信，对于扶苏的话嗤之以鼻，不过对方下面的话让他有些心惊。

“我曾于梦中所见，尔等阴谋得逞，胡亥继位，扶苏自尽，廷尉猜测一下然后大秦是否如你们所想的那样。”

“姚贾不知。”

“丞相腰斩，株三族，扶苏兄弟姐妹多数被杀，廷尉自尽留书于世人，合议奸谋，罪当断舌！无能赎罪，合当自戕！无颜先帝，罪当剐面！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可惜大秦百年努力得来的基业，却被你们牵连十五年就分崩离析。”

姚贾听了这话，虽然不信但脑海里却浮现出那些字，合议奸谋……

扶苏令人端来酒水，给对方倒了一爵。

“廷尉喝一爵酒暖暖身子吧！”

姚贾回过神，拿起酒爵一饮而尽，“多谢公子。”

扶苏摆了摆手，“举手之劳，廷尉本就是聪慧之人，那中车府令不过父皇身边一宦官却恃宠而骄欲行如此谋逆大事，秦法昭昭，这本身就与秦法不合，大道公行，敢问丞相与廷尉为何附逆。”

姚贾也回过神来，他们都被赵高给骗了，与公子亥最亲近的人不是丞相，更不是他姚贾，而是中车府令赵高，能行隐私之事，敢伪造遗诏，欲得拥立之功的人又会是什么好人，他们所行的本就是违法之事，又怎么有脸披上护法的外衣。

“此事重大，公子当与丞相私谈，姚贾当助之。”

扶苏听闻拍手而起，“如此大善，请廷尉一封书信，请丞相前来，扶苏定当扫塌以迎。”

姚贾点了点头，他当然不全是因为对方说的话就答应下来，而是行为变故，扶苏领兵而来，自然不会轻易束手，之前的谋划已经失败。

写好书信姚贾令人快马加鞭送回行营，扶苏也让人陪同，防止中间将士将其击杀。

扶苏重新让人端上饭食，两人对案而坐。

姚贾拱手，“敢问公子亥在何处。”

听了这话扶苏轻笑几声，“廷尉放心，亥也是我的弟弟，更是父皇宠爱之人，自然在安全之处。”

姚贾见套不出什么话，就只能喝酒，头脑之中也在快速思索刚才的事。

八九月份的野外荒地，虫鸣鸟叫，偶有凉风吹过也能让人一阵唏嘘。

不知过了多久，东边透亮，终于有了消息，“报，行营来人已至山下。”

“有请，再备桌案。”

“诺”

不多时一腰悬长剑的瘦弱之人径直走了过来，直接坐在案后，身子笔直的跪坐，东边开始大亮，太阳升起来了。

扶苏已经从记忆中得知此人就是大秦帝国丞相李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秦始皇一同缔造两千多年封建框架的核心人物。

他曾看过流血的仕途，对于此人很是钦佩，从一仓库小吏一步一步走到这个时代的顶层，厕鼠之论点醒后世无数之人，谏逐客书读之也是令人钦佩。

“扶苏见过丞相。”

李斯听闻只是点了点头，“公子无诏而来所为何事。”

“为中车府令赵高谋逆一事而来。”

对于扶苏的抛砖引玉之话李斯没有接话，“陛下在行营等待公子，公子可往一见。”

“父皇日前托梦告知于我，中车府令与丞相廷尉行隐私之事，意图伪造遗诏，拥立公子亥为帝，此事我与廷尉已经说过，不欲重复。”

扶苏明白，李斯从入咸阳开始就是充满了自己的野心，辅佐明君一统天下，青史留名，几十年朝堂争斗，为丞相后大权在握已经让他有了更大的野心，始皇欲以长生享有天下，李斯亦是如此，权力的诱惑让他从权力的掌控者变为权力的奴隶。

“公子亥在何处？”

“丞相不欲与我说什么吗？”

李斯摇了摇头，“公子无诏而来，违反秦法，李斯不欲多说。”

扶苏起身拂袖而去，独留姚贾与李斯于此。

转过山梁，扶苏立刻问旁边的军士，“王将军可有消息传来。”

“公子，还未有消息。”

“令人继续探查行营动向，若有人前来，立刻回禀。”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