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青丝1

苏不语缓缓起身,睁眼瞬间,惊魂未定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她看向倒地的顾旭和四周血迹,眉头紧皱,满心混乱。

轻抚着胸口,眉头紧皱,心里暗想:“明明刚刚自己被那沉重的一掌击中,仿佛就要死了,可现在怎么…”

来不及多想的苏不语赶忙蹲下身子,用力晃动顾旭的身体,仔细检查着他的状况。当感受到顾旭平稳的呼吸时,她才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些。

她努力回想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记忆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雾岛麻衣、李星痕和阿黛尔匆匆赶到了现场。雾岛麻衣一看到眼前的血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顾不上其他,立刻朝着苏不语和顾旭的方向飞奔而来,眼中满是担忧。

李星痕则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这里一片狼藉,明显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他心中满是疑惑:“苏不语并不擅长战斗,而资料上显示的林婉柔更是毫无战斗能力,可眼前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黛尔走到苏不语面前,她的眼神中既有关心,又带着一丝陌生。

“赶来的时候,我已经让 Vya通知了大阪我们的人过来收尾。”阿黛尔说道,声音沉稳,试图让这慌乱的局面稍微稳定一些。

李星痕凭借着数次执行任务的经验,能敏锐地感觉到苏不语并没有受伤。他皱着眉头,饶有兴致地说:“有意思,我倒真有些好奇,刚才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不语没有理会李星痕的问题,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顾旭身上,只是朝李星痕示意了一下,让他先背着顾旭。

李星痕一脸无奈,心中暗自腹诽:我可是暗杀部的专员啊,什么时候轮到我听一个一年级小鬼的指挥了?但他还是走过去,背起了顾旭。

“剩下的就只能等我们的人来处理了,走吧。”苏不语说着,便准备和大家一起离开。

可刚走没几步,苏不语突然停下,眉头再次皱起,总感觉好像少了一个人。连忙问雾岛麻衣:“方少羽呢?他人呢?”

雾岛麻衣听到这个问题,心里猛地一紧,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让我们过来接应你,自己去应付那个少女了。”

“什么?”苏不语瞪大了眼睛,满脸怒色地对李星痕吼道,“我说李星痕!你还真就同意了?你起码也应该留下策应他啊?”

李星痕背着顾旭,一脸无语地辩解道:“他说得那么坚决,我能有什么办法?而且……”

还没等李星痕把话说完,阿黛尔急忙打断了他:“好啦,我们现在快回去支援方少羽吧,再耽搁就怕他有危险了。”

几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说,纷纷朝着来时的路赶去。

不知多久几人赶回大仓,眼前的仓顶已经被战斗的过程中冲破,断裂的横梁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斜插在地上,破碎的瓦片散落得到处都是,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四周也是遍满火焰燃烧过的破碎刀具,刀刃上布满了豁口,有的甚至已经融化变形,刀柄处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布条,在风中无力地飘动。它们与烧焦的木块、碎石混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的画面,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周围地面突起起伏,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地下硬生生顶起,周围的泥土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炙烤后的焦黑色,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周围还有燃烧中的火焰没有熄灭,它们在风中摇曳跳跃,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悲剧奏响着最后的哀乐。

火焰舔舐着周围的一切,映照着天空,让整个大仓都笼罩在一片诡异而惨烈的氛围之中。

在这片狼藉中,那个少女的一条断臂格外醒目。断臂上的肌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色,黑色的血液从断口处缓缓流出,流淌在地面上在燃烧着。

方少羽靠在突起的石刺旁,那石刺尖锐而冰冷,他的黑刀插在地上,刀身沾染着鲜血和不知名的黑色黏液,他的上衣已经没了,露出洁白而健壮肌肤,可那肌肤上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有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不断地从里面涌出,沿着他的身体流淌而下,汇聚在他脚下的土地上,形成了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他静静地望着夜空的月亮,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有疲惫、有不舍、有解脱。手中还夹着一只烟,烟雾在他面前模糊了他的面容,增添了一份落寞与孤寂。

苏不语、雾岛麻衣几人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战斗,他们的脚步变得无比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眼前的场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方少羽就那样静静地在那,他的身影在这片废墟中显得如此孤独却又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仿佛他一直在这里,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她们,为她们撑起了一片没有恐惧的天空。

