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缺德到姥姥家

“哥，醒醒，醒醒……”

陈义感觉自己被一双纤细的小手轻轻晃动，在混沌中逐渐苏醒。

耳边的呼唤声满是哭腔，焦急中带着哽咽。

“我排行最小，还有人管我叫哥？是不是叫错了？”

他带着疑惑努力睁开双眼，只见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跪在床边，正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还没等陈义问出“你是谁”三个字，小女孩就“哇”的一声放声大哭，然后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

“哥，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要死了。呜呜……”

“我要死了？”

陈义挣扎着撑起身，扭头环视四周，试图搞清状况。

他清楚记得，早上受表姐之托，送外甥女参加市里举办的少儿围棋定级赛。

为了看懂棋盘对局，便在会场外租了一个围棋AI眼镜。不料刚戴上一会儿，就被一股炙热的电流击晕过去。

再次睁开双眼，已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随着原主的记忆在脑中融合，处境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类似明清时期的古代世界，名曰大乾王朝。

这副躯壳也叫陈义，十四岁，扬州人。因为父母双亡，只能与妹妹相依为命，在互相扶持长大。

几天前，小陈义因急病陷入昏迷，直到被夺舍，才终于苏醒过来。

“我穿越了？”

陈义不禁喃喃自语，对面的小女孩抬起头，眼中满是不解。

“穿，穿什么？”

“穿越……算了，你不懂。”

陈义翻身下床，抬起小胳膊小腿，左看看，右看看。只见自己的身体小了一大圈，确实是十三、十四岁的模样。

显然，传说中的穿越真的发生了。

那套围棋AI眼镜那么小，竟能把一个大活人电到异世界，真是匪夷所思。

想到自己从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学生，变成一个半大穷小子，陈义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说好的，便宜版AI眼镜只是配置稍低，产品绝对合格吗？怎么还能把人电重生了呢？还得再吃多少年大米，才能长回一米八啊!”

小女孩见兄长胡话连篇，连忙伸手探了探额头，看看是不是烧糊涂了。

奇怪，已经不烫了，怎么还在说胡话呢？

“哥，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饿了。”

陈义回过神，正式打量起“自己”的妹妹。

记忆里，眼前的小女孩叫陈星，已满十岁，然而看起来却只有八、九岁。

一张瓜子脸瘦削苍白，没有多少血色；身体单薄、四肢纤细，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还好一双略带稚气的大眼睛水汪汪，还有一点点十岁小女孩该有的样子。

造孽啊，多清秀的小姑娘，被饿成什么样了。

陈义一直想有个妹妹，此时梦想实现，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对方的脸颊。

指尖触碰的一瞬间，两兄妹相依为命的经历涌上心头，就好像放电影一般，在他眼前不断闪过。

嗯，这是妹妹，以后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陈义忽然咧了咧嘴，笑了起来：“多大了，还哭得像个小猫似的。”

“你吓死我了，呜呜……”

陈星再次扑入对方怀中，狠狠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把眼泪鼻涕都往对方的胸口上擦。

陈义被抱得没法动弹，只好轻轻拍着背，细心安慰了起来。

“哭什么，哥不是都好了吗？”

“哎呀，擦得到处都是鼻涕，脏死了。你可得给我洗……”

陈星死死抱着大哭，直到陈义肚子咕咕叫起来，才松开手破涕为笑。

“洗就洗……早上熬了半锅粥，等着，这就端来。”小丫头打开房门，跑向隔壁灶房，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陈义趁机在家里转了一圈，然后发出痛苦的哀嚎。

穷，真是太穷了！

一堂两室三间房子，瓦片少了一大半，破得四处漏风。家里没有钱，没有食物，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就连院子里都是空荡荡的，只剩一颗光秃秃的枯枣木，还倔强地矗立在那里。

“家徒四壁”四个字，恐怕还不足以形容，因为有一面墙看起来就快塌了。

怪不得两兄妹都那么瘦弱，敢情是饿出来的呀。

陈星再次进来时，双手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大米粥。米粥熬得很烂，散发出阵阵米香，两个人都连吞口水。

然而，陈义却感觉有点不对。因为他知道，这个家穷得连番薯都吃不上，根本没有钱买大米熬粥。

“哪来的米？”

陈星低下头，小心翼翼道：“找赛金花借的。”

“借了多少？”

“十斤大米，还有二两银子……”

陈星的声音越来越低。

因为陈义三番五次警告过，赛金花是个人牙子，面善心恶，吃人不吐骨头。再穷再饿，也不能找此人借东西。

只是，兄长病倒了，街坊邻居又不肯借钱借米，她实在没有办法。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找那个老虔婆借东西……还剩下多少？”

“米还有两斤，钱只剩下这些……”

陈星从怀中掏出一小把铜钱，头快要低得掉进地里。

陈义见二两银子花得只剩二十多文，顿时头大如斗。回头一想，钱肯定全花在为自己请大夫和抓药上，又不忍继续责备。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嘭嘭”的拍门声。

“陈星，陈星……”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正是赛金花的声音。

陈义让妹妹躲在里屋，才快步走出院子开门，像一个大人模样，将赛金花堵在门外。

“赛金花，你来干什么？”

陈义之前一直昏迷不醒，眼看只剩一口气，没想今天居然能下床应门，赛金花不禁大感惊讶。

“义哥儿，你的病……好了？”

“承你吉言，好了。”

“好了就行……”

赛金花抱着胸脯，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不得不承认眼前人已经活蹦乱跳。

她眼珠子一转，又道：“你妹妹前几天向婶借了二两银子、十斤精米……”

陈义丝毫不想给这个人牙子好脸色，然而陈星借钱时按了手印，没办法赖账。现在，他只想看看借据上到底写了什么条款。

“还钱可以，借据呢？”

赛金花从怀中掏出一张文契，双手横着展开。

陈义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陈星因兄长病重，借纹银二两，大米十斤，为期十天，利息五成。若逾期不还，须听从金玉（赛金花）之命，为婢十年。期间生死转卖，勿有怨言。

“看好了，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婶可没有坑你们兄妹俩。要不，我给你念念？”

陈义知道赛金花肯借钱，一定有所图谋，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十天五成的高利息就算了，陈星为奴十年，才抵三两银子，真是缺德到姥姥家了。

他板起脸答道：“坑没坑人，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有三天才到期限，到时我们会还钱，你先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