苏不语几人站在原地,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无法挪动。突然,雾岛麻衣像是从噩梦中惊醒,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不顾一切地拼命跑了过去。

她的眼中只有方少羽,其他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在方少羽身边,她猛地蹲下,双腿一软,差点摔倒。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方少羽的手臂。她的眼睛里流出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每一滴泪水都饱含着她对方少羽的心疼、恐惧和不舍,她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发出一声声破碎的呜咽。

方少羽这才感受到了雾岛麻衣她们回来了,他微微转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那是在黑暗中看到希望的光芒,尽管这希望如此渺茫,却足以让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感到一丝温暖。

“少羽……”雾岛麻衣艰难轻声说,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方少羽脸上露出了笑,那笑容是如此的虚弱,却又如此的真挚。看到雾岛麻衣安全的悬着的心像是放下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麻衣……你姐姐说的对,这烟……确实难抽。”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试图缓解这沉重得让人窒息的气氛,可那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痛苦。

雾岛麻衣抹了一把眼睛,试图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她用力地咽了咽,像是要把心中的悲痛和恐惧都咽下去。

“少羽,不要丢下我……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去体验魔法课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呐喊。

方少羽不舍的流下泪水,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与鲜血混在一起。

他缓缓地将黑刀拔出,递给雾岛麻衣,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随着他的动作,鲜血又从身体各处伤口中汹涌而出,嘴里也溢出鲜血,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别说话了,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了,学弟你不会有事的。”阿黛尔忍不住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

“抱歉…麻衣,以后不能再做你的搭档了。”方少羽的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的羽毛,随时都会消散,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遗憾。

“不会的,不会的!”雾岛麻衣捂着方少羽的伤口,可血液还是止不住地从她的指缝间涌出,她满脸泪水,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和绝望,她不停地摇头,像是要否定这残酷的现实。

“麻衣…谢谢你…”方少羽最后说完这句话,眼神渐渐黯淡,头缓缓垂下,生命的气息从他的身体里消逝……

方少羽带着这份还未完整说出的爱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雾岛麻衣抱着方少羽的身体,放声大哭,她的哭声像是一把把利刃,割在每个人的心上。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停止了转动。

……

大阪中心医院里,人潮如织,喧闹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房间内,顾旭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发呆。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不语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看到顾旭睁着眼睛,便没好气地说道:“醒了?你可真是能睡啊,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好些天了,还以为你醒不了呢。”

顾旭听到声音,缓缓扭过头来,一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学姐,谢谢你啊,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苏不语白了他一眼,晃了晃手中的纸张,直接把医院消费清单亮在顾旭眼前,说道:“醒了就把钱结一下呗,这可都是为了救你花的。”

顾旭一脸懵逼地看着清单,还没来得及说话,苏不语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顾旭,说道:“给你,林婉柔给你留下的信。”

顾旭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接过信,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缓缓打开,看到信上的内容:小旭,当你展开这封信的时候,或许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已经长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可姨却要在这个时候和你告别了。

你毅然决然地回国,这让姨既欣慰又难过。欣慰的是,你还是那个有主见的孩子;难过的是,你的这个决定,让姨明白有些隐藏多年的事不能再继续隐瞒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姨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为什么姨要这么做?为什么有些事不能告诉你?但姨真的不能说,这里面牵扯的人和事太多,每一个真相都像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会把平静的生活炸得粉碎。

小旭,姨希望你不要怨恨姨的隐瞒。姨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的路还很长,要学会坚强,要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好好照顾自己。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秘密可能会慢慢浮出水面。但姨希望,到那个时候,你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不要让这些过往成为你的负担。记住,姨永远爱你,无论姨在何处。

顾旭的手剧烈颤抖,信纸从手中滑落。他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

苏不语在一旁看着顾旭的表情变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喂,要不要来星起学院?”

顾旭一愣,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学院,他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说道:“不了学姐,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苏不语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随口说道:“OK啊,随你。”说完,她就准备转身离开。

“学姐?你要走了吗?”

顾旭有些不舍,他害怕这一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苏不语了。

苏不语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说道:“就这样咯,走啦~”说完,她没有再停留,随手带上了门,离开了。

顾旭静静地靠在床上,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之前医院里那种热闹嘈杂的氛围消失得无影无踪,安静得有些不适应。

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摇了摇头,叹息道:“还真有点舍不得。”